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的公寓,气氛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一座魔仙堡。
“那个……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唐可像个第一次上门的小媳妇,说完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我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环顾着这个自己住了五年的家。而许鸢,则像个监工,双手抱胸跟在唐可**后面,压低声音,进行着“岗前培训”。
“记住,他喜欢喝温水,不加糖。”
“他的拖鞋在鞋柜第二层,蓝色的那双。”
“他有洁癖,杯子要用开水烫过。”
我听得直挑眉。她说的这些,有一半都是错的。我喜欢喝冰的,拖鞋我早就换成了灰色,至于洁癖……看看我沙发上随手丢的几件衣服就知道,纯属无稽之谈。
这些所谓的“喜好”,分明都是许鸢她自己的。
很快,唐可端着一杯水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水温刚刚好,不烫不凉。
“谢谢。”我冲她笑了笑。
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又退后了两步,低着头,不敢看我。
许鸢走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始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闺蜜”:“江哲,你别担心,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有可可在,她会照顾好你的。你们以前感情那么好,相信你很快就能想起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给唐可使眼色。
唐可接收到信号,僵硬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对,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看着她们俩这拙劣的演技,差点当场笑出声。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然后用一种困惑的语气问:“我们以前……感情很好吗?”
许鸢立刻抢答:“当然!你们简直是模范情侣,走在路上都要牵着手,吃饭都要互相夹菜,甜得发腻!”
我“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唐可,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是吗?那……你现在能给我夹个菜吗?”
唐可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现在是下午,哪来的菜给她夹?
许鸢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赶紧打圆场:“哎呀,他刚醒,脑子还不清楚。可可,你快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给他做点吃的补补。”
唐可如蒙大赦,又一次逃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许鸢。
**在沙发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呢?你是我未婚妻的……朋友,为什么也在这里?”
许鸢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可可最好的朋友,她要照顾你,我当然要来帮忙!我们是铁三角,你忘了吗?”
铁三角?我怎么不知道。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闭上眼睛,装作很累的样子:“我有点头晕,想休息一下。”
“好好好,你快休息。”许大影后立刻进入角色,体贴地帮我调整了一下靠枕,“主卧在那边,我让可可扶你过去。”
“不用了。”我睁开眼,指了指沙发,“我就在这里躺一会儿。我……我还不习惯和别人一个房间。”
我说的是“别人”。
许鸢的脸色白了白,但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行,那你先休息,我们不打扰你。”
说完,她就溜进了厨房,我能听到她压低声音在跟唐可嘀咕。
“你怎么回事?这么紧张干嘛?他问你话你就答啊!”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说你们以前有多恩爱!捡好听的说!他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唐可,这次你必须帮我!就一年,不,就半年!等风头过去,我们就说你们感情破裂,和平分手。到时候我爸妈那边我也好交代。算我求你了!”
我躺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是缓兵之计。想让唐可当个“代嫁新娘”,过段时间再以“感情破裂”收场,好让她自己能从这场包办婚姻里脱身。
算盘打得不错。
可惜,她算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根本没失忆。
厨房里,唐可似乎被说服了,或许是说哭了。我听到一阵压抑的抽泣声,然后是许鸢不耐烦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门开了。
唐可红着眼睛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看不出原材料的糊状物。
“那个……家里没什么菜了,我给你煮了点粥。”她把碗放到茶几上,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坐起来,看着那碗颜色诡异的粥,沉默了。
这玩意儿,确定能吃吗?
“尝尝?”唐可小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七分不安。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在我的味蕾上炸开。像是盐放多了的酱油,混合着没煮熟的米腥味,还有一点点……烧焦的苦涩。
我的面部肌肉开始抽搐。
唐可紧张地看着我:“怎么样?好吃吗?许鸢说你喜欢吃咸口的。”
我艰难地把那口粥咽下去,感觉自己的食道正在经历一场浩劫。
看着她那双写满“快夸我”的红肿眼睛,我实在说不出“难吃”两个字。
我放下勺子,拿起水杯猛灌了几口,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味道……很特别。是我从来没尝过的味道。”
唐可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你喜欢?”
我点点头,违心地说:“嗯,喜欢。”
然后,在她的注视下,我又舀了一勺,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