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那天,我正被扔进大牢等死。隔壁囚犯瘦骨嶙峋,每天靠舔积水活着。
我顺手扔给他半个馒头:「可怜见的,姐死了你帮我收尸就行。」
后来新帝亲自率军劫狱,黑压压跪了一地:「请摄政王回朝!」
那男人掐着我手腕冷笑:「你觉得本王像可怜见的?」意识像是沉在深海里,
好不容易挣扎着浮出水面,却被更刺骨的寒意包裹。冷,
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霉烂、污秽和血腥气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林晚月猛地睁开眼,
随即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口浊气呛进喉咙,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不是她的公寓。触目所及,是冰冷潮湿的石壁,上面布满了***的青苔。
身下是铺着一层薄薄、已经板结发黑的稻草,稍微一动,就有细小的虫子在稻草间惊慌爬窜。
唯一的光源来自走廊墙壁上一個摇曳不定的火把,将扭曲的人影投在粗如儿臂的铁栏上。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混杂着一个陌生少女的记忆,汹涌地冲进脑海。她,林晚月,
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加班猝死后,竟然穿进了一本前几天还在吐槽的男频争霸小说里。
成了里面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恶毒女配。原主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娇纵跋扈,胸大无脑,
因为痴恋三皇子,被三皇子和他那朵黑心莲表妹当枪使,在一次宫宴上,
给本书未来最大的反派boss——摄政王萧衍下毒。结果可想而知,毒没成,
反倒被萧衍将计就计,反手扣了个勾结外敌、谋逆弑君的罪名。镇国公府满门抄斩,
原主则被扔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天牢最底层,只等秋后处决。“嗬……”林晚月扯了扯嘴角,
想笑,却只发出一点气音。她记得书里的情节,原主在这天牢里没熬过三天,
就被狱卒拖出去,成了乱葬岗野狗的一顿饱餐。死得无声无息,连个水花都没有。
绝望像是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才刚死过一次,
难道这么快就要再死一次?还是以这种凄惨的方式?就在这时,
隔壁牢房传来一阵细微的、持续不断的窸窣声。林晚月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火光昏暗,
只能勉强看清隔壁牢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囚服,头发脏污板结,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嶙峋的骨头几乎要戳破那层薄薄的皮肉。他正俯着身,
用干裂起皮的嘴唇,一下一下,***着石壁角落里一洼浑浊不堪的积水。那动作缓慢而机械,
带着一种濒死动物般的麻木。林晚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她知道他是谁。
萧衍。那个在书中权倾朝野、心狠手辣,连男主都一度被他逼入绝境的摄政王。
可现在……他哪里还有半分书中描写的“姿容绝艳,权倾天下”的影子?
分明只是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囚徒。按照情节,他现在应该是在伪装落魄,暗中布局。
但这副样子……也太逼真了吧?这演技,搁现代怎么也得拿个影帝。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隔壁的男人动作微微一顿,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隔着杂乱的头发,
林晚月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痛苦,
没有乞求,甚至没有对生的渴望,只有一片死寂的、吞噬一切的冷。像隆冬时节结冰的深潭,
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能将人冻毙的寒意。林晚月猛地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他的未来。这是一个机遇,
一个可能让她在这绝境中活下去的唯一机遇。但同样,也是一场豪赌。赌赢了,
或许能搏一线生机;赌输了,可能比原主死得还要惨。接下来的两天,
林晚月就在这种极度的饥饿、寒冷和恐惧中煎熬。狱卒每天会扔一次食物,所谓的食物,
不过是两个硬得像石头、散发着酸馊味的黑馍,和一瓦罐浑浊的冷水。每一次,
林晚月都是靠着强大的求生意志,才强迫自己啃下那能硌掉牙的黑馍,喝下那带着怪味的水。
而隔壁的萧衍,情况似乎更糟。他几乎不动,大部分时间都蜷缩在角落里,像是已经死去。
只有偶尔因为重伤或寒冷引起的细微颤抖,证明他还活着。他连那馊硬的馍都很少去动,
只是偶尔,会继续去舔那墙壁角落渗出的脏水。第三天,林晚月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了。
身体虚软无力,头脑一阵阵发昏。送饭的狱卒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像丢垃圾一样把两块黑馍和瓦罐扔进她的牢房。其中一个黑馍滚到了栅栏边,
离隔壁牢房很近。林晚月挣扎着爬过去,捡起属于自己的那个,靠着冰冷的墙壁,
小口小口地啃咬。眼角余光里,她看到隔壁那只瘦得只剩骨头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想伸向那个滚落在地的黑馍,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落。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心头涌动。是兔死狐悲?还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点点怜悯?
又或者,是她内心深处,对那本书里描述的、未来翻云覆雨的摄政王,一种孤注一掷的投资?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快死了,而隔壁这个人,如果情节没错,他大概率能活着走出去。
鬼使神差地,林晚月用尽力气,将手里啃了一半的黑馍,从铁栅栏的缝隙里,扔了过去。
那半个黑馍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了污渍,停在了萧衍的手边。萧衍的身体骤然一僵。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睛透过乱发,再次盯住了林晚月。这一次,
那目光里除了冰冷,似乎还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审视。林晚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喉咙发紧。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
却依旧沙哑难听:“喂,隔壁的……”“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她顿了顿,
积攒了一点力气,才继续道,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姐……姐估计也快了。
这半个馍,算便宜你了。”“要是……要是你先死,算你运气好。
要是……要是我先走一步……”她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你要是还有口气,就帮我把尸体拖到角落里,
别让老鼠……啃得太难看。”“怎么样?……公平交易吧?”她说完,不敢再看他的反应,
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冰冷的稻草上,胸口剧烈起伏,
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生命。隔壁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久到林晚月以为他是不是已经咽气了,或者根本不屑于理会她这莫名其妙的“交易”。终于,
一阵极其轻微的、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偏过头,透过栅栏的缝隙,
看到那只瘦骨嶙峋、布满污垢和伤痕的手,慢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缓,
握住了那半个沾满污渍的黑馍。他没有立刻吃,只是握着。然后,他抬起头。
昏暗跳跃的火光下,他杂乱的发丝间,那双眼睛再次看向她。依旧是冰冷的,死寂的,
但林晚月却莫名觉得,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只是握着那半个馍,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馍递到了嘴边,
开始极其缓慢地咀嚼、吞咽。他的动作依旧艰难,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矜持。那半个黑馍,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微小石子,
并没有立刻激起多大的涟漪。日子依旧在绝望和煎熬中缓慢爬行。
林晚月依旧每天啃着硬如石头的黑馍,喝着浑浊的冷水,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寒冷和秽气。
但有些事情,似乎又在悄然改变。比如,她再***墙壁上渗出的脏水时,
隔壁会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叩击声。她起初不明所以,后来才隐约觉得,
那或许是一种……阻止?又比如,有一次她因为高烧和虚弱,昏迷了不知多久,醒来时,
发现靠近隔壁栅栏的地上,竟然有一小撮相对干净、带着些许湿气的泥土。
她下意识地按照某些野外求生的知识,将那点泥土含在嘴里,汲取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水分,
竟真的缓解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他们依旧没有交流。
萧衍大部分时间依旧如同死物般沉默,偶尔看向她的目光,
也依旧是那片化不开的冰冷和审视。但那种无声的、微小的“回应”,
让林晚月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并没有完全熄灭。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他,
观察这个未来的摄政王。她发现,即使是在这污秽不堪、朝不保夕的绝境里,
他某些刻入骨髓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他喝水(如果能称之为水的话)的动作总是很慢,
带着一种残存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仪态。他偶尔会因为重伤或寒冷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但脊背却总是试图挺直,尽管那努力在镣铐和虚弱面前显得徒劳而可笑。这是个极度危险,
也极度骄傲的男人。林晚月更加谨慎了。她不再轻易开口,只是偶尔在分发食物时,
会刻意将属于自己的那个瓦罐,往栅栏边推得更近一些,
方便他也能够到相对干净的那部分水。或者,在啃食那硬馍时,
故意“失手”让一小块馍滚落过去。动作隐蔽而自然。
她不知道这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能起到多大作用,
这更像是在对自己进行一种心理暗示——你看,你还在努力,还没有放弃。直到那一天。
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的声音打破了牢狱底层惯有的死寂。不是一個狱卒,是好几个。
林晚月警惕地缩到角落里,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是行刑的日子提前了吗?然而,
那些狱卒却停在了隔壁牢房门口。锁链被粗暴地打开,牢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妈的,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上头有令,给这姓萧的加点‘料’,别让他死得太舒服!
”污言秽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林晚月透过栅栏的缝隙,
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狱卒走了进去,对着蜷缩在角落的萧衍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沉闷的击打声落在肉体上,让人牙酸。他像是一个破败的沙袋,没有任何反抗,
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只有身体在暴力下无法控制的蜷缩和颤抖。鲜血,
从他破裂的嘴角和额角渗出,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林晚月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和喉咙里的惊呼。她不能出声。在这种地方,
任何一点多余的同情心,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她自身难保。施暴持续了一段时间,
狱卒似乎打累了,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尤嫌不足,目光在牢房里扫了一圈,
落在了那个盛着浑浊饮水的瓦罐上。他脸上露出一抹恶意的笑,走过去,竟然解开裤带,
朝着瓦罐里撒起尿来!“喝吧!摄政王殿下!这可是好东西,赏你的!”狱卒猖狂地大笑。
其他狱卒也跟着哄笑起来。那腥臊的尿液溅得到处都是,
有一部分甚至溅到了萧衍的脸上、身上。他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杂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因为过度用力,
指关节泛出青白的颜色,微微颤抖着。林晚月的心沉到了谷底。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屈辱感,
混杂着物伤其类的悲凉,在她胸中翻涌。她知道,这是试探,也是折辱。
幕后之人不仅要他的命,还要在死前彻底碾碎他的尊严。狱卒们扬长而去,
留下满室的狼藉和令人作呕的气味。隔壁牢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萧衍维持着蜷缩的姿势,
很久都没有动一下。那摊混合着尿液和污水的液体,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晚月看到,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那只瘦削的手,极其缓慢地,
朝着那被污染的瓦罐方向移动了一寸。她的心猛地一揪。她明白,身体的极限和精神的折磨,
正在摧毁他最后的防线。求生是本能,尤其是在这种地狱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瓦罐边缘的前一瞬——“喂!”林晚月的声音干涩沙哑,
突兀地响起在这死寂的牢房里。萧衍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抬头,但那只手停在了半空。
林晚月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
将自己牢房里那个尚未被污染的瓦罐,连同里面仅剩的小半罐清水,
从栅栏底部一个稍大的缝隙里,猛地推了过去!瓦罐撞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水漾出来一些。“喝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脏水喝多了,死得快。”说完,她立刻缩回角落,背对着隔壁,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仿佛刚才那个冲动行事的人不是她。她能感觉到,一道冰冷锐利的目光,
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的背上,几乎要刺穿她单薄的囚服。身后,是长久的沉默。然后,
她听到了极其轻微的水声。不是***,而是……吞咽。他喝了。
他选择了她提供的、相对干净的水,而不是那被故意污染的“加料”之水。
林晚月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一次,赌对了。
这不是怜悯,而是在他最濒临崩溃的边缘,用一点干净的饮水,
勉强维系住了他那份摇摇欲坠的、属于摄政王的骄傲。从那天起,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默契。没有言语,只有偶尔在绝境中,
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心翼翼的互助。林晚月会因为“不小心”而滚落过去一小块食物,
萧衍会在她因为伤病痛苦蜷缩时,用那极轻的叩击声提醒她保持清醒。黑暗似乎没有尽头。
但林晚月知道,转机就快来了。按照书中的情节,萧衍的旧部,或者说,他暗中布下的棋子,
正在紧锣密鼓地行动。皇帝病重,朝局动荡,外面已经快变天了。她只是在赌,
赌自己这点微末的“善意”,能否在那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那一天,
来得毫无征兆。深夜,本该是牢狱中最死寂的时刻。突然,
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石壁的“沙沙”声,从头顶传来。林晚月本就睡得极浅,
几乎是立刻就惊醒了。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声音极轻,时断时续,
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
在小心翼翼地刮擦着坚硬的石壁。她下意识地看向隔壁。黑暗中,她看不清萧衍的身影,
但却能感觉到,那边原本近乎虚无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他醒了,而且,
他在凝神静听。那“沙沙”声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戛然而止。紧接着,
是另一种声音——一种沉闷的、仿佛重物被极其缓慢挪开的声音,来自……隔壁牢房的上方!
林晚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情节里的劫狱!不,或许更准确地说,
是萧衍暗中策划的“里应外合”!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黑暗中,
她依稀看到隔壁牢房顶部的几块石板被无声地移开,一道微弱的、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
如同黑暗中开辟出的一条生路。几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顺着绳索悄无声息地滑落,
精准地落在萧衍的牢房中。没有言语,只有几个简单的手势交流。那些黑影迅速行动起来,
两人警惕地守在角落,另外几人则蹲下身,动作熟练而迅速地用某种工具,
开始处理萧衍手脚上那沉重的镣铐。镣铐被打开的轻微“咔哒”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其中一名黑衣人,似乎是个头领,恭敬地递上了一套干净的黑色衣物,
以及……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自始至终,萧衍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任由黑衣人替他除去破烂的囚服,换上干净的衣物。
当那身象征着他身份与权力的黑衣加身时,即使隔着栅栏,林晚月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个原本蜷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囚徒,周身的气质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股沉郁的、内敛的,却足以令空气凝滞的威压,开始无声地弥漫开来。他站起身。
尽管依旧消瘦,但脊背挺直如松,如同蛰伏的猛兽,终于挣脱了囚笼,
睁开了睥睨众生的双眼。林晚月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能不能活下去,就在此一举!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到铁栅栏前,双手紧紧抓住冰冷的铁条,压低了声音,
对着隔壁那道即将融入黑暗的身影,急促而清晰地说道:“带上我!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变调,在空旷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乎是在她开口的瞬间,
几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箭矢般瞬间锁定了她!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将她笼罩!
守在角落的两个黑衣人,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她身首异处!
林晚月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就在这时,那道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
缓缓地、缓缓地转了过来。月光透过顶部的缺口,恰好照亮了他半边侧脸。那张脸,
依旧苍白消瘦,但已经戴上了那张**精巧的人皮面具,掩去了原本过于出色的容貌,
只留下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死寂的、麻木的。而是深不见底,锐利如鹰隼,
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漠然。仿佛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视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月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上,然后,慢慢上移,
对上她充满恐惧、却又强自镇定的双眼。空气凝固了。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林晚月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冰冷。“理由。”仅仅两个字,却让林晚月如坠冰窟。
理由?她有什么理由?她知道情节?她知道他未来会权倾天下?
她对他有那点微不足道的“喂食之恩”?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面前,这些理由,
任何一个都足以让她立刻被灭口!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
她脱口而出:“我对你有用!”萧衍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冰冷地看着她。
林晚月强迫自己迎视着他的目光,语速极快,声音却压得极低:“我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不是三皇子!是三皇子身边那个叫婉娘的表妹!她才是真正的主谋!她背后还有人!
”这是原主记忆深处,在最后被定罪时,无意中偷听到的一点零碎信息。原主蠢,没当回事,
但林晚月知道,这对刚刚脱困、急需理清敌人脉络的萧衍来说,至关重要!果然,
萧衍的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虽然极其细微,但那冰封般的目光,确实有了一丝松动。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那两个原本蓄势待发的黑衣人,
却悄然收回了按在刀柄上的手。就在这时,
头顶上方传来了几声极有规律的、类似鸟鸣的暗号声。
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头领低声道:“主上,时间到了,外面已经接应妥当。
”萧衍最后看了林晚月一眼。那一眼,深邃难辨。然后,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黑衣人头领,极其轻微地……颔首了一下。下一秒,林晚月只觉得后颈一痛,
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赌赢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林晚月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身下是柔软干净的床铺,
身上盖着轻暖的锦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安神的檀香气,
取代了天牢里那令人作呕的霉烂和血腥。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的房间,桌椅俱全,窗明几净。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她身上的囚服早已被换下,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衣裙,手脚脸上的污垢也被清理干净,
连那些细小的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过。这里是哪里?萧衍的某个秘密据点?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试探着推了推。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她走到窗边,透过窗纸往外看,
似乎是一个安静的院落,偶尔有穿着普通仆役服装的人低头走过,行动间悄无声息。
她被软禁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林晚月感到意外,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至少,
她活下来了,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被关在这个小院里。
一日三餐会有哑巴仆妇准时送来,饭菜精致可口,远超天牢里的猪食。没有人跟她说话,
也没有人来审问她。仿佛她被整个世界遗忘在了这个安静的角落。但她知道,
不可能这么简单。萧衍那样的人,
绝对不会放任一个知晓他落魄过往、甚至可能窥破他部分计划的人,脱离他的掌控。她在等。
等那个男人的召见,或者说,审判。果然,在第五天的傍晚,哑巴仆妇送完晚饭后,
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来了。林晚月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裙,跟着仆妇走出了房间。穿过几道回廊,
来到一处更为僻静雅致的院落。仆妇在院门口停下脚步,躬身示意她自己进去。
林晚月定了定神,迈步走进院落。院中有一方小池,池边种着几株翠竹。
一个穿着玄色暗纹锦袍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负手立于池边。
夕阳的余晖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却化不开那身影自内而外散发的清冷与孤高。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林晚月停住脚步,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男人缓缓转过身。他脸上依旧戴着那张人皮面具,
掩去了摄政王萧衍的真容,但那双眼睛,林晚月绝不会认错。比在天牢里时,更加深邃,
更加锐利,也更加……冰冷。他目光平静地落在林晚月身上,
如同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名字。”他开口,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情绪。“林晚月。
”她老实回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身份。”“罪臣……镇国公林啸之女。”她垂下眼睫。
萧衍踱步上前,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林晚月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墨香,
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药味。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手指修长,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看着本王的眼睛。
”他命令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上位者天生的威仪。林晚月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眸如同寒潭,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告诉本王,
”他微微俯身,逼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危险,“在天牢里,
你对本王‘施以援手’时,心里在想什么?”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
“是不是觉得,本王当时那副落魄狼狈、苟延残喘的样子……”他顿了顿,
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嘲讽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很、可、怜?
”林晚月的呼吸骤然停滞。下颌处传来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指尖的冰凉透过皮肤,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他靠得极近,
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那片寒潭深处细微的涟漪,
近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墨香混合着极淡的药草气,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