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雨第二天就来了。
她是我大学室友，现在在律所做婚姻家事方向。
“丽云，我看了你发的照片。”
她坐在床边，表情很严肃。
“这账本，从你婚前就开始记了？”
我点头。
“这可太离谱了。”
她摇摇头。
“你婆婆算的这些，没有一项有法律依据。什么儿子使用费、祖宅居住费，纯粹是无理取闹。”
“我知道。”
我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
“我昨晚把整本账本都拍下来了。”
陈小雨接过手机，一页一页翻看。
“等等。”
她停在某一页。
“这个字迹……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我知道。是我老公。”
她抬起头看我。
“周正阳也参与记账？”
“他不只参与记账。”
我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
“你看这里，‘2018年3月15日，方丽云顶嘴一次，扣分’。”
“扣分？”陈小雨皱眉，“这是把你当什么？员工？”
“比员工还不如。”
我苦笑了一下。
“员工至少还有工资。”
陈小雨沉默了一会儿。
“丽云，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靠在枕头上。
“我只知道，我不能这么算了。”
“你想离婚吗？”
我没有马上回答。
离婚。
这个词我从来没想过。
七年婚姻，两个孩子。
“我先收集证据。”
我看着她。
“你能帮我吗？”
“当然。”
陈小雨握住我的手。
“你把所有东西都给我看看，账本、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全部。”
我点头。
“还有，”她顿了顿，“这本账本里，有没有什么数字是对不上的？”
我想了想。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哪里？”
“小叔子的赌债。”
我拿过手机，翻到那一页。
“婆婆账本上写的是，2021年8月，替正辉还赌债12万。但我当时借钱的时候，小叔子说的是23万。”
“差了11万？”
“对。”
陈小雨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11万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问过小叔子吗？”
“没有。当时忙着借钱，没想那么多。”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而且小叔子给我看的欠条，我记得也是23万。”
“欠条还在吗？”
“应该在。我拍过照。”
我找到相册，翻出当年的照片。
陈小雨看着欠条的照片，又看了看账本的照片。
“丽云，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等着，我去查查。”
她站起来。
“先别打草惊蛇，我这几天找人帮你查一下你婆婆的财务情况。”
“查财务？”
“对。”
陈小雨看着我。
“我有个预感，这本账本，可能不是你婆婆唯一的秘密。”
她走后，我一个人躺在病房里。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账本上。
我又翻开那本账本。
一页一页，仔细地看。
2017年，2018年，2019年……
每一年都记得密密麻麻。
我看到了自己七年的人生。
被量化成一个个数字。
被贴上一个个标签。
我翻到最后几页。
有一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2024年1月，正辉投资项目，借款5万。”
投资项目？
正辉什么时候有投资项目了？
他不是一直在啃老吗？
我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页。
然后给陈小雨发了消息。
“小雨，帮我查查周正辉最近的资金往来。”
她回复：“好，等我消息。”
我放下手机。
盯着天花板。
这个家，我待了七年。
我以为我很了解。
现在看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门被推开了。
念念的小脸出现在门口。
“妈妈！”
她跑过来，趴在床边。
“妈妈，妹妹好小好小。”
我摸了摸她的头。
“念念今天乖不乖？”
“乖。”
她点点头。
“奶奶说，妈妈欠了好多钱，是真的吗？”
我的手顿住了。
“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奶奶说，妈妈欠了我们家一百多万，以后要慢慢还。”
念念眨着眼睛。
“妈妈，一百万是多少钱？”
我看着她。
六岁，刚上幼儿园大班。
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已经被教育妈妈欠钱了。
“念念，”我把她抱上床，“妈妈没有欠钱。”
“可是奶奶说……”
“奶奶说的不对。”
我看着她的眼睛。
“念念，你记住，妈妈不欠任何人的。”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门又被推开了。
婆婆走了进来。
“念念，奶奶让你在外面等着，你怎么跑进来了？”
她看了我一眼。
“丽云，承诺书签了？”
“签了。”
“那就好。”
她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她走到床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这是还款计划表，你看看。每个月还5000，十年还清。”
我接过信封。
没有打开。
“妈，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2021年给正辉还赌债，账本上写的是12万，但我当时借的是23万。”
婆婆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记错了吧。”
“我没记错。我有欠条的照片。”
她的眼神闪了闪。
“那欠条是假的，正辉骗你的。实际上只欠了12万。”
“那我多借的11万呢？”
“什么11万？”
“我借了23万，还了12万，还有11万去哪了？”
婆婆的脸色变了。
“丽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
“我只是想把账算清楚。”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
然后冷笑了一声。
“算清楚？行，那就算清楚。”
她转身往外走。
“等你出院了，咱们好好算。”
门砰地关上了。
念念吓得缩了缩脖子。
“妈妈，奶奶生气了。”
“没事。”
我抱紧她。
“妈妈不怕。”
小说《产房里，婆婆递来一本账本：儿子使用费，127万》 第4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