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崩裂的基石他三弟翼德威风有,丈八蛇矛惯取咽喉……东方菀小区809室,
京剧《甘露寺》铿锵的唱腔在客厅回荡,却驱不散屋里的压抑。电视柜一侧,水晶相框里,
刘伟和陈惠的笑容凝结。照片上的陈惠眉眼温婉;刘伟意气风发。刘伟此时正蜷在沙发里,
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病态的灰败。面前的茶几上,
杯、一摞大红喜帖、一个盛着小半烟灰的烟灰缸、一张银行卡、一串钥匙、一部死寂的手机,
明明东西不多,却显得混乱不堪。突然,他站起身,将厚重的窗帘拉严,室内瞬间堕入昏黑。
他的心情,比这屋子更黑,更深不见底。两年前的刘伟,绝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困在债务里。
他的“伟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原本业务不错,生活也顺遂。追求到大学同学陈惠的过程,
是他得意的战绩之一。他清楚记得,当年如何不经意地在陈惠面前,
暗示她当时的男友——王鑫因家境复杂而性格孤僻、容易走极端,
如何在一次王鑫因自尊心与系里富二代争执后,
将王鑫“偏激冲动”、“将来必然惹祸”的形象深深植入陈惠的脑海。最终,
他取代了王鑫的位置。不如意的生活,是在刘伟接下一个大型路口改造项目。“惠惠,
做完这个项目,我们就能换更大的房子,”他兴奋地向陈惠描绘蓝图。
陈惠却蹙眉:“垫资太大了,政策风险、回款周期,刘伟,这样太冒险了。
”刘伟带着惯有的自负:“富贵险中求,”很快,一笔一笔的垫资就抽干了公司的现金流。
祸不单行,这个项目的主管突然调离,新上任的负责人对前任项目存疑,
要求进行全面预算复核和流程审查,结算遥遥无期。
银行***、分包商材料款、工人工资像无数条绞索勒紧了公司的脖子。走投无路之际,
刘伟想起了王鑫——那个被他击败的情敌,如今在一家背景颇深的**公司任职。
“老同学?稀客啊。”王鑫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
刘伟艰难地开了口:“公司遇到点坎,垫款大,现在有点周转不开,想借八十万,三个月,
先息后本……”电话那头沉默着,像是翻阅材料:“八十万?额度不小。
你们伟达现在这情况,风控很难过啊,硬抵押有吗?”“项目合同行吗?
这是**项目……”刘伟急切地说。“风口早变了,纯合同不行。”王鑫声音平静。
刘伟心一横:“那就用我的婚房,东方菀的,市值远超八十万。”那不仅是他的家,
更是他打拼多年成功的象征。王鑫沉吟片刻,仿佛在权衡风险:“看在老同学份上,
我想想办法。你把房本、公司执照、项目合同复印件先发我过一遍。
”刘伟立刻如数打包资料发了过去。第二天,王鑫回话:“老刘,我托人递上去,尽力了,
搞了个特批,利率给你最低,但抵押合同上,逾期千分之五的日罚金是死条款,没得商量。
就这,我还打了保票。”刘伟脑中飞速盘算三个月内***下来的可能性:“行,
没问题,谢了老同学。”八十万的救命钱注入,暂时延缓了公司咽喉上的绞索。
陈惠看着刘伟稍有松动的眉头,忧心忡忡:“但愿城建的款子能顺利下来。”然而,
三个月过去了,城建局的回复永远是“在走流程”、“快了”。
债主们已从电话催讨变成上门围堵。两家小供应商更是撕破脸,一家七万,一家五万,
在公司里声嘶力竭地叫骂要账,扬言要起诉封公司、封账户。刘伟被逼无奈,
只能再次拨通那个让他屈辱的号码:“王鑫,我……”“老刘,”电话那头抢先开口,
带着一丝了然与不耐,“又周转不开了?”“把我给拖死了,”刘伟声音嘶哑,
“看在当年上下铺的交情,再拉兄弟一把,十万,就一个月,等城建款下来,
我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全给你清干净。”长久的沉默从电话那端弥漫开来,压得刘伟几乎窒息。
“老同学,”王鑫的声音终于响起,“你在我们这里都快成传说了,
风险评级已经亮红灯了,我要不是顶着压力替你争取宽限,
法务部早强制执行冻结你房产了,十万?上次的八十万本金都还没着落呢,
你让我拿什么去帮你再借?公司不是我的私人小金库。
“王鑫,最后一次,绝对最后一次,看在我和陈惠马上就要结婚的份上,”刘伟急急地保证,
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利息你说了算,高点都没关系,就一个月,城建的款要是再不下,
我立马卖婚房,我发誓,绝不食言。”又是一阵让人崩溃的沉默。“行吧,
”王鑫的声音带着认命,“谁让我,认识了你这号人呢。十万,一个月,
到时候本息一次还清。还是你那婚房抵押,记住,刘伟,这是我个人的关系极限,再失约,
神仙也救不了你。”这十万像一剂强效**,让濒死的公司又苟延残喘了一个月。
最后的期限冷酷地到来。那个周五,为了躲避堵门的债主,刘伟没去公司,枯坐家中,
烟灰缸里很快堆满了烟蒂,等待着的电话静得可怕。他拨通城建局项目科负责人的电话,
得到依旧是公式化的“再等等”。绝望像冰水灌顶,他恨自己的贪婪,
恨自己为何要跳进这个无底深渊,就在这时,声刺破了死寂。刘伟一个激灵走到门边,
屏息从猫眼看出去——竟然是王鑫。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强挤笑容:“老同学?
怎么来了?”第二章:暗色交易“路过,顺便看看你这新郎官状态如何?
”王鑫眼神锐利地扫过刘伟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深陷的脸颊,“有点事聊聊,不介意吧?
不过在你家聊,你压力太大,换个合适的地方吧。”“楼下咖啡馆。”刘伟几乎是脱口而出。
“别碰到陈惠就行。”王鑫意味深长地说。小区咖啡馆卡座,两人相对坐下。“老同学,
到底什么时候能还?”王鑫开门见山,“告诉你,再不回笼,
我替你挡的这面墙就要塌了,我的饭碗都要被你砸烂。
”“款子还没下来,账上一毛钱都没有了,供应商都堵门要起诉了我了。
”刘伟声音干涩嘶哑。王鑫脸色铁青:“你这八十万,
是我拿个人信誉扛下来的,现在被人捅到风控,把我给盯死了,再拖下去,
就不是滚蛋这么简单,你必须立马上给我一个确切的方案,哪怕去卖血也得给我把钱填上。
”“看在同学……”刘伟刚开口,就被王鑫打断:“同学情分?刘伟,我工作这些年,
就你让我左右为难,我要是不讲情份,早就让法务来找你了,还有,你是不是真忘了,
我们之间的历史?当年你处心积虑,往陈惠耳朵里灌我‘阴暗’、‘偏激’的那些话,
光明正大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翻旧事,让陈惠心里难受而已。不说别的,
就凭你那些不光彩的手段,从我身边把她骗走,我现在还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还在帮你扛事,
你觉得我对你还不够意思?嗯?”刘伟脸色瞬间惨白,屈辱和愤怒直冲头顶。
滴铃铃铃——手机震动如同救命符咒。“我接个电话,”刘伟几乎是抢着接起,
对王鑫做了个急迫的手势,逃也似地冲出咖啡馆。“惠惠?”“你是不是和王鑫在一起?
”陈惠的声音急促。“呃,遇到了,正在聊点事……”“别糊弄我,”陈惠打断他,
“我刚从一个城建的朋友那儿听说,
二十年前改嫁给了现任城建局局长张建华,张建华对她是百依百顺,这层关系知道的人极少。
”“城建局局长?张建华……是他继父?”刘伟的声音有些兴奋,“消息确切?
”“千真万确,王鑫是跟他生父长大的,他生父就是个普通工人,很清高,
坚决要王鑫断绝跟他妈的联系,所以他跟他妈那边的关系一直很僵,但我知道,
他妈有补偿心理,王鑫不买账,
你可以从这里面找机会……”“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刘伟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把你爸妈准备给你的嫁妆十万先给我周转,就一个月,城建的款一到账,
我十倍百倍补给你,然后办一个最好的婚礼,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
”电话那头没有犹豫:“好,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最好今天能拿到钱,”刘伟挂断电话,用力搓了把脸,回到座位,
主动出击:“刚和陈惠通完话,老同学,你隐藏得够深啊,张建华局长,听说……是你?
”王鑫脸上职业化的表情瞬间变为羞怒:“刘伟——你敢……”“成年人,眼光放远点嘛,
”刘伟带笑道,“现在那边卡着两百多万的救命钱,不就是你继父下面的人吗?就因为这,
才耽误了我还你钱,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私下……跟你妈,或者递个话给张局,
帮兄弟疏通一下?只要钱一到账,我必有重谢,哪,你也知道,我这可不是干什么非法勾当,
这是正正当当的***,早就该批下来了,就因为换了领导,一直被下面的人卡着。
”王鑫脸上的愤怒逐渐被一种审视与挣扎取代,良久,
才冷冷地盯着刘伟:“先把那十万还给我,你在我这里的信用值……早清零了。
”“没问题,利息照算,我马上让陈惠转给你。”刘伟立刻接口。王鑫端起杯子,
慢慢喝着水,仿佛在权衡一个重大的决定:“能不能成,我不敢打包票,但如果事成,
我要***的百分之十,作为信息费。”“百分之十?”刘伟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二十多万?这太……”王鑫冷笑一声,作势起身就要走。刘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牙关紧咬:“等等……急什么你?”王鑫重新坐下,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