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七点半就到了学校。
教室里已有几个学生提前到来,正叽叽喳喳地收拾书包。
我走到讲台前整理教案,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是孟景泽。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校服,背着比他身形略大的书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只是那双和孟北辰如出一辙的眼睛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局促。
他似乎想进来,又有些犹豫,手指反复摩挲着书包带。
我收回目光,故作平静地开口,
”孟景泽同学,进来吧,找个空位坐下。“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我会主动叫他,随即快步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没有过多理会,开始检查学生的课本是否带齐。
轮到孟景泽时,他慌忙把课本摊开,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他像触电般缩回手,脸颊瞬间涨红,头埋得更低了。
我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课本都齐了,很好。“
整堂课下来,孟景泽都坐得笔直,眼神紧紧盯着黑板。
偶尔我提问时,他会下意识地举手,却又在我看过去时迅速放下,耳根泛红。
这种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我想起他小时候黏着我的样子。
那时候他刚学会走路,总是跌跌撞撞地跟在我身后,喊着”妈妈抱抱“,声音软糯香甜。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一哄而散,孟景泽却磨磨蹭蹭地收拾着书包,似乎在等什么。
我收拾着教案,假装没看见。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到讲台前,声音细若蚊蚋。
”林老师,我…我有个题不会,能问你吗?“
我抬眼看向他。
他的眼神里带着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当然可以。“
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
他拘谨地坐下,翻开数学课本,指着一道应用题。
我俯下身,耐心地给他讲解解题思路。
指尖偶尔碰到课本,他都会微微一颤。
讲完后,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谢谢林老师,我懂了。“
我合上他的课本,语气依旧平静,
”不懂的可以随时问。“
他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盯着我的手腕看了片刻。
我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当年冲出火场时被门框划伤的。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
最终却只是说了句”林老师再见“,转身匆匆跑出了教室。
看着他的背影,我轻轻叹了口气。
血缘真是种奇妙的东西,即便隔着五年的隔阂与误解。
但那份潜意识里的亲近,终究藏不住。
只是这份亲近,于我而言,早已是甜蜜的负担,更是不敢触碰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