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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以彻抱着姜初雪取下凌云塔的万年灯时,我正跪在塔下,朝着塔的方向磕头祈福。
侍卫传讯过来,满场寂静,丫鬟们皆是一脸惊愕的望向我。
塔内葬着我的父母,塔顶供奉的万年灯,更是我在佛堂跪了七天七夜祈来的。
万年灯照仙人路,能让二老在登仙路上,少受苦难。
他竟带着一个青楼女子拿走了那盏灯?
“太子殿下,臣女需要一个解释。”
我攥紧手掌,直视着萧以彻。
“你明知那塔中葬着我的双亲,那盏灯于我的意义。”
萧以彻笑了一声,抬手抚我的头顶。
“诺诺,一盏灯而已,你从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女子。”
“小事?”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他温柔地望着我,仿佛在与一个无理取闹的幼子讲道理。
“初雪怀了孤的孩子,夜里总是心慌,有那盏灯陪着她,对孩子也好,想必二老在天之灵也会欣慰。”
我猛地拍开他的手,心中抑制不住的恶心。
“萧以彻,你是在侮辱我的父母。”
被我直呼姓名他也没有生气,反倒笑着来牵我:
“诺诺,别生气。”
看到他这副作态,我气得胸中发疼,挣扎着想抽回手。
“把灯还给我。”
闻言萧以彻皱了皱眉,他握住我手腕的力气愈发加重。
“胡闹!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孤让人明日送来一盏新的给你就是了。”
“放开我!”
挣动间,萧以彻的衣袖将桌上茶具扫落,他送我的那尊紫砂壶,也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在我的脚踝,烫得我心中直颤。
萧以彻愣了一瞬,刚要开口。
却被闻声闯入的秋水打断:
“**!发生什么事了?”
与秋水一同进来的,还有姜初雪院里的丫鬟橘叶,她上前一步,大声道:
“太子殿下,我家姑娘身子有些不适,大夫说是今日出行染上了脏东西,恐怕对孩子会有影响。”
“希望您去探望一下姑娘。”
萧以彻看了眼我被热茶洇湿的裙摆,又看了眼低着头的橘叶。
沉默半晌,他还是开了口。
“孤这就去看她。”
“来人,去把库房中的天山雪莲取来,还有父皇赏的那枚夜明珠,一同送到初雪的院内。”
不知是因为烫伤太痛,还是我心中涌起的这股酸楚。
泪水在我眼中不停打转。
临走前,萧以彻回头看了我一眼。
“诺诺,往后你不要再去凌云塔。”
“那处风水不好,阴气太重,万一带了脏东西进东宫,无人能承担后果。”
我不敢置信。
这话竟然是从萧以彻的口中说出来的。
风水不好?
那可是他的父亲,当今陛下,亲自选的址。
我父亲是当朝威武大将军,母亲更是整个北朝都无人可及的女将。
那年陛下的胞弟谋反,带兵杀入紫禁城。
是我父亲带着陛下从万军中杀出,更是我母亲用一具肉躯为陛下挡下箭雨,才换来如今的太平盛朝。
乱战过后,陛下跪着向我承诺,此生定不会让燕家的牺牲白费。
更是当场下旨,将我赐婚给当今太子,许我一生荣华。
可现在他却连我祭奠父母的权利都要剥夺。
就为了姜初雪的一句话。
萧以彻背对着我,边走边笑道:
“诺诺,你知道孤的太子妃只会是你,不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