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我浑身汗毛倒竖。飞快地将凭证拍照。将一切恢复原状。日记放回盒子。盒子放回保险柜。

关上柜门。抹掉指纹。脚步声到了书房门口。我的手心全是汗。门把手……转动了。

我必须更快。在他彻底弄清我是谁之前。拿到所有证据。结束这一切。1雨砸在脸上。

像冰刀子。疼,但比不上心里的空。我站在那条熟悉的街。“新生医美”的招牌灭了。

门关着,死死的。一张白纸贴在门上。“设备升级,暂停营业一周。”字是打印的。冷冰冰,

像判决书。我愣在那。雨把我浇透了。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一周?我等不了。一天,

一个小时,我都等不了。我摸出手机。手在抖。屏幕湿了,指纹解锁失灵。擦一下,

再擦一下。解锁。拨号。闺蜜的号码。“嘟——”长长的忙音。像拽着我的神经,

往深渊里拖。“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再拨。还是无法接通。继续拨。

我不知道拨了多少遍。直到手机发烫。直到电量报警,红色的图标刺眼。关机了。

她也关机了。世界好像就剩下我和这场雨。还有无处可去的恨。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想起一个地方。“忘川”。她常去的酒吧。她说,名字起得好,喝了就能忘记烦恼。

我冲进雨里。拦车。没有车停。雨水糊住眼睛。我像个疯子,在街中间挥手。

终于有一辆停了。司机摇下车窗,皱着眉。“去哪?”“忘川酒吧。”他上下打量我。

像看一件垃圾。“上车吧。”他语气里的嫌弃,像针扎。酒吧里。灯光暧昧。空气是浑浊的。

烟味,酒气,还有廉价的香水味。一群人在笑。声音刺耳。他们的快乐,与我无关。

我扫视着。卡座,散台。没有。吧台。也没有。心一点点沉下去。角落里。最暗的角落。

一个人影趴在那。桌子上堆满了空瓶子。我走过去。脚步很轻,又很重。是她。我闺蜜。

头发散乱。妆花了,黑乎乎一片。趴在桌上,肩膀耸动。不是在睡觉。在哭。我推了推她。

“喂。”她没动。我又推了一下,用力。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看到是我。

她愣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呵……是你啊……”她抓起桌上的酒瓶,

往嘴里灌。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混着眼泪。“你来干嘛?”“看我笑话?”她声音沙哑,

带着醉意。我抓住她的手腕。很用力。“帮我。”我说。声音干涩,

像破旧木门吱哑开门的声音。她看着我。眼神迷茫,然后聚焦。“帮你?”她突然笑了,

带着嘲讽。“我怎么帮你?”“我自身难保了!”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声音拔高,带着哭腔。

“看见了吗?”“我店关了!”“我快要完了!”她拍着桌子。酒瓶晃荡,发出危险的声响。

“一个客户……”“过敏……”“脸烂了!”“她要告我!”“赔钱!倾家荡产!

”“执照也要被吊销!”她捂着脸,肩膀剧烈抖动。“我完了……云裳,

我完了……”我的心,跟着她的话,一起往下掉。原来。谁都靠不住。“我需要那种药水。

”我盯着她,一字一顿。“能改变容貌的。”“胎记,疤痕,什么都行。

”“让我看起来是另一个人。”她猛地抬头。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你疯了?!

”“那是试验品!”“成分不稳定!”“会烂脸的!真的烂掉!”“比我的客户还惨!

”她尖叫着。周围有人看过来,目光异样。“而且贵!”“天价!”“我买不起!

”“你也买不起!”她挥着手,像要驱散什么不祥的东西。“滚!云裳,你滚!

”“别来害我!”我看着她的崩溃。心里一片麻木。希望像燃尽的灰。风一吹,就散了。

但我不甘心。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回到那个,充满陆庆泽气息的,冰冷的家。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曾经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的闺蜜。看着这个现在烂醉如泥,自身难保的女人。

我往后退了一步。酒吧肮脏的地板。黏糊糊的,不知是酒还是什么。我屈膝。“噗通。

”我跪了下去。跪在她面前。跪在满地的酒渍里。她愣住了。酒好像醒了一半。

“你……”我没让她说完。我取下一直背着的画筒。防水的。我打开它。

拿出里面那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画。我慢慢展开它。画布上,是绚烂到极致的色彩。阳光,

向日葵,蓬勃的生命力。标题用金色写着——《光明》。这是我复明后画的。

是我以为迎来新生的见证。是我曾经视若珍宝的,最后的骄傲。我把画,轻轻推到她脚下。

推倒那摊污浊的酒液旁边。“抵押。”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够吗?”她看着画,

眼神复杂。“不够?”我拿出钱包。抽出里面唯一一张卡。空的。又拿出笔。

找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欠条。”我说。“多少钱,我都认。”“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我看着她的眼睛。用尽我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那点可怜的尊严。“帮我这一次。

”“求你了。”酒吧的霓虹灯扫过她的脸。忽明忽暗。她看着地上的画。看着跪着的我。

看着那张写在纸巾上的,可笑的欠条。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时间都凝固了。终于。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随身那个昂贵的包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东西。

一个小瓶子。玻璃的。里面是粘稠的,猩红色的液体。在酒吧迷幻的灯光下。它像活物一样。

缓缓流动。像血。凝固的,猩红的血。她把它塞进我手里。冰凉的。“拿去吧。

”她声音疲惫,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颓丧。“每晚睡前涂一次。”“效果……自己看说明书。

”“记住你的话。”“后果自负。”我握紧那瓶药水。瓶身硌得手心生疼。2镜子里的脸。

陌生。左脸。大片猩红。胎记?不,更像灼伤的烙印。凹凸起伏。从眼角蔓延到下颌。

像一幅失败的地图。标注着我的痛苦。药水生效了。代价是这张脸。我盯着镜中人。

那双眼睛没变。清澈,明亮。属于云裳的眼睛。如今嵌在这张鬼脸上。讽刺。画架上。

蒙着白布。我不再是画家。我是复仇的幽灵。今天。陆氏集团面试。我穿着最普通的职业装。

灰色。像我的心情。头发披散。刻意遮住右脸。左脸?让它暴露。我的武器。陆氏大厦。

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着冷光。曾经。我来这里找陆庆泽。人人躬身,叫一声“陆太太”。

如今。我是求职者。一个……丑八怪。前台**。妆容精致。抬头看我。眼神瞬间变了。

惊讶,厌恶,强行压下的鄙夷。“请问有什么事?”声音礼貌,带着距离。“面试。

”我把简历递过去。“秘书职位。”她扫了一眼简历。又快速瞟了下我的脸。

“请……先去那边等候区。”她指了指角落。像在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等候区。

坐了几个人。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容貌端正。我走过去。坐下。空气瞬间凝滞。窃窃私语。

像蚊子叫。却清晰钻进耳朵。“她的脸……”“天啊,怎么这样?”“也敢来面试秘书?

”“陆总看到会做噩梦吧?”低低的嗤笑声。我挺直背。看着前方。目光空洞。

手在身侧握紧。指甲陷进掌心。疼。让我清醒。叫到我的名字。“安影。”我的新名字。

我起身。走向面试间。推开门。长条桌后坐着三个人。中间是人事部经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保养得宜。眼神锐利。她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旁边两个副手也交换了眼色。“请坐。”她恢复镇定,语气公式化。我坐下。

她翻看我的简历。“安**?”“你的简历很优秀。”“但是……”她顿了顿,

目光落在我脸上。毫不掩饰地审视。“秘书岗位,需要代表公司形象。

”“你的……个人情况,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直接。残忍。连问题都懒得问。

“我的能力,可以胜任。”我声音平静。“能力是一方面。”她合上简历,身体后靠,

带着裁决的姿态。“形象是另一方面。”“很遗憾。”“请回吧。”她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干脆利落。把我拒之门外。另外两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站起身。没有立刻离开。

看着她。“我连陆总的面,都见不到吗?”我问。她像是听到了笑话。“陆总很忙。

”“不可能见每一位面试者。”“尤其是不合适的人选。”“不合适”三个字,咬得很重。

心沉下去。但还没到底。我转身。走出面试间。背后的目光像针。嘲笑,同情,漠然。

混杂在一起。不能就这么走。这是唯一的机会。闺蜜的药水,撑不了太久。我走到前台。

那个精致的前台**。“麻烦你。”我看着她的眼睛。“帮我转交一样东西给陆总。

”我拿出一个普通的文件袋。她皱眉。“**,这不符合规定。

”“陆总不会接收陌生人的东西。”公式化的拒绝。“他会要的。”我把文件袋放在台面上。

“这是关于‘宏远集团’的最新风险分析。”“以及,陆氏可以抓住的机会。”宏远。

陆庆泽目前最大的对手。前台**犹豫了。“这……”我抽出一张便签纸。快速写下两行字。

字迹潦草,却有力。推到文件袋上。「一个您无法拒绝的“影子”。」

「愿为您处理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没有落款。我看着前台**。“给他。

”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她瑟缩了一下。“如果陆总怪罪下来……”“我负责。”我说。

她看着文件袋。又看看我诡异的脸和坚定的眼神。挣扎了几秒。终于。拿起了内部电话。

“李特助,这里有份紧急文件,可能需要陆总亲自过目……”我站在大厅角落。

像被遗忘的垃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跳如鼓。十分钟。

二十分钟……就在我以为彻底失败时。那个前台**快步走过来。眼神完全变了。

带着惊疑和一丝讨好。“安**?”“陆总请您上去。”“顶楼总裁办。”她微微躬身。

姿态谦卑。成功了。第一步。电梯直达顶楼。金属门映出我扭曲的脸。猩红的胎记。

冰冷的眼神。李特助在电梯口等我。他认识我。或者说,认识以前的云裳。但他看到我时。

眼神只有公事公办的陌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陆庆泽的助理,训练有素。“安**,

这边请。”他引我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窗。城市在脚下铺展。陆庆泽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我们,看着窗外。

桌上,摊开着我那份文件。李特助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关上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

空气凝滞。他慢慢转过来。椅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目光。锐利,审视。落在我脸上。

在那片猩红上停留片刻。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他拿起桌上的便签纸。晃了晃。

“‘影子’?”他开口。声音冰冷,带着嘲讽。“不见光?”“凭什么?”我迎着他的目光。

“凭我能为您解决麻烦。”“比如,宏远集团的漏洞。”“比如,您不方便亲自出手的事。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他嗤笑一声。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说得很好听。

”“但我凭什么相信一个……”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我的脸。“……连脸都不敢露的人?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