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的吼声在教室里炸响时，苏晚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僵在原地，看着顾衍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练习册合上，动作轻得像在处理一件易碎品，可那双抬起来的眼睛里，已经结了层冰。

“王磊，”顾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教室里的骚动，“你弟住院，是因为他堵女生放学，被我撞见了。”

为首的黄毛王磊显然没料到他会当众说这个，脸涨成了猪肝色：“少他妈放屁！我弟说了，是你看他不顺眼动手打人！”

“哦？”顾衍挑了挑眉，突然朝苏晚的方向偏了偏头，“刚才你站在走廊里，没听见你弟跟他那帮人说，要把三班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带出去玩玩’？”

苏晚一愣，这才发现王磊身后跟着的两个男生里，有一个她早上在校门口见过。当时那男生正跟人嘀咕着什么，她没在意，现在想来，说的恐怕就是顾衍口中的事。

王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吼：“那又怎么样？跟你有屁关系！我告诉你顾衍，今天这架必须打！”

他说着就挥拳冲了过去，拳头带着风声砸向顾衍的侧脸。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有女生吓得捂住了眼睛。

苏晚下意识地想躲，却看见顾衍站在原地没动，直到拳头快挨到脸时，才突然偏头，同时伸手扣住了王磊的手腕。动作快得像道残影，只听“咔”的一声脆响，王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疼得弯下了腰。

【警告：暴力行为持续，偏离值85%！】

系统的提示音像针一样扎着苏晚的神经。她看着顾衍一脚踹在另一个黄毛的肚子上，看着他反手将最后一个人按在课桌上，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完全是常年打架练出来的狠劲。

这哪里是清冷学神，分明是从街头混出来的格斗高手。

“还打吗？”顾衍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桌上哼哼唧唧的黄毛，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王磊捂着脱臼的手腕，疼得脸色惨白，却还是嘴硬：“顾衍，你等着……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哥？”顾衍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点嘲讽，“是那个去年被我打断腿，现在还拄着拐杖的王虎？”

王磊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顾衍没再理他，转身看向缩在讲台后面的老师，指了指门口：“老师，要不要叫保安？”

地中海老师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摸手机：“叫！现在就叫！”

三个黄毛被保安架出去的时候，王磊还在不甘心地回头瞪顾衍，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顾衍。

苏晚还站在原地，刚才被点名的事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看着顾衍走回座位，重新打开练习册，仿佛刚才那场架只是掸掉了肩上的灰尘。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竟真有了几分清冷的模样。

可苏晚忘不了他动手时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戾气，绝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该有的。

【检测到目标人物未主动升级冲突，暴力程度低于预期，偏离值下降至83%。】

系统难得没有警告，苏晚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她僵硬地坐下，老师也忘了刚才提问的事，哆哆嗦嗦地继续讲课，只是时不时往顾衍那边瞟一眼，像是怕他突然再掀桌子。

一节课过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下课铃一响，苏晚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跑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打在脸上，才让她稍微冷静了点。

“人设洞察，初级。”她对着镜子，在心里默念系统技能。镜子里的自己穿着蓝白校服，梳着简单的马尾，是张清秀却没什么辨识度的脸——这是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高二三班的转学生，和顾衍同班。

技能没什么反应，看来只能对目标人物使用。苏晚叹了口气，靠在墙上思考对策。顾衍现在的人设是校霸，要让他变回学神，总不能直接上去说“同学你别打架了，我们一起刷题吧”？

那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打一顿。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女生走了进来。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苏晚认出她是三班的班长林薇薇，刚才在教室里吓得脸色发白的那个。

“你没事吧？”苏晚递过去一张纸巾。

林薇薇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谢谢……我就是有点吓到了。”她顿了顿，小声说，“顾衍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苏晚心里一动：“你认识他？”

“嗯，”林薇薇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那时候他成绩特别好，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安安静静的，从来不和人吵架。后来他爸妈离婚了，他跟着妈妈转学，再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原来是家庭变故。苏晚想起系统里的设定，看来这就是他人设崩坏的根源。可好好的学神怎么会变成校霸？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以前……很喜欢看书吗？”苏晚试探着问。

“是啊，”林薇薇回忆着，眼神柔和了些，“他书包里永远装着各种竞赛书，下课就在座位上看，谁都不理。那时候大家都叫他‘冰山学神’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看着苏晚：“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劝你别靠近顾衍，他现在很可怕的，听说他还跟社会上的人来往……”

苏晚刚想再问，上课铃响了。林薇薇匆匆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快步跑出了卫生间。

苏晚回到教室时，发现顾衍的座位空了。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去打架了？她看向窗外，果然看见操场角落的香樟树下，顾衍正靠在树干上抽烟，身边还站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社会青年。

【目标人物与不良人员接触，偏离值84%。】

苏晚的眉头拧了起来。这样下去，偏离值只会越来越高。她必须想办法接近他，至少得弄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苏晚抱着作业本假装路过顾衍的座位，眼角余光瞥见他摊开的笔记本上，根本不是课本内容，而是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旁边还画着复杂的机械结构图，看起来像是某种引擎的设计图。

苏晚愣住了。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校霸会研究的。

就在她看得入神时，顾衍突然抬起头，吓了她一跳，作业本差点掉在地上。

“好看吗？”他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

“没、没看什么……”苏晚慌忙移开视线，脸颊有些发烫。

顾衍却突然把笔记本往她面前推了推：“看得懂？”

苏晚迟疑地看向笔记本，那些公式她有点印象，好像是大学物理里的内容。她高中是理科生，底子不算差，盯着看了一会儿，试探着说：“这里的扭矩计算……是不是少了个变量？”

顾衍的眼神顿了顿，闪过一丝意外。他重新拿起笔，在那个公式后面添了个符号，抬头看着苏晚：“现在呢？”

“这样就对了。”苏晚点点头，指着旁边的机械图，“这个连杆结构，是不是参考了……”

她话没说完，就被顾衍突然凑近的脸打断了。他离得很近，苏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他的眼睛像深潭，此刻正紧紧锁着她，带着探究的意味。

“你到底是谁？”顾衍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转来三班三天，上课走神，考试交白卷，却看得懂这个？”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这个校霸竟然这么敏锐，连她考试交白卷都知道。她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看见顾衍突然站起身，抓起桌上的笔记本往外走。

“喂！”苏晚下意识地叫住他。

顾衍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不耐烦：“有事？”

“你……”苏晚看着他手里的笔记本，突然鼓起勇气说，“那个机械图，我知道怎么优化受力结构。”

顾衍的脚步顿住了。他看着苏晚，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哦？那你说说看。”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胳膊上纹着龙，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教室，最后定格在顾衍身上。为首的刀疤脸扬了扬下巴：“顾衍，跟我们走一趟。虎哥在外面等你。”

是王磊的哥哥，王虎。

顾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把笔记本塞进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响。他看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等！”苏晚猛地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包括那几个壮汉和顾衍。

苏晚的心脏在狂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指着顾衍的书包说：“他的笔记……还没给我讲完优化方案。”

刀疤脸皱起了眉，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拦他们。顾衍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刀疤脸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笼罩住苏晚：“小姑娘，别多管闲事。”

苏晚的腿有点发软，但看着顾衍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想起系统里不断跳动的偏离值，咬了咬牙说：“他要是走了，谁给我讲题？明天就要交物理竞赛报名表了，我还等着他带我组队呢。”

她这话半真半假，物理竞赛是真的，但她根本没打算参加。她赌顾衍不会戳穿她，因为那本笔记本上的内容，证明他根本没放下过学习。

果然，顾衍挑了挑眉，没说话。

刀疤脸显然没听过顾衍参加什么竞赛，迟疑地看着他：“虎哥的脾气你知道，让他等久了……”

“让他等着。”顾衍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讲完题就来。”

刀疤脸的脸色很难看，但对上顾衍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竟点了点头：“行，我们在楼下等你。但你最好别耍花样。”

壮汉们走后，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苏晚，大概没人能想到，竟然有人敢拦王虎的人，还是为了顾衍。

顾衍走到苏晚面前，俯身靠近她，声音里带着笑意：“物理竞赛？苏晚同学，你知道我上次物理考了多少分吗？”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摇了摇头。

“十五分。”顾衍轻描淡写地说，“你确定要跟我组队？”

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十五分？这怎么可能？那本笔记本上的内容，明明比课本难多了！

顾衍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突然笑出声：“逗你的。”

他直起身，拿起书包往外走：“想知道怎么优化？跟我来。”

苏晚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她好像，真的让这个崩坏的校霸，停下了走向更坏的脚步。

但她来不及高兴，就听见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警告：检测到世界线关键人物——王虎，其行为轨迹与原设定严重不符。原设定中，王虎应于三年前因聚众斗殴入狱，而非此刻出现在学校。】

【世界线异常波动，疑似有第三方干预。】

第三方干预？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看着顾衍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任务世界，可能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跟着顾衍走出教室的她，还不知道，楼下等着她的，除了王虎的人，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