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是作者魏芷林的经典作品之一,人物形象幸满、真实,富于生活气息。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精彩情节如下: 大靖王朝,景元二十三年,暮春时节。相府三小姐的及笄礼,办得是京城上下人人称羡的盛大。朱漆高门,红灯高悬,流水般的宾客从相府门前蜿蜒而过,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空气中弥漫着上等脂粉的馥郁香气,丝竹管弦之声不
大靖王朝,景元二十三年,暮春时节。
相府三小姐的及笄礼,办得是京城上下人人称羡的盛大。
朱漆高门,红灯高悬,流水般的宾客从相府门前蜿蜒而过,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空气中弥漫着上等脂粉的馥郁香气,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一派富贵祥和。
而这一切喧嚣的中心,却是那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略显形单影只的少女。
她身着一套赤金点翠的及笄礼衣,乌黑的秀发被挽成精致的垂鬟分髾髻,步摇上垂落的细碎宝石随着她的轻微动作簌簌作响,更衬得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肌肤胜雪,眉眼如画。
只是,那双本该顾盼生辉的妙目,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与抗拒,静静地望着前方。
她的父亲,当朝丞相魏征远,正满面春风地站在高堂之上,接受着众人的道贺。他是大靖的肱骨之臣,权倾朝野,深受皇帝信任。膝下育有三子一女,唯有这第三个女儿魏芷,生得最为貌美,性子也最是聪慧灵动,是他捧在掌心里呵护长大的明珠。
“吉时已到,请三***前。”
随着赞礼官的高声唱喏,魏芷在贴身丫鬟云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那个象征着她成年礼成的高堂。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艳羡,有嫉妒,有探究,却唯独没有她熟悉的温暖。
终于,她站定在父亲面前。
父亲魏征远满面慈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骄傲与期许。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魏芷头上繁复的发髻,声音低沉而温和:“我的阿芷,今日及笄,已是从孩童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魏芷微微垂下眼睑,避开父亲过于灼热的目光,轻声应道:“谢父亲。”
“阿芷啊,”魏征远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又藏着深深的疼爱,“你已及笄,为父也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魏芷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可当它真的来临,心头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
“为父为你相中了镇国公府的嫡长子,李承泽。”魏征远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满意,“李家世代忠良,根基深厚,与我家堪称门当户对。李承泽年方十七,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性子沉稳,已入朝为五品侍郎,前途无量。阿芷,你嫁过去,定能光耀门楣,不负为父一番苦心。”
镇国公世子李承泽……
魏芷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她知道这位世子的名头,京城中多少名门贵女都对他趋之若鹜。父亲为他选择的这门亲事,不可谓不好,不可谓不风光。
可是……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张脸。
一张清俊温润,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徐清朗。
那个陪她长大的少年,那个会在她被其他姐妹欺负时挺身而出的少年,那个会偷偷塞给她酸甜果子解馋的少年,那个会在她生辰时送她亲手所刻木雕兔子的少年。
十几年前,他家因一场变故从京城迁出,父母双亡,只余他和一个老仆相依为命,境况一度十分艰难。是她,不顾丫鬟仆役的窃窃私语,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回相府,让他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家。
那时,他总是跟在她身后,怯生生地唤她“阿芷姐”。后来,他长大了些,能帮父亲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父亲见他勤勉好学,便留他在府中做个记名幕僚,也算给了他一个出路。
她记得,那年上元节,相府张灯结彩,她被家人看得严实,出不去。是他,偷偷溜到她窗下,用竹竿挑着一盏自己糊的兔子灯,轻声唤她:“阿芷姐,你看……”
她记得,那年她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他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笨拙地为她煎药,药汁溅湿了他的衣袖也毫不在意,只笑着说:“阿芷姐快好起来,好了我带你去看城南新开的桃花。”
她还清晰地记得,去年冬天,大雪纷飞,他们在府后的小巷里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他哈着白气,红着脸,将一个自己用木头削的小木簪插在雪人头上,认真地说:“阿芷姐,等我将来有能力了,一定给你买最好看的金簪。”
情窦初开的年纪,心思最是敏感细腻。徐清朗的每一次陪伴,每一个眼神,每一句笨拙的话语,都像春雨般,悄无声息地滋润了她的心田。那份情愫,如同藤蔓般在心底疯长,早已根深蒂固,密密麻麻地将她整个人缠绕包裹。
父亲口中那个“门当户对,光耀门楣”的镇国公世子,在她心里,远远不及那个会为她留一盏灯,会为她担心,会陪她看桃花的青梅竹马来得真切。
“父亲……”魏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缓抬起头,迎上父亲询问的目光。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丝少女的倔强,“女儿……心中已有人选。”
“哦?”魏征远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是哪家的公子?可是早与你说过的?”
“不是。”魏芷摇了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清晰,“是……徐清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
连赞礼官都忘了唱喏,周围侍立的丫鬟婆子们也都僵住了动作,大气不敢出。
徐清朗?
那个父亲三年前才接入府中,身份低微,不过是混个温饱的穷小子?
那个刚刚靠着魏家提拔,才得了个从六品主簿职位的穷酸书生?
魏征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看向魏芷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悦:“阿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女儿知道。”魏芷跪了下来,膝盖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地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父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女儿心中,只有徐清朗一人。非他不嫁!”
“胡闹!”魏征远猛地一拍扶手,怒喝道,“你可知徐家是什么门第?他们家如今不过是依附于我相府生存,你嫁过去,是去当主子,还是去当奴才?那徐清朗,如今不过是个六品小官,无权无势,家徒四壁,如何配得上我相府的三小姐?如何配得上你?”
“我不在乎!”魏芷倔强地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却硬是忍住了泪水,“清朗待我真心实意,女儿信他!”
“真心实意?”魏征远冷笑一声,“真心能当饭吃?实意能让你锦衣玉食?阿芷,你太天真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关系到我相府的颜面!”
“女儿不在乎颜面,只在乎清朗!”魏芷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坚定。
“你……”魏征远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魏芷,“你……反了你了!来人!”
侍立一旁的管家立刻躬身应道:“老爷。”
“把她给我拖下去!关在书房前的偏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让她好好冷静冷静!”魏征远怒不可遏。
几个粗壮的婆子上前,就要来拉魏芷。
“父亲!”魏芷挣扎了一下,却哪里敌得过那些婆子的力气,被强行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芷!你可知罪?”魏征远指着她,痛心疾首,“你让为父的脸面往哪里搁?!”
魏芷被拖拽着,视线模糊地看着父亲盛怒的脸,心中一片冰凉。她不懂,为什么自己真心喜欢一个人,想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大错特错?
她被拖到了书房前的偏厅,那是一个清冷僻静的地方。婆子们将她按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便退了出去,将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窗外,夜色渐深,及笄礼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魏芷蜷缩在椅子上。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理解她的心意?为什么她和徐清朗的爱情,就如此不被世俗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