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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寒风如刀,透过稀疏的木栏,肆意地刮在脸上。

林晚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弟弟林景明。他瘦小的身躯原本只是微微发烫,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在方才那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过后,林晚晴敏感的医者直觉告诉她,情况正在急转直下。

她将手贴上弟弟的额头,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触摸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在拥抱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炉子。那股炙热的温度几乎要灼伤她的掌心,让她心头骤然一紧。

“景明?景明……”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但怀中的少年只是喉间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不规律地快速转动。

一个不祥的预感掠过她的心头。

“景明,别怕,姐姐在。”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焦虑。

就在这时,林景明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便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四肢僵直,双眼紧闭,嘴唇发青,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白色泡沫。

“抽搐!”林晚晴心头一震,大脑深处那个属于心外科主任的冷静声音瞬间响起,将所有杂念全部驱逐。

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立刻将弟弟放平,侧过他的头,用手护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这是高热惊厥!

林晚晴的大脑飞速运转,像在急诊室面对一个垂危病人。

心率过快,呼吸急促,体温飙升,中枢神经系统异常放电……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了同一个诊断。这是幼儿高烧中最凶险的并发症之一,如果不及时降温止惊,很可能导致脑损伤,甚至死亡。

“该死……”林晚晴紧咬着牙关,内心翻涌着巨大的无力感。

在她的世界,面对这样的情况,急诊室的护士会立刻推来急救车,医生会迅速建立静脉通路,注射镇静剂,使用物理降温手段,甚至必要时会插管维持呼吸。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冰袋,没有酒精,没有吊瓶,甚至连一个能用来量体温的温度计都没有。

她只有一双空空如也的手,和一个装着二十多年现代医学知识的大脑。

囚车内的其他囚犯被林景明的抽搐声惊醒,他们带着麻木而冷漠的眼神看过来,有人甚至低声咒骂:“晦气,快死了……”在他们看来,高烧抽搐,就是被恶鬼附体,是必死无疑的征兆。

林晚晴没有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弟弟身上。她用手背探了探弟弟的颈动脉,脉搏急促而微弱,每一次跳动都像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抽搐持续了整整一分钟,对于林晚晴而言,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每一秒,她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之火在弟弟身上一点点熄灭。

终于,抽搐停止了。林景明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她的怀中,全身大汗淋漓,但体温却依然滚烫。他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呼吸变得异常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她必须立刻想办法。她不能,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去。

她的目光扫过囚车,扫过那些麻木的囚犯,最后停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身上穿着的,是原主那件破旧的棉袍,头上,只有一根用来束发的木簪,再无他物。

脑海中,无数的医学知识像潮水般涌现。

药物、手术、仪器……所有现代的手段都被她本能地排除。她必须找到一种古代也能实现的方法,一种能够利用现有条件,达到物理降温和稳定生命体征的目的。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根不起眼的木簪上,眼中,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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