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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总缠缠绵绵,把青石板润得发亮。

沈清远蜷在“醉仙居”酒肆的檐下,青布衫浸了半湿,怀里的青铜酒葫芦却护得严实,指节叩着葫芦壁,随着檐滴打拍子。

“听说了吗?护龙寺的主持开坛讲法,求来世姻缘最是灵验……”,邻桌的绸衫公子摇着折扇,话音刚落,就被一声嗤笑打断。

沈清远撑着锈铁刀起身,酒气混着雨气扑过去,“来世?黄土里埋着的骨头都未必认得出彼此,求来何用?”

他指尖一挑,桌上酒碗“哐当”跌落在青石板上,酒水溅湿公子的锦靴,公子气得脸色发白,却被酒肆老板拉住。

谁都认得这少年,上月单刀挑了黑云寨,却连赏银都换了酒,是个活阎王似的角色。

雨势渐大时,沈清远已醉倒在门槛边,露出腰间那柄缠着旧布的刀,刀穗还沾着泥点。

迷蒙中,红衣女子的身影又再次撞入脑海:她立于悬崖边,裙裾被风扯得猎猎作响,身后是火光滔天。

他伸手去抓,只触到一片冰凉,女子转过头,眼眶泛红,嘴唇动了动,却没笑,直直坠了下去。

“婉婉!”

沈清远猛地惊醒,冷汗浸透里衣。

怀中的青铜酒葫芦竟烫得惊人,葫芦口的铜环嗡嗡震颤,隐隐指向城西的方向。

那是他前世沈玄的遗物,自他记起前世部分记忆时,便找回。

之后一直挂在腰间,这葫芦从未有过这般异动。

哪怕夜里,这葫芦也一直振个不停,沈清远烦不胜烦。

天蒙蒙亮时,他背刀离城,向西而行。

城门口的老槐树底下,一个灰衣老者突然扑上来,抱着他的腿哀嚎,“少年郎撞了人就想走?赔我药钱!”

沈清远眉峰一挑,手按在刀柄上,以他的身手,甩开这老者不过弹指间。

可目光扫过老者滑落的袖管,却瞥见半张泛黄的纸页,上面“因果循环四”个字刺得眼睛生疼。

昨夜的梦突然翻涌上来,红衣女子坠崖的模样与“因果”二字重叠。

他啧了声,摸出腰间仅剩的碎银掷在地上,“滚!”

老者捡钱时,飞快看了眼他腰间的玉佩,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沈清远没察觉这异样,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踢开脚边的石子,青铜酒葫芦仍在发烫,西向的指引愈发清晰。

锈刀的刀身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望着远方连绵的山影,第一次对自己信奉的“今生快意”,生出了丝微妙的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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