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得瘆人。
龙国山南省汉阳监狱第四监区第八监室内,呼噜声此起彼伏。
只有新来的李铠靠在床头,双眼紧闭,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他在等,等一场即将到来的刺杀!
三个小时前,他重生回到这个节点,回到了十年前遭人陷害入狱的这一夜。
前世,就是在这张床上,他被吴良兴用磨尖的牙刷刺中要害。
虽未当场毙命,李铠却落下病根,在狱中苦熬十年,最终郁郁而终。
这一世,李铠完整保存了前世记忆,又怎会再重蹈覆辙。
突然,李铠斜对面传来床板轻微晃动的“吱呀”声,吴良兴终于动了,蹑手蹑脚地来到李铠床边。
此时的李铠依旧纹丝不动,但全身神经和肌肉已然绷紧,隐藏在暗夜中紧攥着的拳头也已蓄势待发。
“李铠,睡了吗……”
吴良兴低唤了三声,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猛地从裤腰抽出一支磨得尖利的牙刷,直刺李铠心口。
就在牙刷即将碰触到李铠时,李铠突然睁开双眼,有力的大手死死钳住了吴良兴行凶的右手。
“咔嚓!”一声脆响过后,吴良兴的右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软软垂下。
“嗷呜……”钻心的直冲吴良兴的大脑,杀猪般的惨嚎刚要脱口,就被李铠另一只手闪电般扼住咽喉,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唔……呃……”吴良兴眼球暴突,因剧痛和窒息而疯狂扭动,却撼动不了分毫。
兴许是实受不了疼痛,吴良兴拼命敲打床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其他的囚犯被惊动,探头一看这情景,立刻缩回头,假装睡觉。
监狱不是讲理的地方,谁的拳头硬谁就是道理。
在这里,为根烟打得你死我活都是常有的事,说不定多看一眼都可能惹祸上身。
就在这时,牢门处传来开门声音。
李铠眼神一凛,迅速拾起掉落的凶器塞进自己裤腰,同时手臂用力,将痛得浑身抽搐的吴良兴半搀半提起来,看上去竟像是在照顾吴良兴一般。
紧接着,监室的灯亮起,四五名狱警冲进来,将李铠和吴良兴围在中间。
为首的狱警大声呵斥:“打架斗殴,寻衅滋事,你们是想把牢底坐穿吗?”
李铠眼睛微眯,在心中腹诽:“果然来得和上一世一样快!就好像一直在门外等着一样。”
李铠脸上瞬间堆满近乎谄媚的笑:“报告管教,误会!吴老哥起夜不小心摔脱臼了,我正想帮着看看。”
说着,李铠扶着吴良兴的手加了一把暗劲,疼得吴良兴冷汗直流,急忙附和李铠:“对,对,对……多亏李老弟……”
为首的狱警嗤笑一声,目光像刀子般刮过两人的脸:“演得不错。李铠,三年前是你亲手把吴良兴送进来的。吴良兴,也是你举报李铠受贿把他拖下水的。你俩这死结解都解不开,你俩跟我说是误会?”
李铠听了心头一沉,他和吴良兴被关在同一间牢房本就透着阴谋,而这狱警对他们两人的仇怨一清二楚,更是透着诡异,明显来者不善。
他立刻躬身向几位狱警道歉,态度谦卑到了极点:“不敢不敢!过去是我不对,今后一定老老实实接受改造,绝不给**添麻烦!”
吴良兴也忍痛连声附和。
两人一唱一和,老哥、老弟地叫着,那叫一个亲热,只怕说他俩是亲兄弟都有人相信。
闷在被窝里的众人听了都暗自感叹:**是人才!
见他俩还演上了,那为首的狱警玩味地问两人:“哦?那需要给你们调换个监室,分开住吗?”
李铠心里冷笑:这坑挖得可真够明显的。
认了,就是承认斗殴,两人指定要被关禁闭。
到时候,在小黑屋会受到怎样的特殊照顾,李铠用**都能想到。
可若是不认,他和吴良兴就得继续待在一个屋里,时刻互相提防,谁也不敢睡觉。
横竖都让你难受,主打的就是玩死人不偿命!
“不用不用!”李铠答得斩钉截铁,甚至亲热地拍了拍吴良兴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我跟吴老哥这叫不打不相识,以后肯定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吴良兴见识了李铠的手段,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半点意见,只得赶紧点头附和李铠。
见两人都不上钩,那为首的狱警冷哼一声,撂下句“再有下次,严惩不贷”,这才让人架着吴良兴去了医务室。
……
后半夜,手臂上打上了石膏的吴良兴才被送回监室。
监室灯已熄,但他一眼就看到黑暗里,李铠那双亮得慑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
吴良兴后颈寒毛倒竖,硬着头皮蹭过去,干巴巴地开口:“李…李老弟,还没睡呢?”
“不把背后指使的人揪出来,我睡不着!”李铠的声音又低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吴良兴喉咙发紧:“没、没人指使……”
李铠猛地坐起,手臂重重压在吴良兴完好的左肩上,凑到他耳边,“老吴,你可以看不起我,但别把我当傻子。你再过几年就能出去了,跟我以命换命,图什么?”
吴良兴冷汗涔涔,心理防线在李铠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迅速崩溃,颤声道:“我…我得了癌,肺癌晚期…没几天活了……”
李铠目光微凝,难怪当年查案时,眼看要退休的吴良兴会突然贪污公款。
李铠问:“你都快退休了还去贪污公款,是为了给家里留点钱?”
吴良兴可怜兮兮地低头,默认了李铠的猜测。
可李铠却对可怜巴巴的吴良兴没有丝毫怜悯,手上的力道未见减少分毫,脸上更是浮起一丝令人心悸的冷笑,“老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的做法,但你的答案,我很不满意。”
说着,他五指收紧,掐得吴良兴骨头生疼。
李铠突然露出邪魅的笑意,对吴良兴又加了两分力气,“我最后再问一次,幕后主使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