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作响的戒律鞭，在离我鼻尖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狂暴的电弧嘶嘶作响，最后不甘地湮灭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青烟和刺鼻的焦糊味。

鞭身的光芒，在我平静无波的瞳孔里，由盛转衰，最终彻底黯淡下去。

师尊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极致的羞愤与难以置信。

他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所有的权威和体面，都在我那两句诛心之言下，碎成了齑粉。

“你……你说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我说，”我侧过身，避开那条已经失去威胁的鞭子，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不干了。”

这个现代而直白得近乎粗鲁的词，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错愕，而是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代表着首徒身份、温润通透的白玉令牌。

没有丝毫犹豫。

“啪！”

我将玉牌狠狠砸在地上。

玉石与青石板碰撞，发出一声绝情的脆响，四分五裂。

“首徒的身份，我还给你。”

我又走到殿旁的兵器架，解下腰间那柄跟随我百年、曾饮血无数、灵气逼人的仙剑“不语”，随手***了支撑大殿的蟠龙金柱中。

剑身没入柱体三寸，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仿佛在为它的主人哭泣。

“师尊的馈赠，我也还给你。”

做完这一切，我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电弧燎乱的衣袍，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整个大殿的人，全都看傻了。

这……这剧本不对啊！

大师兄不应该是跪地求饶，痛陈误会？

或是引颈受戮，悲壮赴死？

再不济，也该是心生怨恨，黑化堕魔吧？

怎么……就这么甩手不干了？

那姿态，潇洒得仿佛不是在叛出师门，而是一个受够了奇葩公司鸟气的顶级员工，把辞职信甩在了老板脸上，顺便还带走了公司一半的核心技术。

“站住！”一个身影最先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冲上来拦住我，是二师弟秦风。

他满脸都是无法理解的痛苦和慌乱。

“大师兄！你疯了？就算、就算师尊有错，就算楚楚姑娘她……她有问题，你也不至于要叛出师门啊！”

我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在原著里为了救楚楚、被妖兽撕成碎片的二师弟。

他本质不坏，只是蠢得令人叹息。我淡淡地说道：“这不是叛逃，秦风。这是及时止损。”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二师弟急得满脸通红，“楚楚姑娘那么柔弱，她……”

“她柔弱？”我打断了他，轻笑一声，“一个能让师尊为她不惜废掉首徒、能让整个宗门为她团团转的女人，你管这叫柔弱？秦风，这叫手腕。”

我懒得再跟他解释。

对牛弹琴，牛都嫌吵。

我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不渡！”师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声音里，压抑着暴怒、羞愤，以及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别想再回来！”

我的脚步，在殿门那片刺眼的阳光前，顿了顿。

我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让阳光在我的侧脸上勾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嘴角，则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嘲弄的弧度。

“放心。”

“就算你们日后八抬大轿来请我，我都嫌晦气。”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大殿的门槛，整个人融入了那片灿烂到近乎残忍的阳光里。

大殿内，所有人都石化了。

楚楚瘫坐在地上，忘了哭泣。

师尊握着那条冰冷的戒律鞭，手抖得更厉害了，一张老脸青白交加。

他最引以为傲的首徒，那个永远恭顺、永远完美的玄清，竟然用这种最不堪、最决绝的方式，背叛了他。

不，那感觉甚至不是背叛。

更像是一种……轻蔑的抛弃。

就好像，他，连同他所珍视的爱情，以及整个痴情寺，都成了一个不值一提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