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闻雨端着那碗乌鸡汤，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我。

「陈言，汤……我给你盛了一碗，你喝点吧，你晚上也没吃多少。」

她的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带着一丝讨好和试探。

我没有回头，眼睛依然盯着屏幕上飞速跳跃的数据流，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淡的「嗯」。

「别看了，对眼睛不好。」她走进来，将碗放在我的电脑桌旁，温热的雾气氤氲开来，带着一丝甜腻的红枣香。

她试着从身后抱住我，柔软的胸脯贴上我的后背，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我们过去最亲密的姿势。

每当我加班累了，她都会这样抱着我，像一只温顺的猫。

可现在，我只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她身上那股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雪松味，混合着她自己的体香，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笼罩。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脖颈处那片皮肤，比平时要烫。

那是一种剧烈运动后，尚未完全散去的热度。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连敲击键盘的手指都停顿了。

「怎么了？」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搂着我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嘴唇贴着我的耳廓，吐气如兰，「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的呼吸滚烫，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看来，在那辆车里，他们不只是做了“运动”，还喝了点什么。

我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画面：狭小的空间，摇晃的红酒杯，纠缠的肢体，压抑的喘息……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将这些足以让我发疯的想象驱逐出脑海。

「没有。」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她的声音带上了委屈的哭腔，「我真的只是搭个便车，陈言，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

相信你膝盖上的污渍是自己摔的？

相信你被吻得红肿的嘴唇是被风吹的？

相信你手里那团皱巴巴的内衣，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心中冷笑，但脸上依旧平静。

「闻雨，」我终于转过头，正视着她，「你知道一个程序员最讨厌的是什么吗？」

她愣住了，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是Bug。」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一个无法修复，并且会污染整个系统的Bug。」

我的眼神一定很冷，冷得让她害怕。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后退了半步。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我重新转回头，看向屏幕，「以后你会懂的。」

屏幕上，一个加密的文件夹已经被我成功破解。

文件夹的名字，很**——「我的小宝贝们」。

我点开它，里面是几十个子文件夹，每一个都用女性的名字和日期命名。

我飞快地扫了一眼，没有立刻找到闻雨的名字，但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她科室里那些年轻漂亮的小护士。

原来，不止闻-雨一条鱼。

顾子轩，是在他自己的科室里，开了一个巨大的鱼塘。

更让我震惊的是，文件夹里不仅有照片和视频，还有大量的聊天记录截图，以及……一些被打了马赛克的病人病例，旁边标注着各种药物和耗材的名称和数量。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简单的私生活混乱。

这是在利用职务之便，套取医保，倒卖药品！

这已经不是道德问题了，这是犯罪！

我嘴角的肌肉***了一下，那不是愤怒，而是兴奋。

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掉进陷阱的兴奋。

我原以为，我只是想打断一条狗的腿。

现在看来，我是可以直接把他送上断头台了。

「陈言，我们谈谈好不好？」闻雨不甘心，她拉过椅子，坐在我身边，试图握住我的手。

我条件反射般地抽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你……你嫌弃我？」

我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一个冰冷而讥讽的笑容。

「闻雨，你知道吗？」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屏幕上那个名为「我的小宝贝们」的文件夹。

「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独一无二的。」

「比如你喜欢的那款迪奥999，每个专柜都有。」

「比如顾子轩那辆Panamera，只要有钱，谁都可以买。」

我顿了顿，视线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

「再比如，他文件夹里的这些‘小宝贝’。」

闻雨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当她看清屏幕上的那些文件夹名称时，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当场。

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屈辱和愤怒，最后，全部化为了一片死灰。

我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是那个能让浪子回头的，独一无二的“真爱”。

现在，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不是什么真爱，她只是顾子轩池塘里，众多鱼中的一条，甚至可能不是最大最肥美的那一条。

「你……你黑了他的电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文件。」

我站起身，拿起桌上那碗已经半凉的鸡汤，走到她面前。

「喝了吧。」我把碗递给她，「你最近夜班多，身体亏得厉害。」

同样的话，同样的我。

但此时此刻，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她的心脏。

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理她，转身拿起外套。

「你……你去哪？」

「出去走走。」我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个房子里的空气，有点脏，我闻不惯。」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我知道，她会哭。

但那又如何？

鳄鱼也会流泪。

而我，不再是那个会为鳄鱼的眼泪而心疼的傻子了。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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