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过,离七月十五便只剩下十二日了。崔裕铭终究是没有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门,他就吩咐侍女:“小荷,生盆火来。”而后,他走到内室,看着里面静静挂着的喜服,和一张
今天一过,离七月十五便只剩下十二日了。
崔裕铭终究是没有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他就吩咐侍女:“小荷,生盆火来。”
而后,他走到内室,看着里面静静挂着的喜服,和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
梨花木红漆柜上,还摆着若干精致的物什。
虎纹腰带,同心玉佩,琉璃同心锁……
这些小物件,都是曾经蒋雯倩送给自己的。
每一件,都来之不易。
虎纹腰带,是蒋雯倩亲手所猎的虎皮做成的。
而同心玉佩,是她听说,有寺庙高僧加持过的玉佩能护佑平安,便和高僧诵经诵了三天三夜。
而琉璃同心锁本是宫中贵人之物,蒋雯倩见自己喜欢,身为女子却上战场,拿命挣来的军功,才换了这么一把锁送给他。
京城的人都说,蒋雯倩很爱崔裕铭。
曾经崔裕铭也以为……
可是现在那个能为他不顾一切的蒋雯倩,已经没了。
“少爷,火来了。”
这时,小荷端着火盆进门,把火盆放在他面前。
崔裕铭取下挂在墙上的画像,毫不犹豫丢了进去。
“少爷,这画你最是珍惜,每晚都要拿出来观摩,何苦要烧掉它?”
小荷惊呼一声,忙弯身要去捡。
崔裕铭拦住她:“我和蒋雯倩婚事作罢,留着这些已是无用,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灼灼火光间,他仿佛看到收画那日的场景。
那是他十五岁生辰宴上。
蒋雯倩将这幅她不眠不休半个月,亲手所画的画像赠与自己。
画像上,是崔裕铭站在满山花丛中,惊鸿一瞥。
蒋雯倩见他收下画,神情羞涩:“裕铭,我及笄了,你娶我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那也是她最后一次,提起要嫁给自己。
崔裕铭感觉得到,蒋雯倩送这些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遗憾的是,她的真心,朝夕瞬变。
小荷看到崔裕铭这样,眼中都是心疼:“少爷,你不要太伤心了,是郡主没福气嫁给你。”
“小荷会一直陪着你的。”
听到这话,崔裕铭心里一暖:“好。”
小荷从小就跟着自己这个爹不宠娘不爱的崔家大少爷,在府中受尽了冷眼。
崔裕铭把蒋雯倩送的东西,能烧的都烧了。
不能烧的,就让小荷拿去当铺当掉,换成银子。
自己是始终要离开这个人世的,但小荷往后可以拿这些银子傍身。
翌日清晨。
崔裕铭照旧去正院给父母请安。
前些日子受伤劳累太过,他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浑身都在痛。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蒋雯倩。
她站在垂花门前,一袭白衣,清冷高贵。
蒋雯倩看到崔裕铭,迈着长步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问。
“裕铭,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只是没休息好。”崔裕铭抽回了自己的手。
蒋雯倩没有追问,说明来意:“今日是初三,我来接你一起去看望我母亲。”
每月初三,崔裕铭都要陪她去蒋母坟前探望。
蒋母生前并不喜欢自己,死前还说:“你若是与崔裕铭成了婚,我死也不得安宁!”
那时,蒋雯倩违背了亡母遗愿,也要和自己在一起。
所以崔裕铭每月初三,会陪着她去看蒋母,希望她老人家在天之灵能接纳自己。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崔裕铭抬眼看着她:“以后我就不陪你去了。”
“毕竟你现在的未婚夫,是我的弟弟崔牧北。”
蒋雯倩柳眉紧蹙:“裕铭,你为什么非要和牧北争风吃醋,难道你不希望获得我母亲的认可吗?”
争风吃醋……
崔裕铭只觉失望透顶。
他正要说话,喉咙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再摊开时,崔裕铭的掌心都是殷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