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一声刺耳的门轴转动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嘈杂。
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江渊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身形单薄,脸色因为伤病和饥饿而显得异常苍白。一阵风吹过,他甚至还微微晃了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看起来,还是那个任人欺凌、懦弱可欺的青年。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眼神。
院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在对上江渊目光的瞬间,心里都莫名地“咯噔”一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没有了往日的惊恐和哀求,也没有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口千年古井,深不见底,不起波澜。可就在那片死寂的平静之下,却又仿佛藏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冰冷,淡漠,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哟,没死啊?”
许大茂最先反应过来,他怪笑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一向看不起江渊,更嫉妒江渊的大学生身份,看到江渊家破人亡,他比谁都高兴。
“江渊,你……你身体好点了吗?”秦淮茹抱着女儿,怯生生地问了一句,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关切和同情。
江渊的目光,从她那张写满“善良”的脸上轻轻扫过,没有停留,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将他们的表情与心中的那份名单,一一对应。
许大茂,幸灾乐祸,眼中的恶意毫不掩饰。
秦淮茹,假意同情,实则是在观察风向,随时准备为贾家捞取好处。
贰大爷刘海中,背着手,挺着肚子,一脸官僚的威严,似乎在思考如何利用这件事来彰显自己的管事能力。
叁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神在江渊和他家的房子之间来回打量,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还有一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他们的眼神复杂,有同情,有麻木,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江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刚刚从后院闻声赶来的老人身上。
壹大爷,易中海。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工作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副恰到好处的沉痛和关切。他走上前来,用一种长辈的、语重心长的口吻说道:“江渊,你能想开就好。人死不能复生,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院里都是老邻居,谁家有困难,我们大家都会帮一把的。”
说得多么冠冕堂皇。
江渊看着这张伪善的脸,心中一片冰冷。就是这张脸,在父亲的追悼会上,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照顾好他们兄妹。也正是这张脸,在背地里,伙同他人,将他们一家推入了万丈深渊。
真是个好演员。
江渊在心里为他鼓了鼓掌。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易中海的时候。这条老狐狸藏得太深,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任何轻举妄动都会打草惊蛇。
他的目光,越过易中海,最终锁定在了那个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的女人身上。
贾张氏。
一个完美的靶子。
愚蠢,贪婪,恶毒,而且在院里的人缘极差。拿她开刀,不会有人同情,还能起到最大的震慑效果,让其他暂时不敢动弹的豺狼,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就她了。
第一份“大礼”,就送给你这个老虔婆。
江渊心中做下决定,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几秒钟。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平静。
而这份平静,在贾张氏看来,就是**裸的挑衅!
这个小畜生,死了爹妈,没了妹妹,居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人?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你看什么看!”
贾张氏见江渊没死,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那股子被压下去的邪火,“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她就像一辆失控的坦克,肥硕的身躯带着一股恶风,直冲江渊而来。
“小王八蛋!你还敢出来!你家欠我们家的棒子面什么时候还?你爸妈死了,这笔账就想赖掉不成?”
她根本不给江渊说话的机会,唾沫星子喷了江渊一脸。
“还有这房子!你一个小绝户,凭什么住这么大的房子?我们家五口人挤在一间小屋里,你不知道吗?今天你必须把这房子给我腾出来!不然我……我今天就死在你家门口!”
贾张氏彻底撒起泼来,这是她在院里横行霸道的看家本领。一哭二闹三上吊,谁沾上谁倒霉。
院里的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生怕被这个老虔婆给赖上。
易中海皱了皱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句公道话,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任由事态发展。在他看来,让贾张氏这个蠢货去试试江渊的底,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淮茹则是一脸焦急地拉着贾张氏的胳膊,嘴里劝着:“妈,您少说两句吧,江渊他……”
“你给我滚一边去!吃里扒外的东西!”贾张氏一把甩开秦淮茹,更加来劲了。
她那根粗短的手指,几乎就要戳到江渊的鼻梁上,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污言秽语像是不要钱的垃圾一样往外倾倒。
“我告诉你,小畜生!这房子今天你要是不腾,我就让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横着出去!”
“你瞪我?你还敢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