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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雪在高速公路上站了三个小时。

我透过望远镜看她,她蹲在烧焦的车架旁,用手指捻地上的土。

法医已经出具死亡报告,但她不信。

“现场有问题。”她对同来的警察说,“刹车痕不对,爆炸点太集中,像是…”

“姚队。”那人打断她,“案子结了,别为难我们。”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

眼睛血红。

接下来的两周,她动用了所有关系,调监控,查路段记录,甚至找了***。

我坐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她的调查报告一份份传过来。

她知道车是改装过的。

知道车祸前一小时,那路段监控恰好维修。

知道尸体烧得太彻底,像专业处理过。

但她找不到我。

直到那场拍卖会。

孟姨给我安排了新身份:林念,海外归来的艺术品投资人。

我穿了黑色西装,戴了半边面具。

姚知雪在会场另一端。

她是陪周宣礼来的,周宣礼看中一块手表,缠着她要买。

我举牌,出价。

每次都比她高。

最后一次举牌时,她转过头。

隔着半个会场,我们视线相撞。

她手里的牌子掉了。

拍卖结束,我去地下车库取车。

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车跟上来。

跟了三条街。

我拐进小巷,停车。

她追进来。

“昭元。”她声音发抖。

我转身:“先生认错人了,我叫林念。”

“不可能。”她盯着我的眼睛,“你的眼睛…”

“很多人都说我和那位殉职的警官像。”我拉开车门,“节哀。”

她一把按住车门。

“我知道车祸是假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与你无关。”

“昭元!”她抓住我手腕。

本能反应。

我反手一扭,肘击她胸口,动作干净利落,是她教我的招式。

她踉跄后退,撞在墙上,眼睛瞪大。

“你…”

“我说了,你认错人了。”我坐进车里。

“再跟来,我就报警。”

车子驶出小巷。

后视镜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开始查旧案。

我妈的殉职,我哥的意外,十年前封存的卷宗,被她翻出来。

孟姨告诉我,她去了好多次档案馆。

最后一次,她找到了我哥的遗物箱,里面有本日记,藏在夹层。

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一个名字。

是当年真正该为事故负责的人,不是我。

那天晚上,周宣礼去找她。

我在她公寓对面的大楼里,用窃听器听。

“你为什么还在查昭元家的事?”周宣礼声音很急,“他哥的死是意外,当年有结论了!”

“是吗?”姚知雪声音很冷,“那为什么证人都失踪了?为什么关键证据不见了?”

“你…你怀疑我?”

“周宣礼,昭元哥哥死前,是不是找过你?”

很长很长的沉默。

“她说她发现了真相。”周宣礼哭了,“但我不想听!我不想再卷进去了!”

“真相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窃听器里传来摔门声。

然后是姚知雪的呼吸声,很重,很急。

第二天,她找到了孟姨。

我坐在隔壁房间,隔着一面单向玻璃。

孟姨把一切都说了。

当年的事故,是内部有人勾结走私集团,想吞掉一批证据。

我妈和我哥发现了,被灭口。

我哥死前留下线索,指向周宣礼的父亲,当时的副局长。

但证据被压下去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在哥哥出任务前闹脾气,耽误了时间,才导致她孤军深入。

连姚知雪都信了。

这十年,她对我好,照顾我,承诺娶我,是因为愧疚。

因为她觉得,我害死了我哥。

玻璃那边,姚知雪的脸一点点白下去。

最后白得像纸。

她站起来,又跌坐回去。

手在抖。

“他…他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孟姨说。

姚知雪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

我第一次见她哭,哭得像条被抛弃的狗。

一周后,我参加商业晚宴。

姚知雪闯进来,她没邀请函,被保安拦住。

“昭元!”她大喊,“我们谈谈!”

所有人都看过来。

我端着香槟,走到她面前。

“先生,我们认识吗?”

她愣住。

“我是林念。”我把酒杯举高,然后倾斜。

冰凉的酒液,从她头顶浇下。

金***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额头、鼻梁往下淌。

她闭着眼,没躲。

“现在认识了?我最讨厌被陌生人纠缠。”

保安架着她往外拖。

她回头看我,嘴唇动了动。

好像想说对不起。

但太晚了。

我转身,继续和旁人谈笑。

宴会结束,外面下起雨。

我走到门口,看见她还站在那里。

没打伞,浑身湿透。

酒渍混着雨水,在她昂贵的西装上晕开。

她看着我的方向,眼神空洞。

我第一次觉得,她像个陌生人。

又或者,我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她。

司机把车开过来,我坐进去,没回头。

车子驶过时,我瞥了一眼后视镜。

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说《失温回响》 第5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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