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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处,万籁俱寂。

这里超越了所有维度、时间与因果的湍流,存在于一切概念得以诞生之前的绝对之域。若以凡俗所能理解的极限去勉强描绘,或可将其感知为一座无法定义其广袤与材质的宫殿。它并非由物质构筑,而是由“存在”本身的基石所砌成,寂静是其唯一的语言。

在这绝对寂静的“中心”,数道身影默然端坐。

祂们的形态是无法被观测、无法被理解的谜团。光芒在其周身不是被反射,而是被吞噬、转化、再定义;阴影并非被驱散,而是如同温顺的仆从,勾勒出无法名状的轮廓。任何试图分辨其数量、样貌或特征的尝试都是徒劳,只会陷入认知崩溃的深渊。唯有一种宏大无边的沉寂与观测之感,如同永恒的呼吸般弥漫。

而在那最为“中心”的存在之前,有一物被“持”着。

那是一支“笔”。

它并非由任何已知或未知的物质所打造。它更像是一段被凝固的“时间”,一截被驯服的“法则”,一道被赋予了形态的“绝对指令”。它的笔尖并非实体,而是不断闪烁着极微小的、诞生与湮灭的奇点,仿佛每一次闪烁都在撰写或擦除某个宇宙的基本常数。

这支笔,被那只无法描述的手稳定地持握着,正在进行一项永恒的工作——记录。

笔尖之下,并非纸张,而是一片不断流淌、更迭的“虚无之幕”。那幕布上,并非书写着文字或符号,而是直接映照出下方无穷维度海的亿万景象:星辰的诞生与寂灭,文明的辉煌与陨落,维度的交织与分离,法则的确立与崩坏……一切的一切,都被那支奇异的笔尖,以超越光速、超越思维的速度,提炼、浓缩,化为一道道蕴含着无限信息的、细微到极致的刻痕,烙印于虚无之幕上。

这位中心的皇者,便是这万象的执笔者。祂的姿态永恒不变,唯有那持笔的手腕以无法观测的微幅移动,精准而恒定地将万维变迁纳入记录。这不是阅读,也不是书写,而是一种绝对的、客观的映现与归档。祂是沉默的见证者,是宇宙一切的终极***官。

其余的存在环绕四周,如同雕塑,又如同这记录仪式的永恒见证者,更深沉地融入那片绝对的寂静之中。没有交流,没有评判,只有共同维系的这份超越一切的观测。

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记录永无止境。

然而。

在某个无法被计量、甚至无法被称之为“瞬间”的间隙里,那支稳定了无穷时光的笔尖,出现了一次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凝滞。

凝滞的程度,微小到如同无限宇宙中一粒原子的自旋了一次微不足道的偏移。

几乎与此同时,在那支笔尖正欲落笔之处,刚刚从下方维度海反馈而来、关于某个极其偏远、几乎不被任何高维存在关注的维度簇的“稳定性读数”,在其被转化为记录刻痕的前一刹那,其映照出的“光辉”,出现了一次几乎无法察觉的黯淡。

这黯淡一闪即逝,短暂到仿佛从未发生。那偏移的读数瞬间被后续涌来的无穷信息洪流所淹没、覆盖。

笔尖的凝滞也同步消失,继续它永恒不变的记录工作。那一下细微到极致的波动,仿佛只是至高仪器运行中一次理论上都不可能存在的、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误差。

但,执笔的皇者,“知晓”了。

并非通过计算或分析,而是源于祂与那支笔、与那记录之幕、与下方万维之间绝对的、不容丝毫错漏的连接。那微不足道的异常,如同绝对黑暗中唯一一粒偏离了轨道的微尘,落在了祂绝对平静的“意识”深潭里。

没有抬头,没有侧目,没有与周围任何一位存在交流。

执笔的皇者,那永恒不变的记录姿态没有丝毫改变。

唯有那支笔,在后续流畅无比的记录轨迹中,对于流向那个偏远维度簇的信息流,施加了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更深的“关注力”。

如同最精密的仪表盘上,一根从未动过的指针,第一次,产生了低于其最小刻度的、理论上绝不存在的颤动。

第一笔异常的墨点,已然落下,无声无息。

无人知晓它将晕染出何等未来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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