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还在鼻腔里。我睁开眼。
天花板是陌生的巴洛克风格浮雕,空气里有雪松的冷香。我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丝绸质感的床单。这不是医院。
我转过头。
一个男人的侧脸进入视线。鼻梁很高,下颌线清晰,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这个人是陆屿深。
我的脑子停转了一秒。我记得自己死在了VIP病房,死前看的最后一则新闻,是裴烬凭着我的遗作《囚笼之鸟》,拿下了金鼎奖最佳导演。他和新晋小花在镜头前拥吻,庆祝胜利。而我,连一盒止痛药都买不起,在出租屋里咳出了血。
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红色的本子。我伸出手,拿了过来。
结婚证。
照片上,我和陆屿深的头挨在一起。我的笑容僵硬,他的眼神却落在了我的脸上,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温柔。
颁证日期,是昨天。
我看着证件上自己的名字,时千雅。又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
所以,我没有死。
我回来了。并且,嫁给了裴烬以外的人。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我空荡荡的脑海里炸开。我猛地坐起身,心脏咚咚咚地敲着胸膛。这不是梦,丝绸床单的冰凉触感,陆屿深平稳的呼吸声,都无比真实。
我掀开被子下床,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房间很大,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火璀璨,像一条银河。
我走过去,玻璃上倒映出我的脸。
年轻的,健康的,没有一丝病容的脸。眼睛里还有光,不是前世那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这是二十四岁的我。
一切都还没发生。我的才华没有被裴烬偷走,我的家人没有因为我而蒙羞,我也……没有遇见那场让我万劫不复的爱情。
我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你醒了?”
那个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
陆屿深已经坐了起来,他半靠在床头,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他没有穿上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人鱼线。
这是全网几亿少女的梦,是娱乐圈封神的存在。
可现在,他是我法律上的丈夫。
“抱歉,吵醒你了。”我的声音也有些哑。
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似乎是看到了我的泪痕,他顿了一下。
“做噩梦了?”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我做了一个长达五年的噩梦,梦里我爱错了人,信错了人,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将那个红本本递到他面前。
“陆屿深先生,”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我们需要谈谈。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手里的结婚证,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在银幕上能演绎万千情绪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一片海。
半晌,他才开口。
“时千雅,这是你向我求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