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红烛高燃。我的夫君,京城里人人敬畏的靖安侯卫循,醉得厉害。他紧紧抱着我,
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窝,一声声呢喃着:“阿清,我终于娶到你了。”阿清,
是我死去的孪生姐姐,沈清。心口像是被淬了毒的针狠狠扎了一下,面上却挤出最委屈的泪。
我轻颤着推他:“侯爷,你醉了,我是阿念。”他却抱得更紧,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在他骨血里,声音沙哑又偏执:“不,你就是我的阿清。
”他不知道,从小活在她光芒下的我,是我亲手将她推下了万丈悬崖。而他此刻的深情,
是我应得的战利品。1.第二日醒来,卫循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看我。
他眼底带着宿醉后的血丝,更多的却是愧疚。见我睁眼,他立刻握住我的手,
声音低沉:“阿念,昨夜……是我失态了。”我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抬眼时,已是水光潋滟,
委屈又故作坚强:“没关系,我……我明白的。姐姐她……毕竟是侯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刺进了卫循的心里。他英俊的脸上血色尽褪,
眼中翻涌着痛苦和挣扎:“阿念,别这么说。她已经去了,如今,你是我的妻子。
”“可你昨晚,叫的是她的名字。”我抽回手,蜷缩到床角,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声音里带着哭腔,“卫循,你娶我,到底是因为我是沈念,
还是因为我长了这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他一时语塞,只定定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张脸的杀伤力。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姐姐沈清永远是明媚张扬的,像盛放的牡丹,
而我,是习惯了躲在阴影里的菟丝花,怯懦,柔顺。从前,他爱的就是沈清那样的热烈。
可如今,沈清死了,一个柔弱的、处处透着她影子的我,更能激起他的保护欲和……负罪感。
果然,他喉结滚动,最终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对不起。
”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疲惫而沙哑,“阿念,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忘了她,
好好对你。”我埋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无声的冷笑。忘?你怎么能忘,我绝不会让你忘。
我要你看着我这张脸,日日夜夜想起她,我要你爱我,宠我,把亏欠她的,
全都加倍补偿在我身上。我要你,爱上我这个,杀了你心上人的凶手。2.靖安侯府的日子,
比在沈家时好过千百倍。卫循说到做到,他确实在努力“好好对我”。他会亲自为我描眉,
手法笨拙,却极尽温柔。他会因为我多看了一眼,就买下整个京城最贵的锦绣坊。
他会在我夜里说冷时,将我整个人裹进他滚烫的怀抱,一夜不动。所有人都说,
靖安侯夫人好福气,侯爷将她宠上了天。连我那刻薄的嫡母来看我时,
都酸溜溜地说:“还是我们阿念有福气,你姐姐命薄,没这个福分。
”我低眉顺眼地为她奉茶,心中却在狂笑。是啊,她没这个福分。因为她的福分,
都被我抢来了。我开始不动声色地模仿沈清的一切。她喜欢穿红衣,
我便收起了所有素色的衣裙,日日红衣似火。她喜欢在清晨舞剑,我便在天不亮时起身,
在院中笨拙地挥舞着那把沉重的剑,直到卫循心疼地从身后抱住我,夺下我的剑。“阿念,
别这样。”他声音里满是痛楚,“你不是她。”我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你爱的,
不就是她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他沉默了,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又在透过我,看那个已经死去的沈清。这眼神让我感到无比的快意。
我又为他奏琴,弹的是沈清最爱的那首《凤求凰》。琴声响起,卫循的身影僵在门口。
我看见他眼圈红了,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从不流泪的男人,此刻却因为一首曲子,
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一曲终了,他走进来,从身后环住我,声音喑哑:“别弹了。
”“你不喜欢吗?”我故作不解。“不,”他吻着我的发丝,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是太像了。阿念,你弹得和她一模一样。”我心中冷笑。能不像吗?从小到大,
只要她学什么,父亲母亲便会逼着我一起学。她学琴,我也学琴。她学舞,我也学舞。
她学诗书,我也学诗书。可所有人夸的,永远只有她。“阿清真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通。
”“阿念……也还算努力。”我永远是那个“也还算努力”的陪衬,是她光芒万丈下,
一道不起眼的影子。凭什么?我们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流着一样的血,
凭什么她就能拥有一切,而我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捡拾她不要的东西?我不甘心。所以,
当那天在悬崖边,她笑着对我说:“阿念,卫循哥哥说要娶我了,你为我高兴吗?”的时候,
我心底的恶魔,终于冲破了牢笼。我笑着说:“姐姐,我当然为你高兴。”然后,趁她不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推了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
那抹鲜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云雾缭绕的山谷里。我站在崖边,看着自己的双手,笑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沈清了。我沈念,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3.卫循对我的“深情”与日俱增。他开始分不清,他爱的到底是我,
还是透过我看到的那个幻影。他会在动情时,一遍遍吻我的眼睛,喃喃道:“阿念,
你的眼睛真像她。”他会带我去京郊的普陀寺上香,因为那是沈清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在佛前,他为我求了一支平安签。我看着他虔诚的侧脸,心中满是嘲讽。佛祖啊,你若有灵,
可知你面前跪着的这个男人,正在为一个杀人凶手祈福?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
正是死于我手。何其可笑。从普陀寺回来的路上,我们的马车坏了。卫循扶着我下车,
在路边的小茶棚歇脚。茶棚里有个说书先生,正讲着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我听得津津有味,
卫循却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喜欢听这个?”他问。我点点头,
学着沈清的样子,俏皮地眨了眨眼:“喜欢呀,多有趣。”这是沈清的招牌动作,
每次她这么做,卫循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宠溺地刮她的鼻子。果然,卫循的眼神恍惚了一下,
也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刮我的鼻子。可他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脸色,
瞬间变得苍白。“怎么了?”我心中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的目光越过我,
死死地盯着茶棚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
正端着一碗茶,安静地坐在那里。那小和尚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但一双眼睛,
却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他似乎感受到了我们的注视,抬起头,朝我们这边看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时,他手中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茶水溅湿了他的僧袍,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像是见了鬼一样。
“阿……阿清……施主?”4.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到了谷底。这个小和尚,我认得。
他叫净尘,是普陀寺的和尚。一年前,我和沈清去普陀寺上香,曾在后山迷了路,
就是这个小和尚,给我们带的路。当时,沈清还笑着给了他一块桂花糕。他记得沈清!
卫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那个叫净尘的小和尚面前,
声音冷得像冰:“你刚才,叫她什么?”净尘像是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我,又看看卫循,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困惑。“侯……侯爷,”他扑通一声跪下,“小僧……小僧失言,
这位夫人与小僧一位故人长得……一模一样,小僧一时认错,请侯爷恕罪。”“故人?
”卫循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字,“你的故人,也叫阿清?”净尘的头埋得更低了,
声音都在发抖:“是……是的。”“她现在在哪?”卫凡循步步紧逼。
我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我不能让他说下去!我连忙走过去,挽住卫循的胳膊,
柔声说:“侯爷,我们快走吧,马车应该修好了。”我一边说,一边用眼神警告净尘。
净尘接收到我的目光,浑身一颤,立刻改口道:“那位……那位施主,
一年前已经……已经坠崖身亡了。”“坠崖?”卫循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净尘,
“在何处坠崖?”“就……就在普陀寺后山的断魂崖。”轰的一声,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了一样。断魂崖。那正是我推下沈清的地方。卫循的目光,
缓缓地,一寸寸地,移到了我的脸上。那眼神,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和宠溺,
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审视,像两把锋利的刀,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阿念,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姐姐,不是失足落水溺亡的吗?”这是沈家对外宣称的死因。
为了沈家的名声,父亲母亲对外宣称,沈清是在游湖时不慎落水,尸骨无存。
我当时就躲在屏风后,听着他们面不改色地编造谎言,只觉得无比可笑。
他们根本不关心女儿是怎么死的,只关心沈家的脸面。此刻,面对卫循的质问,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啊。
侯爷,你……你怎么会这么问?”“是吗?”卫循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
让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蹲下身,与净尘平视,
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小师傅,你抬起头,看着本侯。
”净尘颤抖着抬起头。“把你一年前,在断魂崖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本侯。
”“若有半句假话,本侯让你普陀寺上下,鸡犬不留。”5.净尘吓得面无人色,
他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我,最终还是在卫循的逼视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日……那日是佛诞日,香客众多。小僧在后山砍柴,
远远看到……看到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女施主在崖边说话。”“她们穿的衣服,一红一白,
就像……就像这位夫人今日的打扮一样。”他说着,偷偷地瞟了我一眼。我今日穿的,
正是一袭红衣。而沈清死的那天,穿的是她最喜欢的白色衣裙。“小僧当时离得远,
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看到穿白衣的女施主,突然被……被穿红衣的女施主,
推下了悬崖……”净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茶棚里死一般的寂静。
卫循缓缓地站起身,他没有看我,而是看向远方的天空,良久,才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荒凉和自嘲。“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原来……是这样……”我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目击者。“不……不是的!”我冲过去,
抓住他的衣袖,歇斯底里地辩解,“卫循,你听我说,他胡说!他是骗你的!我没有,
我没有推姐姐!”卫循低头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可怕。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地,
拂过我的脸颊。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可他的眼神,却让我如坠冰窟。
“阿念,”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吗?阿清的闺房,
自我娶你之后,便一直锁着,谁也不许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因为那里,有她的一切。她的衣服,她的首饰,她看过的书,
她练过的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还有,她从小到大,
写的每一本日记。”6.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日记?沈清有写日记的习惯?我怎么不知道!
不,这不可能!如果她有日记,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父亲母亲也从未提起过!“你不信?
”卫循看着我煞白的脸,笑了,“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回府。回府,看了日记,
一切就都清楚了。”他转身就走,步履沉稳,背影却透着一股决绝的萧杀。
我被两个侯府的侍卫架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塞进了马车。回侯府的路,明明不长,
我却觉得像是走在通往地狱的黄泉路上,每一步都充满了煎熬。我拼命地回想,
想要找出破绽。沈清不可能写日记!她那样张扬明媚的人,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
怎么会需要用笔墨来记录?这一定是卫循在诈我!对,他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
逼我说出真相!我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只要没有证据,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抱着这样的信念,我终于有了一丝底气。回到靖安侯府,天已经黑了。
卫循直接带我去了府中禁地——沈清生前住的“清芷院”。院门上的铜锁已经生了锈,
卫循拿出钥匙,打开了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尘封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我跟着他走进卧房,房间里的陈设,还和沈清在时一模一样,
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卫循走到梳妆台前,摸索着打开了一个暗格。从里面,
他拿出了一只上了锁的紫檀木盒子。“这,就是阿清的日记。”他将盒子放在桌上,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钥匙,在她贴身的荷包里。她坠崖后,荷包也找不到了。
”我的心跳得飞快。他在等我,等我露出马脚。我强作镇定,冷笑道:“没有钥匙,
你说这里面是日记,就是日记了?卫循,你为了给你的心上人报仇,还真是煞费苦心,
连伪造证据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伪造?”卫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念,
你以为,我需要伪造吗?”他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他竟是直接用内力,
震碎了木盒上的小锁。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叠册子。他随手翻开一本,
递到我面前。“永嘉三年,春。今日随母亲去普陀寺上香,回来的路上,
遇见了靖安侯府的卫循哥哥。他骑着马,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真好看。
他说我头上的珠花好看,我好开心。”“永嘉四年,夏。阿念又被母亲罚了。因为我学琴,
她也必须学,可她总是弹不好。母亲说她笨,不用心。其实我知道,她不是笨,
她只是不喜欢。看着她跪在祠堂里,我有些难过。我偷偷给她送了吃的,她却打翻了,
还让我滚。阿念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永嘉五年,秋。卫循哥哥说,
他最喜欢看我穿红衣的样子,像一团火。可阿念却总喜欢穿些素净的颜色,
把自己打扮得灰扑扑的,好像生怕别人注意到她一样。我们明明长得一样,可性子,
却差了这么多。”……一页页,一字字,都是沈清的笔迹。那些我熟悉又嫉妒的笔迹,
像一把把尖刀,将我伪装的坚硬外壳,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最丑陋、最阴暗的内里。
卫循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审判,一字一句地敲在我的心上。“永嘉六年,三月初七。
天气晴。”“今日,我与阿念同去断魂崖。卫循哥哥向我提亲了,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个告诉她。我希望她能为我高兴。”“可我总觉得,阿念看我的眼神,
有些奇怪。那里面,好像藏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说她为我高兴,
我真希望……她说的是真心话。”这是最后一篇日记。日期,正是沈清的死期。
7.卫循合上日记,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证据确凿。我再也无法辩驳。“为什么?”他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沈念,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是你姐姐,
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你怎么下得去手?”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我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悲恸和恨意,逼得连连后退,
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为什么?”我看着他痛苦欲绝的脸,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问我为什么?”“卫循,你凭什么问我为什么!
”我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恨和嫉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从小到大,
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她沈清!她天资聪颖,她明媚大方,她活得像个太阳!”“而我呢?
我就是她身边的一道影子!明明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出身,凭什么她就能拥有一切?
凭什么我就要活该被忽视,被比较,被当成她的陪衬?”“我学她喜欢的诗词,
练她擅长的剑法,模仿她的言行举止,我那么努力,可到头来,
换来的只是一句‘到底是不如阿清有灵气’!”“就连你!”我指着他,声嘶力竭地控诉,
“你也是!你爱的从来都只是她!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脸像她!你抱着我的时候,
心里想的却是她!”“卫循,这不公平!”“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绝望的疯狂。卫循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震惊,
慢慢变成了彻骨的悲凉和……厌恶。“属于你的东西?”他重复着我的话,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杀了她,抢了她的人生,夺了她的爱人,你管这叫,
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沈念,你不是疯了,你是根本没有心。”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曾经,就是这只手,为我描眉,为我暖手,将我护在怀里。
而现在,这只手,正掐上了我纤细的脖颈。8.窒息感瞬间袭来。空气被一点点抽离,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卫循的脸在我的视线里变得模糊,只有他那双淬满了恨意的眼睛,
清晰得可怕。他想杀了我。他真的想杀了我。也好。死在他手里,总比被送到官府,
受尽折磨再死要好。我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
脖子上的力道,却突然松了。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眼泪生理性地往下流。我睁开眼,不解地看着他。只见卫循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桌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我,
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这张脸……”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嘶吼,
“你为什么要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他想杀了我,为沈清报仇。可他看着我这张脸,
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因为每当他想用力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沈清巧笑嫣然的模样。
爱与恨,在他心里疯狂地撕扯,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涌起的,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病态的快感。你看,卫循。即使你知道了真相,即使你恨我入骨,
你还是舍不得杀我。因为我这张脸,是你永远也摆脱不掉的魔咒。我赢了。姐姐,
你看到了吗?即使你死了,你也赢不过我。你的爱人,终究还是被我,牢牢地抓在了手心里。
9.那天之后,卫循把我关在了清芷院。他没有杀我,也没有休我,
更没有将我的罪行公之于众。沈家需要脸面,他靖安侯府,同样也需要。
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死人,囚禁在了这座充满了沈清回忆的院子里。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
但都是些冷饭冷菜。下人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恐惧,仿佛我是一个什么肮脏的怪物。
他们不敢靠近我,送完饭就匆匆离去,像是多待一秒都会被我身上的罪孽污染。
我成了靖安侯府里,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卫循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开始,
我以为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我,让我自生自灭。可我不在乎。我赢了,我是胜利者。
就算被囚禁在这里,我也是顶着靖安侯夫人名头的胜利者。我每日在院子里,
学着沈清的样子舞剑,弹着她最爱的《凤求凰》。我要让这座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都沾满我的气息,我要把沈清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全都抹去。我以为,
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直到一个月后,一个深夜。我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从梦中惊醒,只见卫循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