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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后,他把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换成了我喜欢的。【一】接到闺蜜玲玲电话的时候,

我正在给工作室新签的模特拍定妆照。“晚意,你快回来看看吧,陈言他……他快疯了。

”我按下快门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冷静地指挥着助理调整反光板的角度,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疯了就送精神病院,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是医生吗?

”电话那头的玲玲被我噎了一下,声音拔高了八度:“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你们好歹谈了五年!五年啊!他现在为了你,把整个家都翻新了,

全都换成了你以前念叨过的样子,连你最喜欢的那种死贵死贵的香薰都给你摆满了!

他现在天天守着那个空房子,人都瘦脱相了!你真就这么狠心?”我嘴边泛起一丝冷笑,

关掉闪光灯,对模特说了声“休息十分钟”,然后才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玲玲,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他作秀给你看,你就信了?”“这不是作秀!

我是亲眼看见的!他连肠胃炎犯了都还在亲自监工,就为了赶快弄好,求你回家!晚意,

你就去看一眼,就一眼行不行?你要是看了还觉得他不可原谅,我保证再也不烦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不是疼,是一种被冒犯的烦躁。陈言,他总是这样。

在我们关系的存续期间,他永远温吞、永远和稀泥、永远在他妈和我之间选择沉默。

而一旦我下定决心离开,他又总能精准地做出这些看似深情款款的姿态,

试图用沉没成本和舆论压力将我重新捆绑回去。“晚意,算我求你了,他把地址发我了,

就在市中心那个‘云顶华府’,你知道的。你就去看一眼,哪怕是为了给我个面子。

”我沉默了。云顶华府,那是我和他曾经一起梦想的家。我们刚毕业时,

挤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翻看家居杂志,规划着未来。我说我喜欢落地窗,

喜欢原木色的地板,喜欢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还喜欢一个种满了栀子花的小阳台。

陈言当时握着我的手,眼睛里闪着光:“等我,晚意,我一定都会给你。”后来,

他事业步步高升,我们也确实买得起云顶华府了。可住进去的,

却还有他那位永远看我不顺眼的妈。以及,他那句在我耳边重复了无数次的:“她是我妈,

你忍忍。”我忍了三年。忍到他妈把我奶奶留给我的遗物——一支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

自作主张送给了她娘家侄女当新婚贺礼。我发疯一样地质问,

她却轻飘飘地一句:“一个镯子而已,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陈言现在年薪百万,

什么好东西买不到?真是小家子气。”而陈言,我的枕边人,只是疲惫地拉着我的胳膊,

说:“算了晚意,一个镯子而已,别跟妈计较了,我再给你买个更好的。”“算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陈言,如果今天是我把你爸留给你的手表送人了,

你也能这么轻易地说出‘算了’两个字吗?”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能烦躁地挥挥手:“这能一样吗?你别无理取闹了!”那一刻,我心中有什么东西,

彻底碎了。那不是一个镯子,那是我对外婆唯一的念想,是我珍视的过去和情感。

在他和他妈眼里,却只是一个可以被金钱衡量的物件,

甚至可以成为他们用来拉拢亲戚的工具。我没有再跟他吵。第二天,趁他上班,

他妈出门打麻将,我用两个行李箱装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悄无声息地从那个华丽的牢笼里,

逃了出来。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租了新的公寓,

开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已经开始,

以为那个男人和那个家庭已经成了被我丢弃的垃圾。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

再次闯入了我的世界。“好,”我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去,“我去看。

”玲玲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而我,只是想去亲手为这段腐烂的关系,钉上最后一颗棺材钉。

【二】云顶华府的门禁卡我已经扔了。我站在小区门口,给玲玲发了条信息,

她很快把陈言发给她的临时密码转了过来。看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我的生日,

我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了。五年,他家的Wi-Fi密码、银行卡密码、手机锁屏密码,

全都是他妈的生日。现在他用我的生日做临时密码,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他心里有我?

何其可笑。电梯平稳上升,停在28楼。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在密码锁上顿了顿,

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按下了那串数字。“滴——”门开了。

玄关处不再是之前他妈 insisted 的暗红色雕花鞋柜,

取而代待的是我曾经在设计图上画过无数次的悬空式原木换鞋凳。

墙上挂着一幅我最喜欢的瑞典画家的抽象画,柔和的灯光从画的上方洒下,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我换上拖鞋,一步步往里走。客厅里,那套他妈引以为傲的,

号称“皇家气派”的欧式真皮沙发不见了,换成了我心心念念的意大利极简布艺沙发,

浅灰色,柔软得像一团云。地上铺着摩洛哥手工羊毛地毯,茶几是温润的樱桃木,

上面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花瓶,插着一束新鲜的白色洋桔梗。我想要的落地窗前,

不再堆满他妈捡回来的各种杂物,而是放了一张舒适的单人椅和一个小边几,

旁边是我提过一次的复古黑胶唱片机。厨房被打通了,做成了我梦想中的开放式格局,

中岛台上,放着我最爱品牌的咖啡机和磨豆机。阳台上,他妈种的那些葱蒜辣椒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花架,上面摆满了含苞待放的栀子花。卧室里,

那张雕龙画凤的红木大床,换成了简约的四柱床,铺着我最喜欢的埃及棉床品。衣帽间里,

我的那一半被清空了,整齐地挂着几件他新买的,我常穿的那个牌子的衣服。梳妆台上,

甚至摆满了全套的,我惯用的护肤品。整个家,焕然一生。

变成了我梦里出现过千百次的样子。如果是在一年前,甚至半年前,看到这一切,

我或许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以为他终于懂得了我,终于愿意为我对抗他的家庭。但现在,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太刻意了。这一切,

就像一个精美到毫无瑕疵的舞台布景,完美得不真实。他不是在圆我的梦,

他是在复刻我的梦。一个真正懂你、爱你的人,会记得你随口一提的喜好,

会在日常生活中慢慢渗透,给你惊喜。而不是在我决绝离开后,用钱和设计公司,

在短短一个月内,打造出一个“我喜欢的”样板间。这根本不是爱,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昂贵的、试图挽回我的商业行为。“晚意……你来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到了陈言。他确实瘦了,眼下的乌青很重,

胡子拉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显得憔悴又落魄。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

似乎刚刚还在擦拭什么地方。他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

和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痛苦和期盼的情绪。“喜欢吗?”他走近一步,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这些……都是你以前说过的。墙的颜色,

我让师傅调了七次,才调出你想要的那种‘薄雾玫瑰色’。还有这个地毯,

我托人从土耳其空运回来的。还有阳台的栀子花,

我跑遍了全城的苗圃……”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一个急于展示自己成果,等待夸奖的孩子。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直到他说完,用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望着我。我才缓缓开口,

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妈呢?”陈言的脸色僵了一下。“她……她回老家了。我让她回去了。

我说,这个家,以后我说了算。”他急切地解释道,仿佛这是他最大的功绩。“是吗?

”我环顾四周,“那她那些宝贝家具呢?那套‘皇家气派’的沙发,那张红木大床,

还有玄关那个她当传家宝的鞋柜,都去哪了?”“我……我都处理了。

”陈言的眼神有些闪躲,“都卖了,或者送人了。”“哦?”我笑了,那笑声很轻,

却像针一样扎人,“陈言,你跟我说实话,是你处理的,

还是你暂时把它们搬到你给你妈在隔壁小区租的房子里去了?”陈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怎么会知道?很简单。

就在我刚刚走进客厅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味道。不是栀子花的清香,

也不是我喜欢的木质香薰,而是一种极淡的,却极其熟悉的药油味。

那是他妈用了十几年的风湿药油的味道。味道是从那张崭新的极简沙发缝隙里传出来的。

这个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新的,是“我喜欢的”,唯独那深入骨髓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气息,

顽固地残留在这里。这说明,他妈不久前,还在这里。甚至,还坐过这张新沙发。

【三】“你……你怎么知道?”陈言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我没有回答他,

而是径直走向那张浅灰色的布艺沙发,伸出手,从坐垫的缝隙里,捏出了一颗黑色的,

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是治疗他妈高血压的药。她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

我把药丸摊在手心,举到陈言面前。“这个,你也打算告诉我,是你吃的吗?

”陈言的最后一丝伪装被我无情地撕开,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颓然地后退了两步。“晚意……我……”他张口结舌,试图辩解,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正在这时,大门“咔哒”一声,又被从外面打开了。陈言的母亲,

周阿姨,提着一个保温桶,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阿言,妈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

你快趁热……”她的话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然后迅速转为一种夹杂着惊慌、尴尬和一丝不悦的复杂表情。“苏……苏晚意?

你怎么在这里?”她身上穿着一件考究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化着精致的妆,

完全不像是玲玲口中那个“被儿子赶回老家”的落魄老人。我看着她,又看看陈言,笑了。

“周阿姨,我不在这里,我该在哪里呢?”我晃了晃手里的那颗药丸,“您看,

您又把药落下了。看来您对这个‘新家’,还不太习惯啊。”周阿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下意识地看向陈言,眼神里带着责备。陈言垂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看他妈。这场面,

真是滑稽得让人想放声大笑。一个演着“为爱改变”的浪子,一个演着“成全儿子”的慈母,

而我,就是他们这场双簧戏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观众。可惜,我提前看到了剧本的结局。

“行了,别演了。”我把药丸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陈言,你今天把我叫过来,

不就是想让我看这满屋子的‘诚意’吗?现在我看了,很满意,然后呢?是不是该谈谈,

你到底想干什么了?”我的直接和冷静,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陈言猛地抬起头,

急切地说:“晚意,我是真心的!我想让你回来!你看,家里的一切都按照你的喜好来了,

妈她也……她也同意了,以后再也不干涉我们了。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回到以前?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回到你妈把我奶奶的遗物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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