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在下大雨,雨水混着污水漫进地下室,到处泛着一股阴湿的潮味。
手机躺在水洼里,我猛地抓起来往身上擦,疯狂祈祷能够正常开机。
万一季岑安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接到,他担心我怎么办?
我擦掉屏幕上的水渍,点开屏幕。
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任何一个软件告诉我有未读消息。
我晕倒的十几个小时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打开朋友圈,许栀白又更新了一条动态。
这一次没有文案,只配了一个粉色爱心的表情。
照片里,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紧扣着女人的掌心,食指内侧一颗青灰色的小痣若隐若现。
这分明是季岑安的手。
是十七岁那年拉着我,说永远不会放开我的手。
而此刻,这双手在异国街头紧牵着另一个女人。
甚至虎口处那条细长的疤痕上,不知何时覆上了一朵栀子花图案的纹身。
4
季岑安这条疤,是因我而留的。
八岁那年,我爸被一辆飞驰而来的货车撞翻。
我妈抱着我爸的骨灰,带着尚还年幼的我,把我送到乡下奶奶家。
分开时,她摸着我的头,眼泪打湿尖尖的脸蛋,「小枝乖乖的,妈妈出去打工挣钱,挣到了就来接你回家。」
这一走,从此就再也没有她的音讯。
奶奶本就不待见我妈。
我爸死后,她的恨意变本加厉。
只好一股脑地发泄在我身上。
童年时期,我听过最恶毒的词汇形容在我身上。
祸害、丧门星、倒贴钱的玩意儿,一生的孤寡命。
奶奶的诅咒灵验了,一直到去镇里上高中前,都没有同龄人愿意和我玩。
直到我遇到季岑安。
那时刚升进高一,入学考成绩出来后,我发现自己的数学卷子不翼而飞。
这种情况时有发生,毕竟在同学眼里,我总是一个不能融入集体的怪人。
但身为班长的季岑安知道后坚持要帮我找到。
最后,他在垃圾桶里翻出了这张卷子。
我有些过意不去,花了第二天的饭钱去小卖部买了一瓶冰饮来报答他,回来时,却看见他安静地靠在墙边,垂着眼,聚精会神地看我的卷子。
见我回来,他突然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