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凤清歌只觉胸口剧痛，喉间涌上腥甜，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软软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的神魂飘飘荡荡，竟坠入了往昔幻境之中。

那位九重天上清冷尊贵的九霄仙君，曾为她耗费仙元，将漫天星辰汇成银河，只为换她展颜。

也曾在她修炼受阻时，毫不犹豫割舍自身仙骨，护她周全。

他温声低语：“仙寿恒长，唯你在侧，方觉岁月可期。”

凤清歌骤然惊醒，正对上春黛盈满忧色的双眸。

“王妃！您昏睡三日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她指尖轻颤，抚上面颊，触到一片湿凉，才知方才种种温情，不过大梦一场。

府医诊脉后，沉吟许久方道：“王妃气血两亏，元气大损......老夫之药，治得了身疾，却医不得心殇啊。”

凤清歌默然不语，只觉心中一片荒凉。

这两年来，她试过服毒、自缢......虽天道不容她赴死，这具凡躯却已在一次次摧残中渐渐枯萎。

即便从此不再寻死，恐怕也时日无多。

她轻轻挥手，屏退了府医。

“王妃。”凌九霄身边的总管张公公领着侍从近前，躬身行礼。

“王爷有令，为保王妃平安，特命奴才将殿内所有利器、绳索等物悉数撤去。”

话音未落，随行侍从已鱼贯而入，开始搬移殿中陈设。

凤清歌面容苍白如纸，神情未变，心底却漫上一缕冰凉的讥讽。

凌九霄就这般畏惧她寻死？

还是说......他早已期待在云疏影有孕之日，将她的性命化作一份贺礼，呈予他们的骨肉？

待殿内几乎被搬空，张公公临去时脚步微滞，低声添了一句：

“王爷还吩咐，若您再行短见之事，您院中这些下人......便要先一步为您开路。王妃，望您珍重。”

一行人逶迤而去，留下满室空寂。

凤清歌默然倚回床榻，任由寒意如潮水般浸透四肢百骸。

春黛眼眶微红，仔细为她拢紧被角，轻声劝慰：

“王妃切莫多思，王爷终究是担忧您的。您昏迷之时，王爷曾亲自来探望，心里......到底是有您的。”

凤清歌唇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目光空茫地投向殿外：

“陪我出去走走罢，这儿......太闷了。”

春黛轻声应下，为她系上雪白的狐裘。

王府后园中红梅正盛，一簇簇皆是云疏影平日所爱。

凤清歌独自站在廊下，恍惚忆起，过去这里曾种满她最爱的海棠，如今却半株不留。

眼前灼灼红梅，每一瓣都在无声诉说着那人的薄情。

她正欲转身避开这刺目景致，却见凌九霄与云疏影相携行来。

墨色蟒袍衬得他愈发威严，而他竟将云疏影整个裹在披风之中，举止亲昵非常。

凤清歌避让不及，只得停步。

凌九霄扫过她苍白的容颜，眉峰微蹙：“不在房中养病，又要出来寻死？”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住了，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她，再关切的话也带着三分冷厉。

凤清歌指尖悄然收紧，唇边却浮起浅淡的讥诮：“王爷若真这般放心不下，不如将妾身锁进柴房。”

云疏影依偎在凌九霄怀中，嫣然巧笑：“王爷莫恼，王妃不过是盼您多看一眼罢了，只是这法子......终究落了下乘。”

云疏影并未向凤清歌施礼，反而扬起朱唇浅笑：“王妃来得正好，妾身正有一事相求。”

“待妾身册封侧妃那日，欲以百鸟朝凤为仪，鲜花铺道直通礼台——不知王妃可会介意？”

侧妃之礼竟要逾越正妃规制，这已是明目张胆的折辱。

凤清歌眸光渐冷，并未回应她的话语，只将视线静静投向凌九霄。

凌九霄凝视着凤清歌，话却是对云疏影说的：“此等小事，本王代王妃应允了。”

“纵是你要天上明月，本王也为你摘来。”

这熟悉的承诺让凤清歌心神恍惚。

曾几何时，九重天上的凌九霄也曾这般许诺，那时他眼中唯有她一人身影。

而今......凤清歌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

容颜未改，却已判若两人。

心口似被利刃洞穿，她垂眸掩去所有波澜，轻声道：“王爷既已决断，妾身自当遵从。”

说罢便转身离去。

凌九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间微蹙，面对她这般顺从，心底反倒生出几分难以名状的不快。

夜深人静，凤清歌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将至四更时分，春黛惊慌失措地闯入内室：“王妃，不好了！”

“昨夜侧妃突然吐血昏迷，府医诊断是中了剧毒！现在府中上下都在传言是王妃所为！”

她急促地说着，一边忙为凤清歌更衣。

还未等凤清歌细问缘由，刚披上外袍，就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殿门被猛地推开。

为首的仍是凌九霄身边的小厮，此刻面若寒霜，声音愈发尖利。

“王爷有令，王妃凤氏谋害侧妃，罪不可赦！即刻押入水牢，听候发落！”

小说《一曲清歌月满楼》 第2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