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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的院子里,一片狼藉。

她最爱的那些兰花,被踩得不成样子,泥土和断掉的叶子混在一起。

两个小兵正在她的梳妆台前翻找。一个兵丁把一支金步摇塞进自己怀里,另一个则把一整盒胭脂水粉都扫到了地上。

瓷盒摔碎的声音,叮叮当当的。

我娘被两个婆子架在院子中间,已经哭得快要昏厥过去。

我爹和我弟乔羽,则被绑着跪在另一边。我爹一脸死灰,弟弟乔羽却还梗着脖子,眼睛通红地瞪着那些官兵。他是个书生,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我走过去,扶住我娘。

“娘,别哭了。”我的声音很轻。

她抓住我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桑儿,我们的家……没了……”

“人还在,家就还在。”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镇定,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身体还在发抖。

我让她靠在我身上,眼睛却看着那张黄花梨木的梳妆台。

记忆里,那梳妆台的第三个抽屉下,有个夹层。里面放着几张京城外庄子的地契,还有几张银票。那是娘的私房钱,也是我们乔家最后的退路。

那个翻东西的兵丁,正要去拉第三个抽屉。

我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都利索点!天黑前查抄不完,你们都别想吃饭!”是那个络腮胡子校尉的声音。

两个兵丁手上一抖,加快了动作。他们胡乱拉开抽屉,把里面的珠钗首饰一股脑地倒进一个布袋里,没发现那个夹层。

等他们转身离开,我才松了口气。

我扶着娘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自己则走到梳妆台边。我假装整理被弄乱的裙摆,蹲下身子。

手,悄悄伸向那个抽屉。

指尖触碰到夹层的边缘,轻轻一勾。

一叠薄薄的纸张滑入我的掌心。

地契,银票。

我心里默念一个“收”字。

东西瞬间进入空间,落在那堆金银旁边。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是药房。

乔家是书香门第,但也备着一个不小的药房。我爹有老寒腿,我娘身子弱,弟弟从小也是汤药不断。

药房里的药材,都是顶好的。人参,灵芝,当归,黄芪。

这些东西,在流放路上,就是命。

我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方便,在两个婆子的监视下,走向后院的茅厕。路,正好经过药房。

药房的门开着,里面没人。官兵们对这些瓶瓶罐罐的草药不感兴趣。

我让婆子在外面等着。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就扑面而来。

我没有犹豫。

一整排的药柜,从人参到甘草,从名贵药材到常用药,我一个念头,就把它们全都扫进了空间。

药柜空了。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流放,最缺的是什么?

不是金子,不是人参。

是粮食,是盐,是能活下去的一切。

我从药房出来,低着头,快步走向府里最偏僻的七号粮仓。

那里,存的不是给主家吃的新米,而是给下人吃的陈年旧谷,还有一些喂马的豆子和草料。

官兵们看不上这里。

我到的时候,粮仓的铜锁还好端端地挂在门上。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铜钥匙。这是原主乔桑的。她以前喜欢来这里,因为粮仓顶上能看到隔壁将军府的练武场。

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推开沉重的木门。

一股陈腐又踏实的味道涌了出来。

是粮食的味道。

一麻袋一麻袋的糙米,玉米,黄豆,堆得像小山一样。

角落里,还有十几袋官府专卖的青盐。

我的眼睛亮了。

这些东西,比我之前收的所有金银珠宝加起来,都要珍贵。

我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

心里,只有一个字。

“收!”

整个粮仓,瞬间空了。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兽,一口吞了下去。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锁上门,把钥匙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那个络腮胡子的校尉终于不耐烦了,他一挥手,吼道:“行了!把人都带出来!上枷!”

冰冷的铁枷,套在了我爹,我弟,还有我的脖子上。

我娘是女眷,免了枷锁,但也戴上了手镣。

我们一家人,像一群牲口一样,被推出了乔府的大门。

门外,赫连烽和柳飞絮已经走了。

只有一辆简陋的囚车,停在门口。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府邸。

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白色的封条,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知道,从今天起,吏部尚书乔家,没了。

但我们乔家的人,还在。

有我,有空间里的物资。

我们,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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