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聚会最终在尴尬中草草收场。

顾野忙着哄受了“冷落”的林小婉，压根没顾得上我。

我也没犯贱去凑热闹，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独自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是被门锁转动的声音吵醒的。

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凌晨三点半。

顾野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进来，大概是没想到我还开着那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动作滞了一下。

“还没睡？”

他一边换鞋，一边压低声音问。

我合上手里的医学期刊，语气平淡：“刚醒。”

他松了口气，走过来想摸摸我的头，却被我借着起身倒水的动作避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随后讪讪地收回去，开始解制服扣子。

“今天本来要早点回来陪你的，但队里突然有急事，忙到现在。”

我喝了一口温水，看着他衣领上沾着的一根长发，既不是我的颜色，也不是我的长度。

“嗯，没事，工作重要。”

要是换作以前，我早就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出任务会有女士香水的味道。

但现在，我只是把桌上早就凉透的醒酒汤端起来，倒进了下水道。

顾野看着我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听澜，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说了是队里的事，小婉她家里的水管爆了。她一个人住，又是烈士家属，大半夜的我总不能不管。”

“我没生气。”我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杯子，“水管修好了吗？”

顾野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说：

“修好了。她吓坏了，一直在哭，我哄了……我安慰了她一会儿才回来晚了。”

“哦，那就好。”我擦干手，转身上床。

“下次这种事，你可以直接叫物业，或者找个维修工。”

“毕竟，你也不是社区便民服务队的。”

顾野脱衣服的动作一顿，语气带了点火气：

“沈听澜，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小婉她哥是为了救我死的！她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我不帮她谁帮她？”

又来了。

这块免死金牌，他用了一年又一年。

我拉过被子盖好，背对着他，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了，我没生气。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顾野站在床边，沉默了很久。

若是以前，我会哭着喊着说“我也需要你陪”。

我会把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求他看我一眼。

但现在，我只觉得困。

许久后，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野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气躺了下来，那是林小婉送他的沐浴露，说是这种味道能安神。

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颈窝，声音软了下来：

“老婆，别闹了。我知道这几年忽略了你，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休年假带你去海边，好不好？”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曾经这是我最眷恋的温度。

“不用了。”我闭上眼，“我不喜欢海了。”

顾野的手僵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很快又被疲惫掩盖。

“又说气话……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去队里体检，你刚好在，帮我也看看。”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我睁开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顾野，没有以后了。

小说《从此旷野无听澜》 第1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