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南凉阿慕樱桃的《樱桃误》,是作者“南凉阿”的作品,主要讲述了: 那年东宫樱桃初红,她坐在树上,他立于树下。一句“酸吗?”开启了一场注定无果的邂逅。他是困于上京的南凉质子,她是深受荣宠的大周公主。家国恩怨如天堑,将他们阻隔。当赐婚的圣旨落下,当婚轿与囚车擦肩而过,他们
那年东宫樱桃初红,她坐在树上,他立于树下。一句“酸吗?”开启了一场注定无果的邂逅。
他是困于上京的南凉质子,她是深受荣宠的大周公主。家国恩怨如天堑,将他们阻隔。
当赐婚的圣旨落下,当婚轿与囚车擦肩而过,他们才明白,有些相遇,
从一开始就写满了别离。如同那树樱桃,熟透是甜,未熟是酸,
终究要零落成泥……1 第一章第一次遇见他是在太子阿兄的东宫。我坐在树上,
他站在树下。他抬着头,风吹起他耳旁的青丝,坠了星子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瞧着我。
那时我正坐在樱桃树上,口中衔了一颗嫣红的樱桃。“酸吗?”他问我。声音那样好听,
像山中被春风吹化的雪水,清脆婉转。“有些酸。”我诚实的回答,
伸手摘了颗珊瑚珠子似的樱桃丢给他,“你尝尝。”他接过,薄唇轻启,将樱桃送入口中。
“是有些酸,不如东北角那株紫樱桃结的好。”“你是小十六?”他问我。“你认识我?
”我瞧着他,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太子时常提起。”他轻笑起来,
脸颊一侧有浅浅的酒窝,“有位年纪倘小的胞妹,有趣的紧。”“阿兄说我坏话了吧。
”我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他总是这样,到处说我坏话。”他低低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特别好看。“我知道你。”我说,“你是南凉国主的儿子,南凉的太子。”在这个宫里,
不束发的,只有那个南凉来的太子。“你的阿兄也到处说我坏话?”他故意逗我。当然说过!
不过,并不是坏话。阿兄说,他从未见过一个人那样聪明,
才来了上京两年就学会了说一口标准的官话,还写的一手好字,连诗书都那样通达。
他还很会骑马射箭,策论也写的那样好,偏还生的一副好相貌。唯一不好的,
便是他是南凉国主的儿子……每每说到这里,阿兄的眸光都会暗下来,
声音也渐渐低下来……三年前南凉与我朝交战,吃了败仗才将他送来上京,
名为学习实为质子。
南凉与我朝总归还会有一场大战……阿兄每每提到这个南凉太子总会发出这样的叹息。
“你叫什么?”我歪着头问他,“听说你们南凉人的名字都奇怪的紧。”“我叫阿慕。
”他说,“我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她和你一样是周人,取不出奇怪的名字。
”难怪他和我见过的南凉人长的不太一样。他的头发与我一样是黑的,
眸子也与我一样是黑的。“你阿娘一定是个美人。”不然也生不出这样好看的儿子。
“也许是吧。”他的眸光暗了下来,“她在我七岁时离世,我早已记不得她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如果我七岁时没了阿娘,那我可要哭死了。“我阿娘常说女肖父,
儿肖母。你一定长的与你阿娘很像。你若是想她了,便照照镜子,这样便像是见着你阿娘了。
”他扯开唇角,眸中的星子闪了闪。良久,冲我道:“多谢你。”2 第二章那年我十四,
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姑母看上了我,想让我嫁给她的儿子武崇泽。可我不中意。
他小时便有些胖,现在虽然瘦了,可仍旧不好看。阿兄也不喜欢他。说他整日私混,
不是个好儿郎。可他是姑母最喜爱的儿子。姑母是阿耶唯一的亲阿姊,阿耶不忍心拒绝姑母。
阿耶说:“让阿泽进宫与你做做伴。若是真不喜欢,我再同你姑母去说。”第一日,
武崇泽来了。他说我长大了,和平康坊里的令娘一样好看。我不知道平康坊,也不认识令娘,
但我极不喜欢与她比较。更不喜欢武崇泽看我的眼神。第二日,武崇泽又来了。
他说他给我带了西市胡商卖的苏合香。他的手还不小心抓住了我的。
我感觉像缠上了一条黏腻的小蛇,激的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大力的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哭着跑到后殿洗了好久……第三日,他再来宫里。
我已经不见了。我躲到了太子阿兄的东宫。我不想看见他,一刻也不想。阿兄说,阿昭别怕,
在东宫武崇泽便别想进来。武崇泽来了,阿兄的人将他拦在了外面。我躲到东宫的第二日,
姑母便到哭到了阿耶那里。她说是阿泽毛手毛脚,不小心碰到了我,将我吓坏了。
她说她在公主府置了酒席,想请我去,让武崇泽向我赔罪。我不想去,更不敢去。
阿兄拦了我前面,第一次顶撞了阿耶。他说我住在东宫,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将我带走。
所以我仍住在东宫。然后遇见了他……3 第三章我朝与南凉常年征战。十几年前,
我们输了。那时阿耶刚登基,南凉国主说要一位公主过去和亲。
阿耶随便寻了一位宗室女子封成了公主嫁去了南凉。那位女子,便是元慕的阿娘。三年前,
南凉与我朝又战,这次输的是南凉。南凉想要送公主前来和亲。阿耶拒绝了。他不要公主。
他要他们的太子来大周为质。于是,阿慕这个周朝女子生的皇子成了南凉的太子,
送入了上京。阿慕刚来上京的时候,没有人喜欢他。周人觉得他是南凉人。
南凉人觉得他是周人。他去他外祖家,在府门前站了三个时辰也没有一个人放他进去。
但是太子阿兄喜欢他。阿兄说他文武双全,说他雄才大略,阿兄让他住进了东宫。在东宫,
我与阿慕成了邻居。他常差身边的侍从羌奴给我送来东北角那株紫樱桃树结的樱桃。
羌奴的周话说的不好,总是放下樱桃就走,把我身边的侍女巧娘气的不行。“公主你瞧,
这些南凉人多无礼。”巧娘总是这样说。但是我不在意。高高兴兴的将樱桃送入口中。
鲜甜多汁,似咬了一口蜜。4 第四章暮春的风裹挟着东宫庭院里残存的樱桃花香,
拂在脸上,带着一种暖洋洋的慵懒,却吹不散心底莫名泛起的一丝涟漪。
我依旧偏爱那棵能望见宫墙外的樱桃树,仿佛骑在它的枝桠上,就能离那四方天远一些。
再次遇见他,仍是在树下。这次,他先看见了我。
我正费力地够着一枝高处熟透的、几乎呈紫黑色的樱桃,裙裾被树枝勾住了也浑然不觉。
“可是又酸得紧?” 含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依旧是那般清冽,像玉磬轻敲,
落在春日的暖阳里。我回头,瞧见他负手而立,依旧是未束的发,墨色绸缎般披在肩后,
衬得那张有周人轮廓的脸愈发清俊。他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那日见过的、坠了星子的光,
似乎更亮了些。“才不酸,这株是甜的。” 我有些不服气,将刚摘下的几颗樱桃递过去,
“你尝尝?”他没有立刻接,目光先落在我被树枝勾住的一角裙衫上,
微微蹙了眉:“当心些。” 说着,他上前一步,动作轻缓地帮我把布料解了下来,
指尖不经意掠过我的脚踝,带着微凉的触感。我的心口莫名一跳,慌忙收回脚,
珊瑚珠子似的樱桃滚落了几颗在他掌心。他捻起一颗放入口中,细细品了品,点头道:“嗯,
这株确是甜的。” 顿了顿,他抬眼望我,眸色深深,“比东北角那株紫樱桃,也不差。
”他记得。记得那日随口一提的紫樱桃。我坐在树上,
忽然觉得这春日午后的阳光有些过于明媚了,照得人脸颊发烫。为了掩饰这莫名的窘迫,
我岔开话题:“你怎知我在这里?”他微微仰头看着我,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声音温和:“太子殿下说,若在东宫寻不见十六公主,大抵是在这棵树上。
” 他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看来,殿下果真了解你。”“阿兄就爱取笑我。
” 我嘟囔着,心里却因他这熟稔的语气而生出几分隐秘的欢喜。在这深宫之中,
除了阿兄和身边几个贴身侍婢,很少有人会这样自然而然地提起我,
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熟稔。“不是取笑,” 他摇摇头,声音低了些许,“是觉得生动。
这宫里,像你这般生动的,不多。”他的话像一片羽毛,轻轻搔过心尖。我怔怔地看着他,
一时忘了言语。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孤松,明明笑着,
周身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化不开的寂寥。是了,他是质子,是南凉送来的抵押,
是这上京繁华里最尴尬的存在。周人防着他,南凉人或许也怨着他。他的处境,
比我这被困在宫墙内的公主,似乎还要难上几分。“阿慕。” 我忽然唤了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带着生涩,却又有种奇异的妥帖。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
颊边那浅浅的酒窝又浮现出来:“嗯。”“以后我若再来摘樱桃,也分你一半。” 我说,
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靠近那层寂寥的冲动,“甜的,酸的,都分你。
”他望着我,眼中的星子似乎闪烁了一下,然后缓缓沉淀为一种更温润的光泽。良久,
他唇角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轻声道:“好。”那时我并不知道,有些相遇,
从一开始就写满了别离。就像这樱桃,熟透了是甜,未熟时是酸,但终究会从枝头坠落,
碾入尘土。而我和他,一个是周朝最受宠的公主,一个是南凉身不由己的太子,我们的命运,
早在三年前那场战争尘埃落定时,就已经被标好了价码。这东宫庭院里的樱桃树,
能结出甜美的果实,却结不出一个安稳的将来。只是当时年纪小,满心以为偷得这一刻的甜,
便能抵过来日所有的酸涩。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斑驳的光影在他衣袍上流转。
我坐在树上,他站在树下,中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几步之遥的距离。那一年,
东宫的樱桃格外甜,甜得让人几乎要忘记,世间还有一种滋味,叫做求不得。
5 第五章日子便这样在东宫的樱桃树下悄然滑过,转眼入了夏。
我几乎将东宫当成了自己的寝宫,阿兄纵着,阿耶也默许着。或许他们都觉得,
让我远离武崇泽的纠缠是最好的安排。而阿慕,就像东宫里一道安静的影子,无处不在,
却又从不逾矩。他读书习字的时候,我便在旁边的窗棂下***阿兄养的那只白鹦鹉。
他练剑的时候,我就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假装看池子里的锦鲤,
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追随着那道矫健的身影。羌奴依旧每隔几日便送来一碟紫樱桃,
巧娘依旧嘟囔着南凉人无礼,我却渐渐能从羌奴那生硬的周话里,
分辨出“公主”、“请用”这几个字眼。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阿慕:“你的官话说的这样好,
为何不教教羌奴?”他正在临帖,闻言笔尖未停,只是淡淡道:“教过。但他觉得,
说周话是对故土的背叛。” 他抬起眼,眸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些人,
宁愿守着乡音,仿佛这样就能离家乡近一些。”我似懂非懂。家乡?对我来说,
皇宫就是我的家乡,虽然它很大,有时也很闷。我无法想象,
需要靠着乡音来维系对一片土地的思念,该是怎样的滋味。“那……你想家吗?
”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这问题于他,何其残忍。他却笑了,放下笔,走到窗边,
望着东北角那株紫樱桃树的方向,良久,才轻声道:“记忆里的南凉,天很高,很蓝,
草原望不到边。冬天的时候,雪能没过膝盖。和上京……很不一样。
”他没有直接回答想或不想,但话语里的那丝怅然,比直接承认更让我心头发紧。
我跳下栏杆,跑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等秋天,上京的西山的枫叶红了,才好看呢!
让阿兄带我们去!还有,冬天上京也下雪的,虽然可能没南凉那么大,但我们可以堆雪人,
打雪仗!”他转过头,垂眸看着我拽着他袖子的手,
眼底那点怅然渐渐被一种温和的笑意取代:“好。”那一刻,我忽然觉得,
若能让他眼里的寂寥少一些,我愿意把我知道的所有美好,都捧到他面前。
6 第六章平静的日子,终究被来自宫外的消息打破。那日午后,
我正和阿慕对弈——是他教的南凉的一种玩法,规则新奇,我输多赢少,却乐此不疲。
阿兄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挥退了左右。“南凉遣了使臣来。” 阿兄的声音低沉,
目光在我和阿慕之间扫过,最后落在阿慕脸上,
“说是……为他们的三皇子求娶一位大周公主。”我捏着棋子的手一僵,
白玉打磨的棋子冰凉刺骨。阿慕执棋的手顿在半空,神色未变,只是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像被风吹乱的蝶翼。殿内一时静得可怕,只听得见窗外聒噪的蝉鸣。“求娶……哪位公主?
”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宫中待嫁的公主,
并非只有我一人。阿兄叹了口气,
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姑母在陛下面前极力举荐……说是十六妹年纪正当,
与南凉三皇子……甚是相配。”武崇泽!定是那日在我这里碰了钉子,姑母便想了这招!
将我远远打发到南凉去!想叫我知道,若是不从他们,他们有的是办法磋磨我!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南凉……那么远,那么陌生的地方。
和亲……像十几年前那个不知名的宗室女一样,一辈子再也回不来……我猛地看向阿慕,
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只有紧抿的薄唇,
泄露出一丝内心的不平静。他缓缓将棋子落入棋盘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太子殿下,
”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此事关系国体,非我等可以置喙。
一切,但凭周皇陛下圣裁。”他的话,像一盆冷水,
将我心底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的、荒唐的期待,浇得透心凉。是了,他是质子,他的婚事,
从来由不得自己。而我的婚事,同样也由不得自己。我们就像这棋盘上的棋子,
命运掌握在执棋人的手中。阿兄眉头紧锁,看着阿慕,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阿耶尚未应允。只是……姑母那边……”我再也听不下去,
猛地站起身,棋盘被带得晃动,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我转身就跑,不顾阿兄在身后的呼唤。
跑出殿门,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我跑到那棵樱桃树下,
曾经觉得甜美的果实,此刻想来,都带着一股涩然。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我没有回头。他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良久,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对不起。”风吹过,树叶婆娑。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
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脚下的泥土里。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他的身不由己?还是对不起,
我们之间,连一点点微末的可能,都尚未萌芽,就要被现实的寒霜摧折?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我们之间,隔着那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整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天之后,东宫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我依旧住在东宫,
却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遇见阿慕的时辰。阿慕也变得更加沉默,除了必要的场合,
几乎不出房门。那株紫樱桃树依旧结果,羌奴却再没有送樱桃来过。秋天还没到,
我却已经感觉到了凛冬的寒意。7 第七章就在我以为事情已成定局时,
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阿兄再次顶撞了阿耶,这次,
甚至惊动了久不问事的皇祖母。阿兄跪在阿耶的御书房外,直言:“十六妹年纪尚小,
心性未定,远嫁南凉,恐非福气。南凉此次求娶,诚意有几分尚未可知,若轻易许嫁,
反倒显得我大周示弱。且武崇泽母子其心可诛,无非是想借机铲除异己,望陛下明鉴!
”而皇祖母,在见过我之后,只对阿耶说了一句:“哀家看十六丫头还是个孩子,
南凉苦寒之地,她如何去得?皇帝,莫要寒了孩子们的心。”最终,
阿耶驳回了南凉使臣的求亲,以“公主年幼,不忍远嫁”为由,另选了一位宗室女,
封为公主,预备年后送往南凉和亲。危机解除,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是,我和阿慕之间,
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再次在庭院里遇见他,是在一个秋雨绵绵的下午。
他撑着油纸伞,站在凋零的樱桃树下,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我停下脚步,他也看见了我。
雨丝如织,在我们之间挂起一道朦胧的帘幕。他朝我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我张了张嘴,
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他为何许久不见?问他那日为何只说“对不起”?最终,
我也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走出很远,我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原地,
雨幕模糊了他的背影,只剩下一个孤寂的轮廓。我忽然想起初见时,他问我樱桃酸***样子。
那时阳光正好,风也温柔。原来,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凑不回去了。
就像那盘被打翻的棋局,散落的棋子,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而我们,
一个是大周的十六公主,一个是南凉的质子太子,从相遇的那一刻起,
就注定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留下些许痕迹,然后,各自天涯。秋雨凉薄,渗入衣襟,
冷得刺骨。这个秋天,上京的枫叶,怕是来不及去看了。8 第八章秋深时,
宫里为那位即将远嫁的宗室女——被封为“安宁公主”的堂姐,举行了盛大的册封礼。
鼓乐喧天,仪仗煊赫,可那朱红的宫衣穿在堂姐身上,衬得她苍白的脸毫无喜色。
我站在送行的人群里,看着堂姐眼中强忍的泪光,忽然觉得那嫣红的颜色刺眼得很,
像心头滴出的血。仪式结束后,我闷闷地往回走,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东宫东北角。
那株紫樱桃树的叶子已落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片枯黄在枝头瑟缩。却见树下立着一人,
正是阿慕。他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侧影在秋日的薄阳里显得格外清寂。我停下脚步,
犹豫着是否要转身离开。他却似有所觉,回过头来。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静默。“公主。”他率先开口,声音比往日更低沉些。“嗯。
”我应了一声,走近几步,学他的样子看向光秃秃的树枝,“在看什么?”“没什么。
”他顿了顿,道,“只是觉得,这树结果时热闹,叶落时倒也干净。
”他的话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索。我想起远嫁的堂姐,想起他身为质子的处境,
心中亦是怅然。“安宁阿姊今日……哭了。”我低声说。阿慕沉默片刻,目光望向宫墙之外,
那是南凉的方向。“嫁去一个全然陌生之地,心中惶恐,也是在所难免。”他的语气平静,
却像钝刀子割在我心上。他是否也曾在三年前,怀着同样的惶恐,踏入这上京的牢笼?
“阿慕,”我鼓起勇气,问出盘桓心底许久的话,“若……若当日和亲的人是我,你待如何?
”问完我便后悔了,这话太过直白,也太过轻浮,
将我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维持着体面的纱彻底揭开了。阿慕猛地转头看我,
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一种深沉的、我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有痛楚,有无奈,
还有一丝……怜惜?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良久才道:“不会有那种可能。
”“为什么?”我执拗地追问。“因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
“我不会让你落入那般境地。”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千层浪。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会有能力阻止?还是……仅仅是一种无力的安慰?不等我细想,他已移开目光,
恢复了往常的疏离:“公主金枝玉叶,前程似锦。南凉苦寒,非良栖之所。此类假设,
还是莫要再提了。”他的话礼貌而周全,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远远推开。
我看着他紧握的拳,看着他刻意避开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不是无情,而是不能。家国之间,
身份之别,像一道道天堑,横亘在我们面前。那句“不会让你落入那般境地”,
或许已是他能给出的、最逾矩的承诺。秋风卷起落叶,在我们脚边打旋。
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心里空落落的。原来,有些距离,
不是走近几步就能缩短的。9 第九章冬天终于来了,上京下了第一场雪。不大,
细碎的雪沫子,给宫殿的琉璃瓦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我终究没能和阿慕一起去西山看红叶,
也没能一起堆雪人。我们像是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协议,
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单独相处的机会。偶尔在阿兄处碰见,也只是客气地行礼,
寒暄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阿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一次叹着气对我说:“阿昭,
阿慕他……有他的不得已。”我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年关将至,宫里忙碌起来,准备着各种庆典。
南凉的使团也要在新年后护送“安宁公主”返回南凉。这意味着,
阿慕或许能见到来自故乡的人了。我有时会想,他见到故乡人时,
会不会露出真心的、毫无阴霾的笑容?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宫中设宴,
皇室宗亲、重臣及其家眷皆要出席。这样的场合,我避无可避,只能盛装出席。
宴席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我坐在女眷席中,心不在焉地看着舞姬翩跹的水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