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心》是作者顾言琛的经典作品之一,主要讲述顾言琛沈微婉的故事,故事无删减版本非常适合品读,文章简介如下: 暮春的苏州城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意,雨丝不像盛夏的急雨那般泼辣,倒像被指尖揉碎的银线,斜斜密密地织在青石板路上,将整条巷子都浸得泛着温润的光。沈微婉抱着刚绣好的藕荷色枕套,枕套边角还留着针线的余温,针脚
暮春的苏州城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湿意,雨丝不像盛夏的急雨那般泼辣,倒像被指尖揉碎的银线,斜斜密密地织在青石板路上,将整条巷子都浸得泛着温润的光。沈微婉抱着刚绣好的藕荷色枕套,枕套边角还留着针线的余温,针脚细密得能数清每一道缠枝莲的纹路——这是城南张府的订单,夫人要用来布置新屋,特意叮嘱要绣得雅致些。她脚步匆匆地走在巷子里,油纸伞的竹骨被穿堂风刮得微微发颤,伞沿滴落的水珠顺着伞面滑下,溅在她靛蓝色的布裙角,晕开一小片浅淡的湿痕,像落在裙上的碎星。
“姑娘,慢些走!风大,小心伞骨折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雨幕里漾开清晰的涟漪。沈微婉脚步猛地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头,手腕便被一股温和却有力的力道轻轻托住——原来风势骤起,她手中的油纸伞已经被掀得向外翻折,伞面的素色绣线都绷得发紧,再用力些,竹骨怕是要断了。她转过身,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眸里,那双眼眸像雨后的太湖,清澈又温和,映着巷口的青瓦白墙,连雨丝落进去都显得格外温柔。
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衣料是上好的杭绸,在雨雾里泛着淡淡的柔光,腰间系着墨色祥云纹玉带,玉带扣是一块小巧的白玉,温润莹泽。他手里也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绣着素雅的兰草,墨色的兰叶舒展,在雨里像活过来一般,连叶尖的露珠都绣得栩栩如生。他微微俯身,指尖带着雨后的微凉,轻轻替她把翻折的伞骨理好,动作细致得像在摆弄一件易碎的瓷器。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点凉意混着他掌心的温度,顺着她的手背一路往上,悄悄钻进了心口,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这雨来得急,巷子里风又大,姑娘慢些走,仔细脚下的青苔滑——前几日隔壁王阿婆就摔了一跤,养了好几天才好。”
沈微婉的脸颊瞬间泛起薄红,像被雨润过的桃花瓣,她连忙收回手,指尖还留着他触碰过的余温,低头拢了拢怀里的枕套,声音轻得像雨丝:“多、多谢公子。”说罢,她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望他——他眉眼清俊,眉峰不像北方男子那般凌厉,倒带着江南男子特有的温润,下颌线利落干净,鬓边别着一支羊脂白玉簪,簪头沾着的雨珠还没落下,亮得像坠在发间的星子,衬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书卷气,倒像是哪家的读书人。
“在下顾言琛,就住在前面的顾府,算起来,与姑娘也算是邻里。”男子笑着自我介绍,笑容里没有半分生分,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枕套上,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姑娘这枕套绣得真精致,藕荷色的底布配着银线绣的缠枝莲,针脚细密得像画上去的,连花瓣的脉络都清晰可见——想来是巷口‘婉绣阁’的绣娘吧?我前几日路过,见坊里挂着的绣品,都是这般雅致的纹样。”
沈微婉没想到他竟能看出自己的出处,心里多了几分讶异,也多了几分底气——“婉绣阁”的绣活在苏州城本就小有名气,老板娘是她的远房姨母,手把手教她绣了十年,从最简单的兰草到复杂的百鸟朝凤,她的针脚从来都是坊里最细的。她抬了抬下巴,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我叫沈微婉,确实在‘婉绣阁’做活。公子若是有需要,无论是衣裳纹样,还是帕子、枕套,都可来绣坊定制,我们坊里的绣活,用的都是最好的丝线,绝不偷工减料。”她说起绣活时,眼里闪着光,像把整个春天的灵气都装进了眼眸里,连雨丝都似在她眼尾镀了层柔光。
两人并肩走在雨巷里,油纸伞的伞沿偶尔会轻轻碰在一起,发出“嗒”的细微声响,像雨打芭蕉的轻响。顾言琛话不算多,却总能找到恰到好处的话题——他问她苏州的雨和金陵的雨有什么不同,说自己去年在金陵待过一阵,那里的雨总带着股秦淮的软意,不像苏州的雨,裹着青石板的凉;他又问她最擅长绣什么纹样,听她说擅长绣兰草和荷花时,便笑着说自己书房的窗台上,正摆着一盆刚开的荷花,粉白的花瓣,嫩黄的花蕊,等雨停了,邀她去看看,说她绣的兰草,定能和荷花相映成趣。他的声音温润,像巷子里缓缓流淌的溪水,顺着雨丝钻进沈微婉的耳朵里,让她原本因赶路而急促的呼吸,都渐渐平缓下来。
走到“婉绣阁”门口时,沈微婉停下脚步,绣坊的木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婉绣阁”三个字是姨母亲手写的,被雨水浸得有些模糊,却透着股烟火气。她捏了捏怀里的枕套,犹豫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看着顾言琛的眼睛,轻声说:“顾公子,今日多谢你帮我稳住伞,若有机会,我、我请你喝杯茶吧?巷尾的‘茗香居’,碧螺春很是地道,姨母说那是清明前采的嫩芽,喝着有股兰花香。”说完,她的脸颊又红了,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裙角的湿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敢看他的反应——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男子喝茶,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顾言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雨后天晴时,第一缕照进巷子里的阳光,他用力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好啊!明日我正好要去巷口的‘翰墨斋’买新到的《柳河东集》,届时再来寻你,我们一起去喝茶——我也正想尝尝,能让沈姑娘称赞的碧螺春,到底有多香。”
第二日清晨,雨果然停了。天刚蒙蒙亮,沈微婉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她起身梳洗后,特意选了件浅粉色的布裙,领口绣着一圈小小的兰草,是她前几日刚绣好的,又把头发梳成简单的双丫髻,插了支银色的梅花簪——这是她最体面的装扮了,平日里在绣坊做活,都是穿素色的旧裙,怕被丝线勾坏。
早早地来到绣坊,她坐在靠窗的绣架前,手里拿着针线,却半天没扎下一针——针线上的银线在阳光下闪着光,可她的心思,却全不在绣活上。她频频抬头看向门口,耳朵竖着,听着巷子里传来的每一声脚步声,心里像揣了只蹦蹦跳跳的兔子,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有路过的妇人笑着问她:“微婉,今天怎么老走神?是不是有心事啊?”她连忙摇头,说自己只是在想纹样,可脸颊却控制不住地发烫。
直到日头升到半空,阳光透过窗棂,在绣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她才听到巷子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那道温润的声音:“沈姑娘,你在吗?”
沈微婉心里一紧,连忙放下针线,快步跑到门口,果然看到顾言琛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两本书,书脊上印着“柳河东集”四个字,还包着崭新的蓝布书皮。他穿着一身浅青色长衫,比昨日的月白色更显清爽,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看到她时,立刻笑着挥手:“沈姑娘,我来赴约了——路过‘稻香村’,见他们家新出炉了桂花糕,就买了些,想着配茶正好。”
沈微婉的心跳又快了几分,她笑着点了点头,锁上绣坊的门,跟着他往巷尾的“茗香居”走去。两人走进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能看到巷子里的青石板路,还有几家敞开着门的小店,飘出淡淡的食物香气。顾言琛熟练地叫来店小二,点了一壶明前的碧螺春,又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整齐地摆着六块桂花糕,金黄的糕体上撒着细碎的桂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我听‘翰墨斋’的掌柜说,你喜欢吃甜的,特意多买了几块。”顾言琛笑着推了推食盒,眼神里满是温柔,“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沈微婉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糕体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还带着桂花的清香,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一块都好吃。她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比我在家做的还好吃。”
不多时,店小二端来了茶水,碧螺春的香气袅袅升起,萦绕在两人之间。顾言琛翻开手里的《柳河东集》,给她讲书里的故事——讲柳宗元在永州的孤寂,讲他“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心境;又讲江南的才子佳人,说唐伯虎在苏州的桃花坞里,如何饮酒作画,如何为心爱的女子画牡丹;还讲塞北的金戈铁马,说霍去病北击匈奴时的豪情壮志,说边关的明月如何照在征人的铠甲上。他的声音温润,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沈微婉听得入了迷,偶尔会插一两句话,问他塞北的雪是不是真的有三尺厚,问唐伯虎画的桃花,是不是比城外桃林的还要好看。
两人聊得投机,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夕阳把巷子里的青石板路染成了暖***,顾言琛送沈微婉回绣坊,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玉佩是暖白色的,质地温润,上面雕着一朵小小的兰草,兰叶舒展,栩栩如生,触手带着一丝凉意,边缘被打磨得光滑细腻,一看就是常被人摩挲的物件。“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玉质不算最好,却听老人家说,能辟邪保平安。你在绣坊做活,常常要走夜路——上次我见你天黑了还在赶活,巷子里的路灯又暗,带着它,我心里能踏实些。”
沈微婉捏着玉佩,指尖能感受到玉佩的温润,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般,暖暖的。她连忙把玉佩递回去,轻声说:“顾公子,这太贵重了,是伯母的遗物,我不能收……”
“不算贵重,”顾言琛打断她,眼神认真得像在许下什么承诺,他把玉佩重新塞进她手里,轻轻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递回来,“对我来说,能护着你,比什么都重要。你就收下吧,算是我拜托你,替我好好保管它——等我下次见到你,再问你要回来,好不好?”
沈微婉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紧紧握着玉佩,点了点头。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那温度像要烫进骨子里,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从那以后,顾言琛便常常来绣坊找她。有时是送一本新得的诗集,书页上还留着淡淡的墨香,扉页上偶尔会写几句他的批注;有时是带一块刚出炉的点心,可能是“稻香村”的杏仁酥,也可能是“茗香居”的绿豆糕,总能精准地送到她喜欢的口味;有时什么也不带,就坐在绣坊的角落里,看着她绣花,偶尔替她递一根针线,或者帮她理一理缠在一起的绣线——他的手指修长,理线时比她还细心,从不会把丝线扯断。
沈微婉的绣活里,渐渐多了兰草的纹样——枕套的边角绣着兰草,手帕的中央绣着兰草,连给顾言琛准备的书帕,也在边缘绣了一圈细细的兰草边,针脚细密,像藏在布帛里的心事。她绣的时候,总想着顾言琛看到时的样子,想着他会不会喜欢,想着他会不会知道,这兰草里藏着她的心意。
顾言琛收到书帕那天,笑得格外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当即就把书帕系在自己常看的《柳河东集》上,摸了摸帕子上的兰草纹样,对沈微婉说:“以后我看书,一看到这兰草,就能想起沈姑娘你,想起我们在雨巷里初遇的模样,想起一起喝茶的日子——这帕子,我会好好收着,一辈子都不用它擦灰。”
沈微婉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里悄悄泛起一丝甜意,像吃了一口刚出炉的桂花糕,甜到了心坎里。她低下头,继续绣着手里的荷花纹样,指尖却比往常更轻快了些——她知道,自己好像喜欢上这个温和又细心的公子了,这份喜欢,像巷子里的春雨,悄悄滋润着她的心,让她连做活时,都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