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一种的叫做《和离书上的二十年情仇》,这本的作者是一种倾心创作的一本豪门总裁类,内容主要讲述: 子时的宗祠,是另一个世界。白日的喧嚣与浮华在此刻沉淀为死寂,唯有无数代表亡魂的牌位,层层叠叠,森然列于高大的神龛之上,像沉默的法官,俯瞰着下方渺小的生灵。长明灯的火苗在微风中不安地跳跃,将那些镌刻着先人
子时的宗祠,是另一个世界。
白日的喧嚣与浮华在此刻沉淀为死寂,唯有无数代表亡魂的牌位,层层叠叠,森然列于高大的神龛之上,像沉默的法官,俯瞰着下方渺小的生灵。长明灯的火苗在微风中不安地跳跃,将那些镌刻着先人名讳的漆黑木牌映照得忽明忽暗,光影晃动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注视着这深夜的闯入者。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香烛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息,冰冷而沉重。他跪在蒲团上,背对着她,脊背挺得如同山崖上的青松,笔直,甚至带着一种孤绝的僵硬。玄色的衣袍几乎要融进这祠堂的昏暗里,只有领口和袖缘隐约的金线刺绣,偶尔捕捉到一丝摇曳的烛光,闪烁出微弱而冷硬的金芒。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宗祠那高高的门槛之外,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她与那代表着崔氏沉重历史与期望的空间隔开。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卷早已写好、却命运多舛的和离书,绢帛的边缘已被她手心的冷汗浸得微潮。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却又每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崔氏一脉的诅咒,到我,已是第三代。”
诅咒?她的心猛地一沉。之前是太后的暗示,是他“不能人道”的坦白,如今,又变成了“诅咒”?这重重迷雾,究竟哪个才是真相?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供桌之上。那里,除了常规的祭品,还摊开着一卷极其陈旧、边缘已严重破损的族谱。纸张泛黄发脆,上面的墨迹也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晕染、剥落,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那些记录着崔氏一族荣耀与罪孽的文字。
“你看,”他依旧没有回头,却仿佛知道她的目光所向,手指虚虚指向族谱的某一处,那里用一种异常浓重的笔墨,记载着一桩被刻意模糊、却又无法完全抹去的旧事,“嘉佑十七年,曾祖崔琰,弑兄崔璨,夺安远侯爵位。”
弑兄夺爵!
四个字,像带着血腥气的寒风,瞬间灌满了整个宗祠。烛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也被这先祖的罪孽所惊扰。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能看到百年前,那场发生在兄弟之间的惨烈厮杀,权力与欲望如何扭曲人性,染红双手。
“自那以后,”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崔氏嫡系一脉,子嗣愈发艰难。曾祖膝下仅余一子,体弱多病;祖父亦是无嗣,从旁支过继了我父亲;而到了我……” 他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比任何明确的指控都更令人绝望。三代单传,香火飘摇,仿佛真是那弑兄的罪孽化作了恶毒的诅咒,缠绕着后代,令其血脉凋零。
就在这时,窗外毫无预兆地亮起一道惨白的闪电,如同巨神挥动的利刃,瞬间劈开了沉沉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滚雷炸响,轰隆隆——!震得宗祠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那骤亮的电光,不仅照亮了窗外扭曲的树枝,也瞬间映亮了宗祠内壁上那幅巨大的、色彩斑斓的壁画。那是前朝名家手笔的《百子嬉春图》,画面上百个孩童,或嬉戏,或读书,或放纸鸢,个个粉雕玉琢,活泼生动,原本寓意着家族昌盛,多子多福。
然而,在这惨白闪电的映照下,在那“诅咒”的阴影和弑兄罪行的衬托下,画上那些原本天真烂漫的孩童,一张张笑脸此刻看来竟无比诡异。它们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双丹青描绘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跪在祠堂中央的他,转向站在门外的她,眼神里充满了无声的、尖锐的嘲弄。嘲弄他的无能为力,嘲弄她的徒劳挣扎,嘲弄这看似显赫的家族背后,那无法摆脱的宿命与罪孽。
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攥着和离书的手指更加用力,指节泛白。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历史重压,逃离那些嘲弄的眼睛。
就在她攥着和离书,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脚跟几乎要碰到门外冰凉的石板地时——
“砰!”
一声巨响在祠堂内炸开!
是他!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剧烈得带倒了身前的紫檀木案几!案几上的香炉、供果、烛台哗啦啦倾覆一地,香灰弥漫,烛泪横流。而那卷摊开的、记载着罪孽与“诅咒”的泛黄族谱,被他一把抓起,狠狠掼向空中!
“不是诅咒!”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那声音撕破了先前伪装的平静,充满了积压已久的痛苦、愤怒和不甘。巨大的力量之下,年代久远的族谱在空中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撕裂声,脆弱的纸张瞬间四分五裂,化为无数泛黄的碎片,如同冬日里绝望的枯叶,又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覆盖了倾倒的供桌,覆盖了他玄色的衣袍,也覆盖了冰冷的地面。
碎片如雪,落在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头。
在她惊骇的目光中,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她。那双凤眼里不再是平日的深沉难测,而是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焰,像是要将这祠堂,将这所谓的“诅咒”,连同他自己,一起焚烧殆尽。他死死地盯着她,手指颤抖着,猛地抓住自己前襟的衣袍,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锦帛撕裂。
衣襟散开,露出他坚实的胸膛。而在那心口的位置,赫然是一道狰狞的、扭曲的疤痕!那疤痕颜色深紫,形态丑陋,像一条毒蜈蚣盘踞在那里,诉说着当年受伤时的凶险与痛苦。
“看见了吗?!”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血泪般的控诉,“先帝当年喂的绝嗣药,为的是控制崔家兵权!这疤,是当年我察觉不对,强行运功逼毒,经脉逆冲险些爆体而亡留下的!不是什么***诅咒!是猜忌!是鸟尽弓藏!是帝王心术!”
绝嗣药!先帝!控制兵权!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耳膜上,砸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不是家族的诅咒,不是他身体的缺陷,而是来自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忌惮与算计!是先帝,为了削弱、控制功高震主的崔家,不惜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断绝了他生育子嗣的可能!那所谓的“不能人道”,恐怕也是这药物带来的可怕后果之一!
他胸口那狰狞的疤痕,就是他反抗这命运、却最终失败的惨烈证明!
所以,太后那番关于“避子汤”的话,是知情?是试探?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与掌控?所以,他多年的隐忍,他深夜书房里不灭的灯火,他奏折上那混合着沉水香与新墨苦冽的气息……这一切,都不仅仅是为了权势,更是为了在帝王的猜忌与打压下,艰难地维系着崔家的门户与荣耀?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年,却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的男人。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愤怒,看着他肩上、发间沾染的族谱碎片,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诉说着帝王无情与个人惨痛的疤痕……
所有的猜疑、怨怼、失望,在这一刻,都被这惊天动地的真相冲击得摇摇欲坠。她之前所纠结的儿女情长、夫妻恩怨,在这血淋淋的政治阴谋和家族存亡的沉重命题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然而,就在这真相大白,两人之间的空气因这巨大的冲击而凝固,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窗外未曾停歇的雨声时——
一阵异样的、整齐而沉重的声响,穿透了哗哗的雨幕,由远及近,清晰地传入了宗祠。
那是铁甲碰撞的声音!是靴底踏过积水石板的声音!是刀鞘与铠甲摩擦的声音!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迅速合拢,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气,将整个崔氏宗祠围困在中心。
不过瞬息之间,祠堂外火光骤起!无数支火把被点燃,跳动的火焰将窗外映得一片通明,也将无数身着玄甲、手持利刃的禁军士兵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之上,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脚步声在祠堂门外停下,一个尖细而阴冷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送了进来,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不容抗拒的威严:
“崔侍郎,陛下有请——!”
铁甲森森,火光猎猎。
祠堂内,纸屑如雪,尚未落定。
他衣襟散乱,胸口疤痕暴露在烛火与隐隐透入的火光下,剧烈地喘息着,那双燃着火焰的凤眼,此刻死死地盯住了那扇被禁军从外面封锁的门。
而她,站在门内与门外的交界处,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卷决定个人命运的和离书,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因震惊而微张的唇,指尖冰凉。
雨声,铁甲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那悬而未决的、来自皇权的召唤,交织成一张更加庞大、更加致命的网,将两人,连同这百年的宗祠、家族的秘密,一同牢牢罩住。
方才揭露的真相,此刻成了催命的符咒。
腥风,裹挟着尘土、落叶以及某种铁锈般的、不祥的气息,猛地灌入大殿。殿门在狂风中无助地开合,发出“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像是为这场逼宫戏码敲响的急促鼓点。残破的落叶在地上打着旋,粘稠的、带着雨后被践踏过的泥泞和隐约血腥气的风,扑在脸上,冰冷而粘腻。
就在这剑拔弩张、生死一线的刹那,她站在殿心,目光越过那无数指向他们的、闪着寒光的刀锋,越过禁军统领那张冷酷无情的脸,甚至越过了被刀锋抵住咽喉、却依旧竭力挺直脊背的他,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
记忆如同被这腥风强行撕开的缺口,汹涌而出。那时,他还不是如今这般深沉难测、权倾朝野的武安侯,她也还不是这看似风光、内里早已千疮百孔的侯府主母。他因在边地处理一场棘手的军务,染了极重的风寒,回京后便高烧不退。
侯府里最好的大夫用了药,却迟迟不见好转。她守在他床前,夜不能寐。炭盆烧得旺旺的,驱散了冬夜的严寒,却驱不散他额头上滚烫的温度。他烧得糊涂了,嘴唇干裂,眉头紧锁,偶尔会发出模糊的呓语。
她记得自己就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借着床头一盏昏黄的灯火,手里缝补着他那件因旅途劳顿而刮破的玄色官袍。针脚细密,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就在一针穿过布料时,她清晰地听到,他从干涩的喉咙里,溢出一句破碎却异常清晰的呓语:
“想要……想要个眼睛像你的孩子……”
她的手指猛地一顿,针尖险些刺破指尖。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言。她抬起头,看向床上那个在病痛中卸下所有防备的男人。他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高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恰好滴在她正捏着针线、停留在官袍破损处的指节上。
那滴泪,灼热得几乎烫伤了她的皮肤。顺着指节的纹理,缓缓晕开,带着一种无助的、深切的渴望,和她从未在他清醒时看到过的脆弱。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委屈、隔阂,似乎都被这滴泪短暂地融化了。她甚至生出一种错觉,或许,他们之间,并非只有冰冷的现实与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份潜藏在心底、几乎被磨灭的柔情,在那个雪夜,因为这句无意识的呓语和这滴滚烫的泪,而悄然复苏过。
然而,错觉终究是错觉。
此刻,禁军森冷的刀锋,已经实实在在地抵住了他的咽喉。锋利的刃口紧贴着他颈侧的皮肤,只要持刀者手腕微微用力,便能轻易割断那维系着生命的脉搏。他被迫微微仰着头,下颌线条绷得极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那双凤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只有一片沉冷的、近乎凝固的黑暗,死死地盯着殿门方向,那里,太后雍容华贵的身影,在宫人簇拥下,正缓缓显现。
十年的光阴,那个雪夜里脆弱落泪、渴望一个眼睛像她的孩子的男人,与眼前这个颈悬利刃、身处绝境却依旧不肯折腰的权臣,影像重叠,又撕裂。那份短暂的温情,在此刻这真实的刀锋面前,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如同雪地上反射的月光,清冷,易逝。
所有的回忆,所有的感慨,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她没有去看太后,也没有去看那随时可能夺走他性命的刀锋。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随身携带、此刻因混乱而掉落在地的那个紫檀木盒上。盒子摔开了,里面那柄金错刀,滑出了一半,在殿内摇曳的灯火和窗外透入的、被风雨滤过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微而坚定的金芒。
在所有人——包括那些持刀的禁军,包括脸色阴沉的太后,甚至包括眸光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的他——都未能反应过来之际,她动了。
她没有惊慌,没有哭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只是极其平静地,缓步走上前,弯下腰,拾起了那柄金错刀。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在生死关头拾起一件武器,而是在自家庭院里,俯身拾起一朵被风吹落的花。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鞘,那上面精密繁复的云海蛟龙纹路,在此刻摸起来,带着一种命运的契合感。
“太后,”她抬起眼,终于将目光投向那位珠翠环绕、母仪天下的女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风声与甲胄摩擦声,“可知这是何物?”
太后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金错刀上,那双保养得宜、描绘精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屑与疑虑。她认得这是先帝御赐给状元的荣耀之物,但她显然不认为,一柄象征意义的礼器,能在此时改变什么。
不等太后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太后的回答。她握住刀柄,拇指抵住那颗温润的深海珍珠,运足腕力,猛地一旋一拔!
“铿——!”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脆的机括声响,打破了凝重的死寂!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那柄看似浑然一体的金错刀,竟然从中裂开!华丽的外鞘如同绽放的花瓣般脱落,露出了内里隐藏的、截然不同的核心!
那不再是金玉其外的装饰品,而是一截乌沉沉的、毫无光泽的玄铁符节!符节不过三寸长,上面阴刻着繁复古老的篆文,以及一个清晰无比的、代表着至高皇权的蟠龙印痕!符节在昏暗的光线下,没有任何反光,却散发着一股沉浑、冰冷、不容置疑的威严气息!
“先帝薨前,密赐下的免死铁券,”她举起那截玄铁符节,声音如同碎玉投冰,一字一句,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持此符节,如先帝亲临,可免一切死罪,可调动京畿三卫。”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后骤然变色的脸,以及禁军统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不定,最终,落回到他颈侧那柄微微颤抖了一下的刀锋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这符节,原本……该由皇子承接。”
“皇子承接”四个字,如同又一记无声的惊雷,在殿内炸响!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先帝在临终前,对当时的太子、如今的陛下,或者对整个继承格局,存在着巨大的不信任!意味着他将他真正的、最后的保障,交给了眼前这个看似毫无威胁的、以文采和忠诚著称的臣子!这意味着,崔家,或者说他本人,手中掌握着先帝留下的、足以打败当下局面的最后一张王牌!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那上面精致的金线凤凰仿佛都要被她捏得变形。她千算万算,算尽了他手中的兵权,算尽了他朝中的势力,甚至算尽了他可能隐藏的罪证,却独独没有算到,先帝竟然会留下这样一道护身符,而且,是交给了崔家!交给了这个她一直试图掌控、甚至不惜用绝嗣药来削弱的家族!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在他复杂难辨的目光注视下,在她举着玄铁符节,震慑住全场的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手腕一转,那截刚刚显露真容、散发着冰冷权威的玄铁符节,竟被她毫不犹豫地、精准地划过他腰间悬挂的那枚代表着他身份和爵位的蟠龙玉佩!
“嘣——!”
清脆的丝帛断裂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异常响亮。
那枚他佩戴了多年、象征着武安侯荣耀与责任的玉佩,应声而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滚了几滚,停在倾倒的香炉旁,沾染了灰烬。
他身体猛地一震,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无法理解。她这是做什么?在亮出免死符、形势似乎即将逆转的关头,割断他的玉佩?这近乎决裂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她却没有看他。割断玉佩后,她扬起下巴,那张平日里温顺、甚至显得有些平凡的脸上,此刻竟焕发出一种逼人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光彩。她的目光直直迎向脸色铁青的太后,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压抑了二十年、终于得以宣泄的傲然与决绝:
“可惜,崔家,从不任人宰割——”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您当真以为,我们这二十年,都在痴等?等您施舍怜悯?等命运垂青?还是等这所谓的‘诅咒’将我们彻底吞噬?”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外人眼中貌合神离的夫妻,无子承欢的遗憾,他深夜书房不灭的灯火,她日复一日的沉默与疏离……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另一重解释!
那不是绝望的等待,不是无奈的接受,而是一场漫长到令人窒息、隐秘到无人察觉的蛰伏与布局!他们在等什么?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像今天这样,能够亮出底牌、彻底摊牌的契机?
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腥风依旧不知疲倦地灌入,吹动着每个人的衣袂,也吹动着那落地的玉佩丝绦,和散落一地的、曾经象征着荣耀与枷锁的金错刀外鞘碎片。
禁军手中的刀,还抵在他的咽喉,但持刀者的手臂,似乎不再那么稳定。
太后的胸口微微起伏,那双凤目死死地盯着她,以及她手中那枚代表着先帝最终意志的玄铁符节,仿佛要将这两者彻底看穿。
而他,站在刀锋之下,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看着她手中那截乌沉的玄铁,感受着腰间玉佩被割断后空落落的触感,眼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致的波澜。震惊,恍然,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以及……某种沉寂多年、终于被点燃的东西。
空气紧绷如弦,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
这场由太后主导的、意图彻底清除崔家威胁的逼宫,因为这柄隐藏了二十年的金错刀,因为这枚突然现世的免死符节,因为她这石破天惊的举动和话语,陡然转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向。
二十年隐忍,一朝爆发。
棋局,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