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顾家老宅灯火通明，水晶灯把宴会厅照得像白昼，衣香鬓影的人穿梭其间，碰杯声和谈笑声混在一起，却没半点暖意。

苏晚晚挽着顾琛的胳膊，站在宴会厅门口，手指微微攥着他西装的袖口。她穿了件浅米色的连衣裙，是衣柜里为数不多合身的旧款，洗得有些发白的领口衬得她皮肤更白，却也在周围珠光宝气的女眷中显得格外扎眼——不用听别人的议论，她都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带着审视和嘲讽的目光。

“别怕，跟着我就行。”顾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可苏晚晚却清晰地听见他心里的话：【这裙子太素了，早知道让管家给她准备件新的。那些人肯定又要嚼舌根，等会儿谁敢说她，我就怼回去——不对，要高冷，不能太明显。】

苏晚晚心里暖了暖，悄悄松了点力道，跟着他走进宴会厅。果然，两人刚站定，就有几个打扮华丽的女眷围过来，目光在苏晚晚身上扫来扫去，话里有话：“这位就是顾总新娶的太太吧？看着真清秀，就是这衣服……挺别致的。”

“别致”两个字咬得格外重，苏晚晚刚想低头装没听见，就听见顾琛淡淡开口：“我太太喜欢素净，怎么，碍着各位眼了？”

一句话堵得那几个女眷脸色僵了僵，讪讪地笑着走开了。苏晚晚抬头看了眼顾琛，他依旧是那副冷着脸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让你们嘴欠！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下次再敢说，直接把你们请出去。】

苏晚晚忍着笑，跟着他走到餐桌旁，刚拿起一杯果汁，就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是顾家的远房堂叔顾明远，出了名的势利眼，白天在公司就爱跟顾琛对着干，这会儿显然是来挑事的。

“阿琛啊，这位就是苏小姐吧？”顾明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晚晚，手里端着酒杯晃了晃，“听说苏小姐是普通家庭出身，不像我们这些在生意场摸爬滚打的，对金融这块儿应该不太懂吧？”

苏晚晚捏着果汁杯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她知道这是故意刁难。

顾明远见她不吭声，更得意了，故意提高声音：“正好，我最近有点事想请教苏小姐。你看顾氏刚敲定的那个新能源项目，投入那么大，涉及好几个海外合作方，风险控制这块儿你觉得该怎么抓？要是回答不上来也没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懂这些，对吧？”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都转头看向苏晚晚——明眼人都知道，这问题别说普通女孩，就是业内老手也得琢磨琢磨才能说清楚，顾明远就是故意让她出丑。

苏晚晚心跳得有点快，下意识地看向顾琛——他眉头微蹙，手已经抬了起来，显然是准备开口替她解围。可就在这时，顾琛的心声突然钻进她脑子里，清晰得像在耳边说话：【这老东西故意找事！答案就三点：第一，先查海外合作方的信用评级，跟第三方机构联手做背调，把资质差的先筛掉；第二，项目资金分阶段投，每阶段都设考核节点，没达标就暂停；第三，买对冲保险，覆盖汇率和政策风险。】

【晚晚肯定答不上来，我得赶紧开口，别让她被欺负了。】

苏晚晚心里一动——她虽然不懂金融，但顾琛说的这三点简单直白，她能复述出来！

就在顾琛要张嘴的瞬间，苏晚晚深吸一口气，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抬眼看向顾明远，声音不算大，但很清晰：“堂叔，我虽然不懂金融，但我觉得……风险控制是不是可以先看看那些合作方靠不靠谱？比如找别人帮忙查查他们以前的信用怎么样，不好的就别合作了。”

顾明远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开口。

苏晚晚接着说：“还有，钱是不是不用一次性都投进去？分几次给，每次都看看项目做得好不好，不好就先停下来，别浪费钱。另外，万一国外政策变了或者钱兑换出问题，提前买个保险，是不是也能少亏点？”

话一说完，宴会厅里更静了——这几点虽然说得朴素，没什么专业术语，可句句都戳在点子上，跟顾琛心里想的那三点一模一样！

顾明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

苏晚晚没看他，转头看向顾琛，眼里带着点小紧张，又有点小期待——她在等他的反应。

顾琛的瞳孔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动了动。可他心里早就炸开了锅：【卧槽！她怎么知道的？这三点跟我想的一模一样！蒙的？不可能啊，这切入点太准了，连分阶段投钱和买保险都说到了！】

【难道她偷偷学过金融？还是她本来就懂这个？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难道我捡到宝了？】

周围的人也炸了锅，小声议论起来：“没想到苏小姐还懂这个啊”“说得挺有道理的，比有些半吊子强多了”“顾总好福气，娶了个不简单的太太”。

顾明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脸再待下去，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苏晚晚松了口气，偷偷看向顾琛——他还是冷着脸，可她能听到他心里还在狂呼：【太厉害了！我老婆居然这么聪明！不行，我要冷静，不能表现出来，高冷人设不能崩！】

晚宴后半段没人再敢刁难苏晚晚。散场后，两人坐进车里，车厢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载空调的轻响。

苏晚晚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掠过的路灯，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顾家这么多人面前没被欺负，全靠顾琛的“心声助攻”。

正想着，一个黑色的卡片突然丢到她腿上。

苏晚晚低头一看——是张黑卡，上面印着精致的纹路。

“拿着。”顾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依旧生硬，没看她，眼睛盯着前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别总穿旧的。”

苏晚晚捏着黑卡，指尖有点发烫——这是顾琛第一次主动给她东西。

她刚想道谢，就听见顾琛的心声又响了：【她身上那件裙子都洗得发白了，肯定穿着不舒服。上次在商场看见她盯着橱窗里那条蓝色连衣裙看了两眼，眼神亮了一下，应该是喜欢蓝色吧？】

【粉色太嫩，她穿可能显孩子气；红色太扎眼，不适合她；还是蓝色稳妥，衬皮肤白。不能让她知道我留意她看什么，不然就不高冷了。】

苏晚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看着顾琛冷硬的侧脸，突然忍不住笑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这么细心，偏要装得冷冰冰的。

她捏着黑卡，凑过去一点，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还有点狡黠：“谢谢老公。”

“老公”两个字一出口，顾琛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苏晚晚清楚地看到，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从耳尖一直红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