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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小区翻新,每户集资17万。我劝大家不要用竹制脚手架,那是易燃物,

会出人命的。身为业委会主任的老公却骂我头发长见识短,婆婆更是当众啐我一脸,

说我挡了全家的财路。后来,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易燃的围网像裹尸布一样缠住整栋楼,

我在烈火中听着女儿惨叫,被活活烧死。死前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为了翻新,

而是老公为了贪污***,故意用的劣质竹材。再睁眼,看着面前逼我交钱的婆婆。

我反手一杯开水泼过去:“这钱留着给你们买骨灰盒吧!”1皮肉被烈火炙烤的滋味,

就像是有无数把滚烫的钝刀子在身上来回地锯。那种痛觉太真实了,

真实到我即便猛地睁开眼,鼻腔里似乎还充斥着头发烧焦的恶臭味,

耳边依旧回荡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我好烫,救救我,妈妈……”“沈曼!

你聋了吗?我在跟你说话!”一声尖锐的咆哮像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幻觉。

我浑身猛地一颤,视线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眼前不是那个被大火吞噬的炼狱,

而是我家那个贴着欧式墙纸、略显庸俗的客厅。我的婆婆刘翠芬,正叉着腰站在茶几前,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她手里拿着一把瓜子,

一边嗑一边把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唾沫星子横飞:“你爸妈那拆迁款不是下来了吗?

拿十七万出来给德柱周转一下怎么了?这可是为了咱们小区的面子工程,为了以后房子升值!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的投资!”我愣住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着肋骨,

发出“咚咚”的巨响。我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完整,没有燎泡,

没有黑炭一样的坏死组织。我重生了。回到了“锦绣豪庭”小区进行外立面翻新的那一天,

也是赵德柱逼我回娘家拿钱填窟窿的那一天。上一世,就是在这个节点,

我经不住他们的软磨硬泡和道德绑架,回娘家哭着借了十七万交给赵德柱。

作为业委会主任的他,拿着这笔钱,却是为了填补他贪污***的窟窿。

为了省下那三百多万的钢架和阻燃网费用,他勾结包工头表弟,

全用了廉价的干竹子做脚手架,围网更是用了那种一点就着的劣质塑料网。结果,

一场意外的火灾,让整个小区变成了巨大的烤箱。那些竹子和塑料网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火势顺着“烟囱效应”几分钟就窜上了二十楼。我和女儿被困在家里,

门被高温烤得变形打不开,窗外是熊熊燃烧的竹架子,像无数条火龙把我们死死困住。

我至死都记得,赵德柱当时就在楼下。他没有上来救我们,

而是忙着指挥人拆除还没烧完的竹架子,试图销毁他偷工减料的证据。“说话啊!装什么死?

”刘翠芬见我不吭声,更加来劲了,甚至伸手推了我一把。她那常年干农活的手劲大得很,

推得我肩膀生疼。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赵德柱终于放下了手机。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POLO衫,领子竖着,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但眼底那股子算计和贪婪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他看着我,

语气里带着那种习惯性的高高在上:“曼曼,妈说话直,但理是这个理。我是业委会主任,

这次外立面翻新是我牵头的。现在材料费涨价,我不带头垫资,别的业主怎么看?

这十七万又不是不还你,等***结下来,连本带利给你。”连本带利?我心里冷笑一声,

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上一世,直到我被烧死,这笔钱也没见着影子。甚至在我死后,

他还用我的意外险赔偿金,给那个住在顶楼的小三买了辆宝马。我深吸了一口气,

强行压下想冲进厨房拿菜刀砍死这两个畜生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杀人犯法,

我得留着命好好养女儿,更得留着命看他们自食其果。我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德柱。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过冰冷,赵德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赵德柱,”我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你说材料费涨价?据我所知,钢材最近跌了五个点。你需要这十七万,到底是为了买材料,

还是因为你把公款挪去干别的了?”赵德柱的脸色瞬间变了,就像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

猛地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妇道人家少打听男人的事!你就说这钱你给不给吧!

”“不给。”我回答得干脆利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分都没有。

”刘翠芬一听这话,瞬间炸了庙。她把手里的瓜子往地上一摔,

那架势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一口:“反了你了!沈曼,

别以为你生了个赔钱货就能在这个家作威作福!这钱是你爸妈给的,那就是我们老赵家的!

你不拿出来,信不信我让德柱休了你!”“赔钱货?”我猛地站起身,

抓起茶几上那杯滚烫的热茶,想都没想就泼在了刘翠芬的脚边。“砰”的一声脆响,

玻璃杯炸得粉碎,热水溅了她一裤腿。“哎哟!杀人啦!儿媳妇杀婆婆啦!

”刘翠芬吓得往后一跳,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声音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跳梁小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上一世我为了家庭和睦,

忍气吞声,结果换来的是母女双亡。这一世,既然你们想玩火,

那我就帮你们把柴添得更旺一点。“想离婚?好啊。

”我盯着赵德柱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但在离婚之前,赵德柱,

你最好祈祷那个竹制脚手架别出事。毕竟,竹子这东西,烧起来可比钢管快多了。

”赵德柱的瞳孔剧烈收缩,脸色瞬间煞白。2赵德柱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激烈。

他像被电击了一样,几步跨到我面前,那只因为常年抽烟而焦黄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上,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懂什么!那是楠竹!经过特殊工艺处理的,比钢管韧性还好!

这是为了弘扬传统工艺,为了环保!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在这儿咒谁呢?

”他吼得很大声,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典型的色厉内荏。他在害怕。我太了解他了,

这个凤凰男自卑又自负,最怕别人戳穿他那层虚伪的精英皮囊。上一世,

他就是用这套“传统工艺”“韧性强”的鬼话忽悠了整个小区的业主。

再加上他是业委会主任,平时装得一副热心肠的老好人模样,大家虽然有疑虑,

但在他拍胸脯保证和低廉的物业费诱惑下,都选择了闭嘴。只有我知道,

那根本不是什么楠竹,就是他表弟从隔壁县拉来的普通毛竹,有的甚至已经干裂发霉了。

至于阻燃处理?那是更不存在的,他连那一桶防火漆的钱都省了。“环保?”我冷笑着,

伸手拨开他的手指,眼神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赵德柱,

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按照消防法规定,高层建筑施工必须使用不燃材料。

你用竹子做脚手架,还围了一圈那种几毛钱一平米的塑料密目网,一旦起火,

整栋楼就是个巨大的烟囱。到时候,咱们这锦绣豪庭,就得改名叫‘锦绣火葬场’。”“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炸响。不是他打我,是我抓起桌上的账本,

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赵德柱被打蒙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刘翠芬的嚎叫声也戛然而止,张着嘴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老鹅。“你敢打我?

”赵德柱的声音都在颤抖。“打你需要挑日子吗?”我把账本甩回桌上,在此之前,

我已经迅速用手机拍下了里面夹着的一张进货单——那是一张手写的收据,

上面赫然写着“毛竹一批,单价2.5元”。“赵德柱,这十七万我是不会出的。

你要是有本事,就去卖肾,或者去找你那个住在顶楼2802的‘干妹妹’借啊。

”我故意把“干妹妹”三个字咬得很重。赵德柱的脸瞬间从红变成了惨白,

眼神惊恐地四处乱飘,下意识地看向刘翠芬。是的,上一世我死后才知道,那个所谓的租户,

其实是他在外面的姘头,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刘翠芬早就知道,甚至经常偷偷送鸡汤上去,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傻乎乎地给全家洗衣服做饭。“你……你胡说什么!

”赵德柱心虚地吼道,但气势明显弱了一大截,“不可理喻!简直是个泼妇!妈,别理她,

我们走!”他拉起还在发懵的刘翠芬,逃也似地冲出了家门,连那句“离婚”都不敢再提。

他怕我手里真的有把柄,更怕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丑闻,影响他的***结算。

看着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手心里全是冷汗。我必须冷静。激怒他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关键。我拿出手机,

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11月5号。距离上一世的那场大火,还有整整十天。但这一世,

因为我不肯出钱,赵德柱为了赶工期拿回扣,一定会加快进度。那个致命的竹架子,

这两天就会像蜘蛛网一样爬满整栋大楼。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起身走进卧室,

看着正在午睡的女儿。囡囡睡得很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小手紧紧抓着被角。

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上一世,我没能护住她。这一次,

妈妈就算是化成厉鬼,也要把你带出这个火坑。我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硬。

我打开手机银行,迅速操作起来。第一步,将我名下所有的流动资金,

包括那张原本准备给女儿报钢琴班的卡,全部转到了我妈的账户上,并备注“还款”。

这是婚前财产的隔离,赵德柱那个法盲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第二步,

我打开了保险公司的APP。上一世赵德柱给我买的那份巨额意外险,受益人写的是他。

我直接在线操作,利用人脸识别,强行将受益人改成了女儿,并指定了我妈作为监护人。

做完这一切,我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李律师吗?我是沈曼。我想咨询一下,

如果丈夫在婚姻存续期间,存在重大过错并转移财产,在这个阶段我带着孩子分居,

会不会影响抚养权?”电话那头传来了专业的解答声。我一边听,一边走到阳台。楼下,

几辆装满毛竹的大卡车正轰隆隆地开进小区。那些青黄相间的竹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工人们正在卸货。赵德柱正站在车边,指手画脚地指挥着,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落入口袋。他不知道,他正在亲手搭建给自己全家的灵堂。

我也看到了刘翠芬,

她正鬼鬼祟祟地从一辆三轮车上往下搬东西——那是几箱子不知从哪捡来的废旧纸皮,

还有好几袋易燃的泡沫板。她为了省那点垃圾清理费,经常把废品堆在楼道里。上一世,

就是这些堆在消防通道的垃圾,堵死了我们的生路。3接下来的三天,

锦绣豪庭变成了巨大的工地。刺耳的电钻声、工人嘈杂的吆喝声、重物落地的撞击声,

从早到晚就没有停过。赵德柱为了省钱,雇的都是些没有资质的散工。

他们甚至没有佩戴安全绳,像猴子一样在竹架上蹿下跳。那个竹制脚手架,

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生长着。仅仅三天,就已经覆盖到了十五楼。密密麻麻的竹竿交错在一起,

再蒙上一层绿色的劣质塑料网,整个小区仿佛被套进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编织袋里。

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昏暗压抑,透过窗户只能看到那层惨绿色的网,

像极了医院停尸房那种阴冷的色调。风一吹,塑料网哗哗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

这几天,赵德柱和刘翠芬都没有回家住。听说是因为赶工期,

赵德柱直接在物业办公室搭了铺,刘翠芬则负责给工人们做饭——当然,

从中扣下来的伙食费自然进了她的腰包。这正合我意。

我开始有条不紊地实施我的“搬家计划”。我没有大张旗鼓地叫搬家公司,

那样会引起赵德柱的警觉。我像只蚂蚁搬家一样,每天趁着接送囡囡上幼儿园的空档,

把家里值钱的首饰、文件、以及囡囡喜欢的玩具,一点点地带出去,

存放在了我提前在小区对面酒店开好的长包房里。那个酒店的房间在22楼,视野极好,

正对着我们这栋楼。站在落地窗前,甚至能用望远镜看清楚我家阳台上晾的一双袜子。

那将是我为赵德柱一家准备的VIP观景台。第四天傍晚,我正在收拾最后一点衣物,

门突然开了。赵德柱满身酒气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得意的刘翠芬。“哟,

收拾东西呢?”赵德柱打了个酒嗝,斜眼看着地上的行李箱,“怎么,想通了?

知道回娘家要钱去了?”我看都没看他一眼,

继续叠着囡囡的小裙子:“我要带囡囡回娘家住几天,这里太吵了,全是灰,孩子咳嗽。

”“矫情!”刘翠芬撇了撇嘴,一**坐在沙发上,“以前在乡下,住牛棚都没见咳嗽。

就你金贵!我看你就是不想伺候我们娘俩!”赵德柱走过来,一脚踢在我的行李箱上,

力气大得把箱子踢翻了个个儿。“沈曼,我告诉你,别跟我耍花样。

***马上就要结第一期了,只要过了验收,老子就有钱了。到时候你求着我回来,

我都不一定让你进门!”他显然喝高了,脸上带着那种令人作呕的红晕,

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看来那个包工头表弟没少给他灌迷魂汤。我默默地扶起行李箱,

看着这个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他的愚蠢和贪婪已经无可救药。“赵德柱,”我突然开口,

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那个安全网,你确定没问题吗?我今天看新闻,

说那种网一点火星就能着。”赵德柱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去!晦气!什么着火?

那是阻燃的!再说了,谁会在外墙点火?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啊?”“就是!

”刘翠芬在旁边帮腔,“我看她就是个扫把星!德柱,让她滚!等咱们赚了大钱,

把翠花接过来享福!”翠花,就是那个住在顶楼的小三的小名。我笑了。这一次,

我是真心地笑了。“好,我滚。”我拉起行李箱,牵着早已吓得不敢出声的囡囡,

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我停下脚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赵德柱正瘫在沙发上抽烟,烟灰随手弹在地毯上。刘翠芬正在翻箱倒柜,

估计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藏私房钱。窗外,那层绿色的“裹尸布”在夜风中疯狂抖动,

发出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的咀嚼声。“对了,”我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这几天降温了,妈,你不是喜欢在楼道里烧煤球取暖吗?记得把窗户关紧点,

别让风把火星吹进来了。”刘翠芬翻了个白眼:“要你管!老娘烧了半辈子煤球,比你会!

”我点了点头,关上了门。这一关,就是阴阳两隔。带着囡囡走出单元楼的那一刻,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头顶上,那巨大的竹架像怪兽的骨骼一样笼罩着大楼,

将里面的人死死困住。我拦了一辆车,直奔对面的酒店。进房间后,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高倍望远镜,架在窗前。镜头里,我看到了自家的客厅。

赵德柱还在抽烟,而刘翠芬真的搬出了那个她视若珍宝的旧煤球炉子,

放在了阳台上——紧挨着那层易燃的塑料安全网。为了省电费,她甚至舍不得开空调,

而是选择了这种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方式取暖。风起了。呼啸的北风卷着落叶,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发出凄厉的哨音。我把囡囡抱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轻声说:“宝贝,

别怕。待会儿会有烟花看。我们要看着坏人,受到惩罚。”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天气预警弹窗:【***大风预警:今夜本市将有7-8级阵风,请市民注意防火,

关闭门窗。】4酒店的房间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加湿器喷出水雾的“嘶嘶”声。

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摇晃着一杯红酒。红酒不是什么名牌,几十块钱的餐酒,

但此刻喝在我嘴里,却比上一世赵德柱为了充门面买的那些所谓“拉菲”都要甘甜。

我的目光透过高倍望远镜的目镜,像是上帝俯瞰蝼蚁一般,

死死锁定了对面几百米外的那栋大楼。现在的锦绣豪庭,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绿色的蝉蛹。那一层层密密麻麻的绿色塑料安全网,

在夜色和狂风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反而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阴森。

竹制的脚手架因为风力的拉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仿佛是这栋楼不堪重负的**。时间指向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上一世,

大火是在八点整烧起来的。那一晚,我正在厨房给赵德柱煮醒酒汤,

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等我反应过来去开门时,

滚烫的热浪直接把我的眉毛都燎焦了。这一次,我成了唯一的观众。镜头里,

我家那个阳台的灯还亮着。尽管隔着几百米,

但这款军用级别的望远镜让我连刘翠芬脸上抖动的横肉都能看清。她正缩着脖子,

身上裹着那件穿了十几年的暗红色棉袄,蹲在阳台的角落里。那里,

放着她的宝贝——那个黑乎乎的蜂窝煤炉子。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了,

但在刘翠芬眼里,这可是省钱的神器。一度电要五毛多,而这煤球炉子烧一天也才几块钱。

为了省下那点取暖费,她根本不管什么物业规定,更不管什么消防隐患。风很大。

我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服被吹得横飞起来,像是一个个吊死鬼在挣扎。

刘翠芬似乎觉得炉子里的火不够旺,她有些恼怒地拿起一把破蒲扇,

对着炉口用力地扇了几下。“呼——”即使听不到声音,

我也能通过火苗窜起的高度想象出风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几颗红得发亮的火星子,

像是调皮的萤火虫,顺着风势欢快地飞舞了起来。它们没有落地熄灭,

而是被那股名为“贪婪”的妖风,精准地吹向了紧挨着阳台栏杆的那层绿色塑料网。

赵德柱买的这种网,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再生塑料网。别说是明火,

就算是夏天太阳暴晒久了都有自燃的风险。而那个用来支撑网的架子,

更是经过暴晒、干燥到极致的毛竹。第一颗火星触碰到塑料网的那一瞬间,没有立刻燃烧。

它先是把那层薄薄的绿网烫出了一个黑洞,边缘卷曲、融化,

滴下几滴像黑色眼泪一样的粘稠液体。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火星接踵而至。

“轰”的一下。那个小小的黑洞瞬间变成了一团橘红色的火苗。它不是那种温吞的火,

而是带着一种恶狠狠的吞噬欲。火苗贪婪地***着干燥的塑料网,发出无声的咆哮。

刘翠芬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还在那里低头拨弄着煤球,嘴里可能还在骂骂咧咧,

嫌弃这煤球质量不好。直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她才猛地抬起头。镜头里,

她的表情从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惊恐。那张总是刻薄尖酸的脸,

在火光的映照下扭曲成了一个滑稽的形状。她慌了。按照正常人的逻辑,

这时候应该立刻接水灭火。但刘翠芬不是正常人。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厨房接水,

而是抄起手里的那把破蒲扇,对着那团火苗拼命地拍打!她想把火拍灭!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无知者无畏啊。那塑料网融化后的液体粘性极强,

沾到哪里烧到哪里。她这一扇子下去,不仅没把火拍灭,

反而把带着火的塑料液甩得到处都是。几滴燃烧的塑料液溅到了旁边干燥的竹竿上。

那些干裂的毛竹,早就渴求着火焰的洗礼。它们就像是被点燃的**引信,瞬间爆燃!

火势不再是星星点点,而是连成了一片。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

火舌就顺着竹架子窜上了一米多高,

直接引燃了堆在旁边的那些废旧纸皮——那也是刘翠芬捡回来的“宝贝”。这时候,

刘翠芬终于知道害怕了。她扔掉扇子,转身想往屋里跑,结果脚下一滑,一**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赵德柱那个所谓的“防火”竹架子,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真面目。没有钢管的阻隔,

没有阻燃漆的保护,那些竹子在高温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竹节炸开,

里面的空气瞬间膨胀,助推着火势像疯了一样向上攀爬。所谓的“烟囱效应”开始显现。

整栋楼的外立面,因为被那一层密不透风的塑料网包裹着,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垂直的通风管道。底部的火一旦烧起来,热气流会疯狂上升,

吸入底部的冷空气,形成强大的抽力。这根本不是失火,这是在点火炬!

火光映红了我的望远镜镜片,也映红了我冰冷的瞳孔。我看到赵德柱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大概是闻到了烟味,或者是听到了刘翠芬的尖叫。他穿着秋衣秋裤,手里还拿着手机,

一脸的茫然。当他看到阳台上那已经窜到房顶高的火墙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在那一瞬间,

肯定想起了我说过的话。“那个安全网,你确定没问题吗?”“竹子这东西,

烧起来可比钢管快多了。”我看到他在狂吼,大概是在骂刘翠芬。

他冲过去想关上阳台的推拉门,试图把火挡在外面。但是,晚了。

那劣质的塑钢门在高温下迅速变形,玻璃“哗啦”一声炸裂。汹涌的火舌夹杂着滚滚黑烟,

像是一条被释放的恶龙,咆哮着冲进了客厅,瞬间吞噬了那个他引以为傲的“欧式装修”。

我放下红酒杯,拿起了手机。微信群里,依然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家里看着电视,吃着晚饭,

根本不知道死神已经敲响了门。只有我。我打开了小区的大业主群。上一世,

我在群里发疯一样地喊救命,发语音,发视频,求大家救救我和女儿。但是那个时候,

赵德柱为了掩盖真相,竟然在群里说我是“家庭纠纷,情绪失控,大家不要信”。

他甚至还作为群主,把我踢出了群聊!导致我失去了最后的求救机会。这一世,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看着那个熟悉的群聊界面。赵德柱的头像还在那里闪烁,

是一张他穿着西装、假装在开会的摆拍照片。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发警报。因为我知道,

只要我发了,赵德柱第一时间不是灭火,而是会想办法把责任推给我,

甚至反咬一口说是我点的火。我要等的,是火势大到他也无法掩盖的那一刻。

是整栋楼的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人祸的那一刻。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映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酒店的火灾报警器还没响,因为距离太远。但我能听到楼下街道上开始有人尖叫,

有汽车急刹车的声音。“着火啦!锦绣豪庭着火啦!”隐隐约约的呐喊声传来。

我重新看向望远镜。火势已经不局限在我家那一层了。它像是一个贪婪的怪物,顺着竹架子,

以每秒几米的速度疯狂向上窜。

六楼、七楼、八楼……那些绿色的塑料网在燃烧中卷曲、消失,

露出了里面像黑色骨架一样燃烧的竹子。无数带着火的碎片像雨点一样往下落,

点燃了楼下的空调外机,点燃了低楼层住户晾晒的被单。整栋楼,

彻底变成了一根巨大的火把。我转身看向床上熟睡的囡囡。她翻了个身,

嘴里嘟囔了一句梦话,睡得香甜。“睡吧,宝贝。”我轻声说道,

“妈妈在看一场很贵的烟花。这场烟花,是用十七万现金,和几条烂命换来的。”5火,

是有声音的。如果你在现场,那声音是震耳欲聋的轰鸣,是物体爆裂的脆响,是绝望的哭喊。

但隔着这几百米和双层隔音玻璃,那声音被过滤成了一种沉闷的低吼。

“噼啪——噼啪——”那是竹节爆裂的声音。赵德柱引以为傲的“楠竹”,

此刻变成了威力惊人的鞭炮。每一声爆响,都伴随着一团飞溅的火球,

将火势引向更远的地方。我站在窗前,眼前的景象甚至比上一世我身处火海时还要壮观,

还要惨烈。整个锦绣豪庭的外立面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那层绿色的“遮羞布”早已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通红的竹架结构。

它们像是一副巨大的、燃烧着的骸骨,死死地箍住这栋三十层的高楼。

火势并没有向里面蔓延太深,因为是外墙保温层和脚手架在烧。但这也正是最可怕的地方。

整栋楼被包裹在火焰里,所有的窗户都是逃生口,也是死亡口。一旦开窗,

外面的高温和毒烟就会倒灌进去;如果不来窗,屋里就会变成焖炉,

温度会迅速升高到人体无法承受的极限。这就是所谓的“竹炭烤箱”。

我把望远镜的焦距往上调。上一世,赵德柱没有管我和女儿,自己一个人跑了下去。

但这一世,他在家。而且,火源就在他家阳台。他跑得掉吗?

我看到六楼的楼道窗口有人影在晃动。火光太强,看不清脸,但我能猜到那是谁。六楼往下,

火势最大,那是起火点。往上跑?烟气上升的速度比人跑的速度快十倍。这时候,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老公”。以前看到这三个字,

我会觉得心安。现在看到,只觉得讽刺。我没有立刻接。我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看着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蟑螂。响了足足四十秒,

直到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我才按下了接听键,并且顺手点开了免提。“喂?

”我的声音慵懒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鼻音,“老公啊,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

是不是想囡囡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片嘈杂混乱的背景音。有刘翠芬杀猪般的嚎叫,

有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还有赵德柱剧烈的咳嗽声和喘息声。“沈曼!咳咳咳……着火了!

家里着火了!”赵德柱的声音变了调,带着极度的恐慌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你在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看你把东西都搬走了!你是不是故意想烧死我们!”听听,

这就是我的丈夫。死到临头了,第一反应不是求救,不是关心老婆孩子在哪,

而是想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轻笑了一声,走到窗边,看着那团在夜空中舞动的巨大火球。

“老公,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故作惊讶地说道,

“我下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再说了,我不是提醒过妈吗?让她别在阳台烧煤球,

那个塑料网易燃。她没听吗?”电话那头稍微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是刘翠芬歇斯底里的咆哮:“放屁!你个丧门星!就是你咒的!咳咳咳……德柱,

快走啊!门打不开啊!这这这火怎么这么大啊!”“沈曼!你少废话!”赵德柱吼道,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快报警!快打119!你是想看着我死吗?我要是死了,

你一分钱遗产都拿不到!”到现在还在谈钱。我看着望远镜里,

那个正在疯狂拍打六楼楼道窗户的人影。我想,是时候给他加点料了。“老公,

我已经报警了。”我淡淡地说道,“不过,我看那个火势……啧啧,真的太大了。对了,

你不是说那个竹架子是特殊工艺处理的吗?怎么烧得跟柴火似的?

我看那火苗都窜到顶楼去了。”顶楼。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赵德柱的心里。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一秒。紧接着,我听到赵德柱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叫:“翠花!儿子!

我的儿子!”没错,他的私生子,那个他心心念念用来传宗接代的儿子,

此刻正住在2802。那是顶楼。烟囱效应最致命的地方,不是起火点,而是顶端。

所有的热气、毒烟、以及未完全燃烧的颗粒,都会顺着通道疯狂涌向最高处。此时此刻,

28层所承受的温度和烟毒,恐怕比六楼还要恐怖。我把望远镜移向28楼。

那里已经是黑烟滚滚,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我能看到2802的窗户边,

似乎有人正在挥舞着白色的床单。那床单在黑烟中显得那么无力,没挥舞几下,

就被蹿上来的火舌点燃了,像是一面投降的白旗瞬间变成了火旗。“老公,你想救儿子吗?

”我幽幽地说道,“那你得快点跑啊。再不跑,竹架子要是塌了,整栋楼都要被埋进去。

”“沈曼!你这个毒妇!你知道翠花在哪?你知道儿子在顶楼?

”赵德柱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你等着!我要是活下来,我一定要杀了你!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的笑意更冷了。想杀我?

那你得先从你自己亲手搭建的这个火焰牢笼里爬出来再说。望远镜里,

六楼的那个身影消失了。赵德柱显然是放弃了从窗户求救,准备走楼梯了。

我也把目光从高处收回,看向了那个平时根本没人走的消防通道。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上一世,刘翠芬为了占便宜,

把捡来的纸皮、旧家具、甚至还有几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废旧轮胎,

全部堆在了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物业管过几次,但赵德柱是业委会主任,

他一句话:“老人家不容易,堆点东西怎么了?又不碍事。”就把物业骂了回去。久而久之,

从五楼到七楼的楼梯间,几乎被堵得只剩下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而现在,

火是从六楼阳台烧起来的。那些被风卷进去的火星,或者是高温传递的热辐射,

肯定已经点燃了楼道里堆积如山的废品。赵德柱想跑?他会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孝顺”,

他纵容母亲的“节俭”,此刻变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火墙,彻底封死了他的生路。

我重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涩。但这涩味过后,是无穷无尽的回甘。

“一定要活下来啊,赵德柱。”我对着夜空轻声低语,“死太容易了。我要你活着,

拖着那副残躯,看着你的一切化为乌有,看着你最爱的儿子和你不是一个种,

看着你被万人唾骂。”6赵德柱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浓烟像是有生命一样,

顺着门缝、窗缝拼命地往屋里钻。那种味道不是普通的烟味,

而是带着一股刺鼻的酸臭——那是塑料网和胶水燃烧产生的剧毒气体。只要吸上一口,

喉咙就像是被吞了一口滚烫的沙子,肺部**辣地疼。“咳咳咳!妈!别拿那破钱罐子了!

快走啊!”赵德柱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死命地拽着刘翠芬。

刘翠芬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铁皮饼干盒,那是她存了一辈子的私房钱和金首饰。

她满脸都是黑灰,眼睛被烟熏得通红流泪,一边咳嗽一边哭嚎:“我的房子啊!我的装修啊!

这得多少钱啊!造孽啊!”“命都要没了还管钱!”赵德柱急红了眼,

一脚踹开还在留恋不舍的刘翠芬,拉开防盗门就冲了出去。一开门,

一股更浓的热浪扑面而来。楼道里的感应灯早就灭了,只有外墙透进来的火光,

将楼道映得忽明忽暗,宛如鬼域。电梯肯定不能坐了,那是找死。赵德柱拖着刘翠芬,

跌跌撞撞地冲向消防通道的大门。“去顶楼!去顶楼救孙子!”刘翠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大喊着要往上跑。“上不去!全是烟!往下跑!先保命!”赵德柱虽然**,

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顶楼现在就是毒气室,上去就是个死。他用力推开了沉重的防火门。

然而,门刚推开一道缝,一股灼热的气浪就差点把他掀翻在地。“轰——”眼前的景象,

让赵德柱瞬间感到了绝望。楼梯间里,火光冲天。但这火不是从外面烧进来的,

而是从里面烧起来的!狭窄的楼梯转角处,

堆满了半人高的瓦楞纸箱、旧报纸、甚至还有两大包易燃的泡沫塑料。此刻,

这些东西正烧得噼啪作响,蓝色的火苗欢快地***着墙皮,黑烟滚滚而出。

“这……这是什么?!”赵德柱惊恐地大喊。刘翠芬呆住了,

怀里的铁皮盒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硬币和金戒指滚落一地。她认得这些东西。

这是她前两天刚从隔壁小区收来的废品,准备攒够了一车再卖。为了怕被别人偷走,

她特意堆在了自家门口的消防通道里。当时赵德柱还夸她“勤俭持家”,说“放这儿安全,

没人敢动”。现在,确实没人敢动。连阎王爷都不用动,直接收人就行了。“妈!

你干的好事!”赵德柱气得浑身发抖,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刘翠芬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这混乱的火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刘翠芬被打懵了,

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你……你打我?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儿子攒家底!

”“攒个屁!现在路都堵死了!我们都要死在这儿!”赵德柱绝望地看着那堵“火焰长城”。

那泡沫烧起来的毒烟太猛了,黑色的烟雾像是一条条毒蛇,迅速填充着原本就不宽敞的空间。

往下走?不可能了,火势就是从下面蔓延上来的。往回退?家里已经是火海了。往上走?

赵德柱抬头看了一眼上面。上面的楼梯倒是还没烧着,但是烟气正疯狂地往上涌。

“去……去五楼!敲五楼的门!从他们家阳台爬出去!”赵德柱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是唯一的生路了。他顾不上刘翠芬,转身就往楼梯下面冲,试图跨过那堆燃烧的纸皮。

只要跨过去半层,就能到五楼的防火门。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手,

也低估了泡沫燃烧后的附着力。就在他抬脚准备跨越的时候,

脚下一滑——那是融化的泡沫流淌在瓷砖上形成的油状液体,比冰面还要滑。“啊!

”赵德柱一声惨叫,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那堆燃烧的废纸堆里。

“兹拉——”那种皮肉接触高温物体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火焰瞬间点燃了他的裤腿,

那是化纤面料的西裤,遇火即融。滚烫的塑料液直接粘在了他的小腿皮肤上,

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瞬间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啊!救命啊!妈!拉我一把!

”赵德柱在火堆里打滚,拼命地拍打着双腿。刘翠芬吓傻了,站在上面的平台上,

看着在火海里挣扎的儿子,双手颤抖,想伸又不敢伸。“德柱!德柱啊!”她哭喊着,

却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那火太烫了,她怕烧着自己。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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