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运,皇帝诏曰:废后沈氏玉微,勾结逆党,谋害忠良,罪大恶极,赐鸩酒奉一杯钦此。”
冰冷的声音刺破天际,沈玉微(wēi)穿着单薄的囚衣,跪在承天门上。
她缓缓倾斜,雪花将她干裂的唇上,带来了一丝可笑的凉意。城楼下,是京城“热情”的百姓,他们曾受过镇国将军府的庇佑,此刻却用最恶毒的咒语骂着她,用烂菜叶和石子砸了她。
视线穿过人群,她看到了那个明穿黄龙袍的男人,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新帝萧珏(jué)。
他怀里拥着的新后,不是别人,就是她的好堂妹,柳清妍。
“姐姐,”柳清妍依依在萧珏怀中,声音柔得能滴出水,眼中却满是胜利的快意,“你放心去吧。镇国将军府满门忠烈,陛下会追封的。,对了,哦,你那刚满三岁的孩儿,昨晚不慎落水,已经先走了。”
“不——”沈玉微目眦欲裂,村民里涌出腥甜。
她的孩儿!
“沈玉微,”萧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漠如冰,“念在你助朕登基有功,朕,亲赐你全尸。”
助他登基?
沈玉微惨笑起来。是啊,她为了他,劝说父亲交出兵权;为了他,她顶着骂名处理掉那些“干扰事”的功臣;为了他,她亲手毁了自己的满门!
她就是这个世上最蠢的傻子!
太监端来鸩酒。
沈玉微没有反抗。她死死地殴打那对狗男女,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萧珏!柳清妍!我沈玉微在此立誓,若有来生,定将你二人挫骨扬灰,让你们血债血偿!”
她仰头,饮尽毒酒。
剧痛来自五脏六腑,意识陷入黑暗。
……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一阵急切的摇晃伴随着哭腔。
沈玉微猛地睁开眼睛。
剧痛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拔步床,空气博物馆里有她最喜欢的冷梅香。
“春儿?”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得梨花带雨的丫鬟。
春儿那天不是在她被废后,为了护她,被乱棍打死了吗?
“小姐,您总算醒了!”春儿破涕为笑,“您再不醒,就要失踪吉时了!快,喜娘和夫人都等着呢!”
吉时?
沈玉微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早已穿着整齐的凤冠霞帔。那刺目的红色,仿佛承天门上溅射出的鲜血。
她又摸向自己的小腹,颤抖着,没有孕育过生命的痕迹。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的声音干涩。
“小姐您睡糊涂啦?”春儿嗔道,“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啊!您就要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了!”
轰——
沈玉微如遭雷击。
她,沈玉微,重生了。
重生在她与萧珏大婚的这一天。
老天有眼!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汪汪。
春儿吓坏了:“小姐,您、您别吓奴婢啊……”
“我无力。”沈玉薇止住笑,但那双眼睛里,再没有往日的痴恋与天真,腰下彻骨的寒冰和滔滔天的恨意。
“小姐?”
“春儿,”沉玉微坐直,目光映衬着梳妆台,把锋利的裁纸金剪上,“身体去,把门窗都关紧。然后,去前厅告诉我爹,就说……”
她顿了顿,一句话一句:“太子迎亲的队伍到门口时,让他立刻升起沈家军的帅旗,关闭所有府门。”
春儿大惊失色:“小姐!你疯了?这是要造反啊!”
“造反?”沈玉微冷笑,“我只是,不想嫁了。”
“然而……这却是皇上赐婚啊!抗旨是要杀头的!”
沈玉微摸着那冰冷的剪刀,眼神幽暗:“杀头?好啊。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他萧珏的头先掉了,还是我沈玉微的头先掉了。”
她站起来,走到镜前。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风华绝代。
“萧珏,”她轻***自己的脸,嘀咕道,“这世,游戏才刚刚开始。你欠我的,我要你拿命来还!”
她拿起那把金剪,没有窗帘,猛地抓起自己如瀑布的青丝。
“咔嚓——”
长发应声而断。
春儿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沈玉微丢了发型,看着镜中短发凌乱却眼神狠厉的自己。
断发,于待嫁新娘面向,类似于预言。
但对她沈玉微来说,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