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电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峰坐在餐桌前，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他却一口没动，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位上，眉头紧锁。

张妈端着煎好的吐司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先生，太太说她早上没胃口，让我不用准备她的早餐了。”

王峰“嗯”了一声，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味同嚼蜡。昨晚的疏离像一层薄冰，结在他和李丹之间，连清晨的阳光都化不开。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王睿背着书包跑下来，看到王峰时眼睛亮了一下：“爸，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等会儿就去。”王峰放下吐司，摸了摸儿子的头，“早饭吃了吗？”

“吃了，妈给我做的三明治。”王睿拿起餐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爸，昨晚你和妈是不是又吵架了？我听见你们说话了。”

王峰的心沉了一下，勉强笑了笑：“没有，就是有点事商量。快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啦，妈说她送我。”王睿背上书包，“她说顺便去趟超市。”

王峰抬头看向楼梯口，李丹正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比昨晚精神了些，只是眼神依旧淡淡的，没看他。

“走吧，睿睿。”李丹走下楼梯，拿起玄关处的包。

“妈，晚上见。”王睿跟她挥挥手，又看向王峰，“爸，晚上早点回来。”

王峰点点头，看着他们母子俩走出家门，玄关的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也隔绝了那点仅存的人气。

他坐在餐桌前，又待了一会儿，才拿起公文包起身。走到玄关时，他看到鞋柜上放着李丹常穿的那双米色平底鞋，旁边却多了一双他没见过的高跟鞋——细跟，裸色，鞋跟处镶着细小的水钻，看起来精致又张扬，和李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

他皱了皱眉，心里那点不安又冒了出来。

到公司后，王峰把自己埋进工作里，试图忘掉家里的烦心事。董事会纪要、项目评审报告、合作方的邮件……一项项工作像潮水一样涌来，他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可只要一停下来，李丹那双疏离的眼睛就会在他脑海里浮现。

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时，助理小陈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份文件：“王总，这是城南项目的最新进展，周子明那边好像也在跟，动作挺快的。”

王峰接过文件，眉头紧锁。周子明是他的老对手，这些年明里暗里较劲了无数次，这次城南的项目对公司至关重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那边有什么动静？”

“听说找了个金融圈的人合作，好像叫陈浩，具体的还没查到。”小陈说。

“陈浩？”王峰愣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嗯，据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在华尔街待过，挺厉害的。”

王峰点点头，把文件放在一边：“继续查，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的。”

小陈走后，王峰看着那份文件，心里却有些不踏实。他总觉得这个叫陈浩的人，好像和什么事联系在一起，可又想不起来。

下午三点多，王峰正在开视频会议，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家里的固定电话，以为是张妈有什么事，就没接。可没过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还是家里的电话。

他皱了皱眉，跟视频那头的人说了句“稍等”，拿起手机走到办公室外接听：“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只有隐约的呼吸声。

“张妈？是我。”王峰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人说话，过了几秒，电话被匆匆挂断了。

王峰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纳闷。张妈平时不会这样，难道是不小心碰到了？

他回到办公室，继续开会，可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会议结束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张妈打了个电话。

“张妈，刚才家里打电话了？”

“没有啊，先生。”张妈的声音很疑惑，“我一直在厨房打扫，没碰电话啊。”

王峰的心沉了一下：“李丹回来了吗？”

“还没呢，太太早上送完睿睿就出去了，说晚点回来。”

“知道了。”

挂了电话，王峰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刚才那个电话，会是李丹打的吗？她为什么不说话？又为什么匆匆挂断？

他拿出手机，想给李丹打个电话问问，可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终究还是放下了。他怕听到她冷淡的声音，怕再次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疏离。

傍晚时分，王峰提前离开了公司。车子快到云顶山庄时，他看到李丹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咖啡馆外。他让司机放慢车速，透过车窗看到李丹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很淡，却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脸。王峰很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

车子驶过咖啡馆，王峰回头看了一眼，李丹还在低头看着手机，神情专注，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那部手机。

回到家，张妈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王峰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六点半，七点，七点半……李丹还没回来。

王睿做完作业，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看门口：“妈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有事耽搁了。”王峰强装镇定。

又过了半个小时，玄关处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李丹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几个购物袋，看到王峰时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回来了。”她说。

“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王峰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跟林婉逛了会儿街，她非要拉着我喝下午茶，就耽误了。”李丹把购物袋放在沙发上，“给睿睿买了点零食，还给你买了条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