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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观测时捡的。”陆星遥摸着坠子,松针在玻璃里转了个圈,“木卫三掩食那天,风把松针吹进观测室,刚好落在镜头上——我把它封在玻璃里,像星子收了地球的信。”

林晚的手指颤了颤。她从内袋掏出信笺,里面夹着的松针,和陆星遥坠子里的,像双胞胎——同样的长度,同样的针齿,甚至同样的,顶端的一点焦黑。

“你看。”林晚把松针放在桌子上,和陆星遥的坠子并排,“信里的松针,和你的一样。”

陆星遥的眼神暗了暗。他拿起松针,放在灯光下看,松脂的光泽在针身上流转,像星子的眼泪:“去年十一月十七号,观测室的窗没关,吹进来很多松针——可能是同一棵树的。”

“可是信是三个月前收到的。”林晚往前凑了凑,热可可的香气裹着她的声音,“去年十一月的松针,怎么会出现在今年九月的信里?”

陆星遥沉默了。他的手指摩挲着松针,指腹的温度让松脂软了一点,像星子在慢慢融化。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掠过玻璃,林晚看见他眼角的痣,在灯光下跳了一下——像星子眨了眨眼。

“其实……”陆星遥抬头,眼睛里的星子又亮起来,“去年观测结束后,我写了一封‘星信’。”他从包里掏出个信封,米白色的,和林晚的一样,信封上有松脂印,“我把观测日志里的光斑坐标写进去,还有一片松针——然后把信放进了天文台门口的‘星邮筒’。”

林晚接过信封。背面的邮戳,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号,临江市天文台。她打开信封,里面的信笺,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银粉墨水画的星图,右下角的小字:“木卫三掩食的晚上,星子会把话写在光里。”

“‘星邮筒’是我们所里的活动。”陆星遥喝了口热可可,奶泡沾在嘴角,像星子落进了酒窝,“把想对星星说的话写进去,每年十一月十七号,我们会把信绑在气球上,放去平流层——说不准,哪颗星子会把信送回来。”

林晚的手在抖。她把两封信并排放在桌子上,银粉墨水的星图重叠,像两颗星子撞在了一起。陆星遥的信里,夹着的松针,和她的信里的,刚好拼成了一片完整的叶子——针齿吻合,焦黑的顶端连在一起。

“可是……”林晚抬头,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是三个月前收到的这封信,寄件人写的是‘星子’。”

陆星遥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他的手还是凉的,像星子的温度:“上个月,我们回收了去年的气球。”他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日志里写着,气球在平流层飘了十个月,上个月落在了临江市郊的松树林里——捡气球的老人,把信送到了所里,我让同事帮忙寄出去,地址是……”他指着笔记本上的一行字,“你家的小区。”

林晚凑过去。笔记本上的地址,是她的公寓楼,门牌号没错。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信笺上,银粉墨水晕开,像星子在光里哭了。

“所以……”林晚吸了吸鼻子,“写这封信的人,是你?”

陆星遥笑了。他抽了张纸巾,帮她擦眼泪,指尖碰到她眼角的泪痣——像星子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其实,我也在找收信的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木卫三的轨迹,“去年写信用的松针,是我在观测室门口捡的,当时我想,要是有人能收到这封信,我就把这个戒指给她——因为木卫三的英文是Ganymede,古希腊神话里,是被宙斯带到天上当斟酒童的美少年,象征‘被星星选中的人’。”

林晚的心跳得像木卫三的轨道。她看着陆星遥的眼睛,里面的星子比任何时候都亮:“可是你刚才说,你是替同事代科普课……”

“是我故意的。”陆星遥抓着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我知道你今天会来——因为上周我在观测室,看见你在楼下徘徊,手里攥着信笺,像棵被风刮歪的小松树。”

林晚的脸烧起来。她想起上周三,她确实来过高台,在楼下转了三圈,因为找不到观测室的门。陆星遥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戒指,声音轻得像星子的呼吸:“昨天我查了你的地址,知道你今天会来,所以特意代了科普课——我想,要是你能听懂我讲的星子,就能听懂我的信。”

窗外的风停了。阳光从云里漏出来,照在桌子上的两封信上,银粉墨水的星图闪着光,像星子在跳舞。林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木卫三的轨迹刻在银圈上,刚好吻合她的指围——像星子早就量好了尺寸。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林晚小声说。

陆星遥指了指窗外的天空。蓝得像木星的大气层,飘着几朵云,像木卫三的冰壳:“星子的信,要等光走到地球才会被看见。我想等你,自己走进星子的光里。”

林晚抬头。她看见窗外的圆顶观测室,看见天文望远镜的镜头指向天空,看见陆星遥眼睛里的星子——比任何时候都亮。她突然想起信里的第一句话:“当你看见木卫三的影子落在光里,我就在你抬头能看见的星群里。”

“那现在……”林晚笑着说,“星子的信,送到了吗?”

陆星遥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他的手指上,还留着松针的味道,像星子的吻:“送到了。”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像星子落进了她的心里,“因为你,就是我的星子。”

咖啡馆的音响里,突然响起《星象仪》的旋律。林晚靠在陆星遥怀里,闻着他毛衣上的雪松味,听着他的心跳——像木卫三的轨道,稳而沉,像星子在宇宙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迹。

窗外的风又吹起来,卷着松针掠过玻璃。林晚看见,天空里有颗星子,比别的都亮——那是木星,旁边的木卫三,像颗被星子攥在手里的糖。她摸了摸怀里的信笺,银粉墨水的星图,和陆星遥的信里的,刚好拼成了整个天空——像两颗星子,终于交上了轨迹。

傍晚的时候,林晚和陆星遥一起去了观测室。陆星遥打开望远镜,调整焦距,让木星的脸映在目镜里。林晚凑过去看,木星的大红斑像朵盛开的花,木卫三的影子落在木星的大气层上,像星子写的一个字——“爱”。

“你看。”陆星遥的声音在她耳边,“木卫三的影子,真的在写东西。”

林晚笑了。她看见目镜里的星子,看见陆星遥眼睛里的自己,看见手里的戒指,看见两封信叠在一起的星图——所有的轨迹,都交在了一起,像星子早就安排好了的,浪漫。

风里的松针味更浓了。林晚靠在陆星遥肩上,听见他小声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会来。因为去年写信用的松针,是我在观测室门口捡的,当时我就想,要是有人能收到这封信,她一定是个像松针一样坚韧,像星子一样亮的姑娘。”

林晚的眼泪又掉下来,砸在望远镜的目镜上,晕开了木星的影子。陆星遥帮她擦眼泪,指尖的温度,像星子的光:“别哭,星子会笑的。”

林晚抬头。她看见天空里的木星,看见木卫三的影子,看见陆星遥的眼睛——所有的星子,都在这一刻,落在了她的怀里。她轻轻吻了吻陆星遥的嘴角,奶泡的甜味,松针的苦味,星子的清味,都混在一起,像整个宇宙的浪漫,都落在了她的唇上。

“我收到了。”林晚小声说,“星子的信,我收到了。”

陆星遥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的心跳,和木星的轨道同频,和木卫三的掩食周期同频,和所有星子的轨迹同频——像他们的爱情,早就被星子写在了光里,等了一年,等了十个月,等了三个月,终于,交上了轨迹。

窗外的夕阳,把天文台的红砖墙染成了橘色。林晚看见,观测室的窗台上,两封信叠在一起,银粉墨水的星图,在夕阳下闪着光,像星子写的,最浪漫的诗。

而风里的松针,还在飘。像星子的信,还在送。像他们的爱情,还在继续——在星辰里,在光里,在每一次木卫三的掩食里,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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