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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的最后一个徒弟林皓,开了间吉他厂,请我当顾问。今天,木材用完了,

林皓的女友苏晴给了我两百块,让我去木料市场补点。市场老板是我老友,

送了我一块边角料。我没舍得扔,顺手带了回来。结果晚上准备收工时,

听到隔壁调音室里传来苏晴的声音。“阿皓,我发现你师父这人,手脚不太干净。

”“两百块的云杉,他非要拿走一块几百块的玫瑰木,这不是贪是什么?

”林皓叹了口气:“他那个人就那样,沉迷木头,一块边角料而已,算了。

”苏晴的声音立刻尖锐起来。“亲爱的,这事不能算。”“今天他贪一小块边角料,

明天会不会偷偷换掉客户预定的木材?”林皓皱眉:“不会吧……可最近确实有客户反映,

共鸣好像没达到预期。”“阿皓,要不核心的木材甄选还是你亲自来吧。

”“你师父年纪大了,手艺是好,但心思歪了就麻烦了。”林皓犹豫:“这怎么跟他说?

他那人,本事大,脾气也大。”“我怎么开口?”我直接推开了门。“不用这么为难。

”“林皓,以后这工厂,你自己玩吧。”“我明天就走,不干了!”1我站在门口,

看着他们俩。林皓的眼神瞬间慌乱,满脸尴尬。苏晴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非但没有歉意,

反而抢先发难。“江老师,您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怎么能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

”我在工厂里走动,也算偷听?我伸手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墙角。“这间工厂的地,

是我托老友关系,用远低于市场的价格租下的。烘干机,

是我卖了山里老宅旁边一块地换来的钱买的。”“我掏钱的地方,我不能走?

”苏晴被我噎得脸色一白,立刻转向林皓,眼神里带着委屈。“师父,您看您,又来了,

动不动就说不干了。”“我这不是想让您退休后发挥余热,找点事做嘛。还给您开了工资,

都是为了您好啊!您怎么还耍上脾气了?”听到他这番话,我感觉血都凉了半截。

嗯三千块工资。“林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三千块钱,是在可怜我?”他张了张嘴,

没说话,但那表情,就是默认。我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我二十岁成名,做了三十年琴,

圈里人谁不尊称我一声“江师傅”。五年前我封山退隐,连世界顶级乐团的定制邀约都拒了。

就因为林皓,这个我从垃圾堆边捡回来的的徒弟。他说他想创业,想把我们的手艺发扬光大,

但没钱没人脉。我心疼他的才华,拿出半生积蓄,动用所有人脉,陪他开了这家厂。

每天泡在木屑和胶水味里,手把手地教他我压箱底的绝活,熬得两眼通红。工厂步入正轨,

他说要请个专业经理人。随后变找了一无是处的苏晴。结果我累死累活地扶持,

倒成了他对我的施舍。苏晴忽然嗤笑一声,抱着手臂斜眼看我。“江老师,不是我说您,

您这心胸也太狭隘了。我就是提个合理建议,您至于撂挑子吗?传出去让客户听见,

还以为我们厂内部不和呢。”我反问:“你用过上万一平的巴西玫瑰木做过饭吗?

”苏晴愣住了,满脸莫名其妙。我转向林皓:“我问你,我教你的第一课是什么?

”林皓脸色发白,没出声。我替他说了出来:“是爱木如命。

”我指着那块被他们当成贼赃的边角料:“我带回那块木头,是因为那是绝版的老料,扔了,

就是暴殄天物!在你眼里,它值几百块。在我眼里,它是无价之宝!”“你不懂,她不懂,

你们根本不配做琴!”2“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钱?什么无价之宝,说得真好听!

从这块木头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贪欲!”苏晴越说越起劲,下巴扬得老高。“可不是嘛,

而且江老师,我说句实话,您最近做的琴,是不是有点太保守了?都什么年代了,

还坚持用传统鱼胶,又慢又不稳定。”“你看人家工厂琴,用工业胶,效率高,成本低,

一个月能出几百把!客户要的是快,是便宜,不是你那套老古董!

”我听着她这番亵渎手艺的言论,气得手都有些发抖。每一把手工琴,从选料到上漆,

至少要半年。鱼胶粘合虽然繁琐,但百年后依旧可以无损开琴维修。快,但那是死的,

三五十年后吉他就成了一堆不可修复的废木头。我坚持用最传统的方式,

是为了对得起每一块木材的生命和每一个音乐家的信任。没想到,

这倒成了他们攻击我保守落后的理由。我没再跟他们废话,直接转身。

回到我在工厂隔壁的小休息室,我刚把我那几套用了几十年的刻刀和工具收进工具箱,

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是一个名为“匠音阁”的业内交流群。点开一看,

最新一条是林皓用工厂的官方账号发的长文,配了一张我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照。【唉,

各位前辈,家门不幸。我师父江启年,因为我女友苏晴无意中发现他私拿工厂的贵重木料,

说了两句实话,他就受不了了,觉得我们冤枉他,要甩手不干。】【苏晴也是为了工厂好,

觉得他理念太陈旧,跟不上市场,他就觉得我们不尊重他。现在工厂刚接到一批大订单,

正是最难的时候,他一点都不体谅我们年轻人的难处,说走就要走。

】消息瞬间在群里炸开了锅。【江师傅,不是我说你,跟年轻人置什么气?林皓是你的徒弟,

他说两句就说两句呗,他是为了工厂好。】【江老,您这事做得是不太地道。一块木头的事,

确实不该拿。徒弟在困难时期,您做师父的,出钱出力都是应该的,怎么还能撂挑子呢?

】【江大师啊,听我们一句劝,别那么固执。时代变了,得跟上潮流。现在是流量为王,

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我看着这些颠倒黑白的“劝说”,手指冰凉。【哎哟,要我说啊,

还是林皓太实诚。直接买断江师傅的名号多好,非要请真人来坐镇,这下好了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咯。贪一块木头是不多,可这叫‘窥一斑而知全豹’,今天贪木头,

明天指不定贪什么呢。】林皓在群里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句:“师父,您看大家都这么说,

您就别犟了。明天继续上班,我跟苏晴说,给您再涨两千块钱工资。”我找到群聊设置,

直接退群。3一小时后,敲门声响起。我没开门。门外传来林皓的声音:“师父,开开门,

我们谈谈。”我依旧沉默。他又敲了几下,最后自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他走进来,

眼睛通红,脸上堆着愧疚,与之前在调音室判若两人。“师父,刚才是我**。

”他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苏晴她不懂行,说话不过脑子,没考虑到您的感受。她知道错了,

让我代表她,跟您道歉。”我抬眼看他,没说话,低头继续擦拭我的刻刀。林皓叹了口气,

声音低沉下来:“师父,经营这个工厂真的太难了。每天一睁眼就是租金,水电,推广费,

还有客户的催单……压力太大了。苏晴作为运营总监,控制成本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难处。

”他揉了揉眉心,看起来疲惫不堪:“现在市场都被那些廉价工厂琴占领了,

我们这种手工定制的,利润薄,周期长,稍有不慎就得关门。为了能撑下去,

我每天睡不着觉,头发一把一把地掉。”我看着他的样子,心软了。他刚跟我学艺时,

穷得吃不上饭,是我管他吃住。他生病,是我背他去医院。现在他创业艰难,我做师父的,

又怎能真的撒手不管?“师父。”他见我不说话,又开口,“您就留下来吧,

苏晴那边我会再跟她谈,以后绝对不让她插手木料的事。您的工资,我再给您加五千。

”我放下手中的刻刀,长叹一口气:“工资不用加了,我留下来,不是为了那点钱。

”林皓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谢谢师父!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他站起身,

一脸讨好:“那您早点休息,明天那批订单还等着您指导呢。”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门。

夜深了,我却毫无睡意。起身想去倒杯水,经过林皓的办公室时,听到里面传来他压低了的,

却无比兴奋的声音。他在打电话,对方显然是苏晴。“怎么样,搞定了吧?

我师父我还不了解?随便卖卖惨,说说我们当年的情分,他准心软。

”电话那头传来苏晴的轻笑:“还是你厉害,不过你师父确实好骗,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必须的,他要真走了,光‘江启年亲制’这个名头我们就不能用了,

那批高价订单的客户非退货不可。现在人工多贵啊,请个他这种水平的大师,

一年没个百八十万下不来。”林皓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师父这三千块,

技术指导、质量监督、品牌背书全包了,简直是活招牌,不用白不用。”苏晴赞同道:“对,

就得哄着他继续干。等这批订单的钱到手,我们就立刻注册新商标,

把他那套老东西彻底踢出去!”我刚抬起的脚僵在半空,指尖的温度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凉。

原来所谓的道歉和卖惨,全都是圈套。他们不是真心认错,

只是舍不得我这个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活招牌”。回到休息室,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订了最早一班回山里老宅的火车票。发车时间,明天早上七点。

4天还没亮我就走了,只提着我的工具箱和几件换洗衣物。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工厂,我轻轻带上了门。火车到站,

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晚上,

林皓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我接了。“师父,您在哪儿?!”他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

我语气平静:“在老家。”他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吼道:“回老家?谁让您回老家的!

您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您这是言而无信!”电话那头背景音嘈杂,

苏晴尖利的声音和客户的质问隐约传来。“你师父怎么能这样!核心技术图纸都不见了!

”“就是啊,林皓,这琴怎么回事?跟说好的不一样啊!退货!”林皓深吸一口气,

压下火气,话里带着命令的口吻:“我不管您现在在哪儿。明天下午,您必须给我回来!

那批订单没有您根本交不了货!”“不回去了。”我拒绝得干脆利落,“那些琴,

让苏晴做吧,她比我更懂市场。”他声音陡然变得尖厉而怨毒:“你不回来?好!

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让你在这行身败名裂!我就说你偷了工厂的核心技术和木材!

”“我们法庭上见!等你老了,身败名裂,我看谁还尊敬你这个老师傅!

”我轻笑了一下:“好,那我们拭目以待。”挂断电话,我将他们全部拉黑。接下来的几天,

林皓和苏晴果然在网上疯了一样地黑我。他们开了直播,苏晴哭得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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