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死在我怀里，呕出的血染红了我的嫁衣。傅九京，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

字字泣血地骂我：“沈鸢，你好狠的心。”再睁眼，我回到了初见那天。他鲜活地站在那里，

是我失而复得的珍宝。为了让他活下去，我必须亲手将他推入地狱，让他恨我入骨，

让他远离这吃人的京城。我将用我的万劫不复，换他一世顺遂无忧。傅九京，忘了我，或者，

恨我。01傅九京就站在那里。清瘦。苍白。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

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停止了跳动。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失去温度。

“呦，这不是咱们京城赫赫有名的傅大才子吗？”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像钢针扎进我的耳朵。“怎么，落魄到只能在望月楼下喝白水了？”我猛然回神。

雕花的窗棂，满室的熏香，还有眼前这张幸灾乐祸的脸。我正坐在京城第一酒楼，

“望月楼”的雅间里。我重生了。永安十年，春日宴。我与傅九京，初见的这一天。前世，

就是在这里，我当着满楼权贵的面，将他准备送给三皇子的画作撕得粉碎。

我用最恶毒的语言折辱他，让他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从那天起，他的人生，如坠深渊。

最终，在那个没有炭火的冬日，病死在潮湿破败的茅屋里。而我，成了他恨之入骨的，

第一罪人。“阿鸢，一个穷酸画师而已，别为了他脏了眼。”一只手温柔地搭上我的肩膀。

是萧琢。当朝三皇子，我前世的未婚夫。也是那个表面温润如玉，

实则将傅九京一步步推入深渊的幕后黑手。他嫉妒傅九京的才华，便利用我的骄纵任性，

将他视作眼中钉，拔之而后快。此刻，他正用那双看似深情的眼眸望着我，

嘴角挂着一丝我从前从未看懂的冷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看向窗外。

傅九京依旧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宁折不弯的翠竹。他的目光扫过楼上，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我不能再让悲剧重演。“傅九京，你的画，本小姐买了！

”我推开萧琢的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满座皆惊。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包括窗外的傅九京。他抬起头，清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映出了我的样子，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我从袖中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快步走到窗边，手一扬，银票如雪花般飘落下去。动作粗鲁，

语气更是蛮横到了极点。“拿着这些钱，滚。”“以后，别再让我在京城看见你。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让他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的方法。他必须走。走得远远的，

才能活。傅九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死死地攥着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着散落一地的银票，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他盯着我，眼神像淬了冰的利刃，

要将我凌迟。“沈鸢，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的声音，冷得能冻结人的血液。萧琢的眼神，

在我身后，变得幽深难测。他看不懂我，这就对了。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02“本小姐做事，需要向你解释？”我扬起下巴，摆出那副他最熟悉，

也最厌恶的骄纵模样。我看见傅九京的嘴唇抿成了一条苍白的直线。他的眸中翻滚着屈辱，

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最终，一切都归于死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下腰，

将地上的银票一张一张捡了起来。我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一寸寸地往下沉。他要接受了吗？

他要离开了吗？只要他拿着钱离开，一切就都……“你的钱。”他走到楼下，将那叠银票，

狠狠地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我嫌脏。”银票像一群没有生命的蝴蝶，撞在我的脸上，

然后散落一地。火辣辣的疼。不是脸，是心。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站住！”我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我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冲下了望月楼。所有人都惊呆了。萧琢想拦我，却被我狠狠甩开。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弯下腰，将那些沾了灰尘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动作优雅，

却像是在凌迟自己。然后，我走到他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需要仰视他。

我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动作。我踮起脚尖，将那叠银票，整整齐齐地，

塞进了他微敞的衣襟里。我的指尖，故意划过他冰凉的锁骨。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像被雷电击中。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傅九京，

别在我面前装清高。”“拿着钱，滚出京城。”“别逼我，用更难看的手段，请你走。

”这是威胁。也是我无声的恳求。求你，快走。我看见他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几乎要滴出血来。“你……无耻。”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他猛地推开我，

头也不回地冲进了人群。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龙涎香的味道，

让我瞬间清醒。是萧琢。“阿鸢，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扶住我的手臂，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探究。我挣开他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脸上重新挂上那副不可一世的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他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有点意思。

”我捡起他掉落在地的画卷，随手扔给身边的家丁。“拿去烧了。”我转身上楼，

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像是刀子在割。萧琢跟了上来，

站在我身边，眼神复杂。“你明知道，他是我举荐给父皇的人。”他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千钧的警告。呵，他的人？前世，他就是这样，一边说着傅九京是他的人，

一边毫不留情地将其毁灭。“你的人？”我嗤笑一声，转头看他，“三殿下，这京城里，

谁又不是你的人呢？只要你想。”我的话里带着刺。萧琢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佛在重新审视一件他从未了解过的物品。我知道，我的反常，

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我不在乎。只要能让傅九京活下去，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我没想到，

我的第一步计划，就失败得如此彻底。傍晚，我的贴身丫鬟云珠带回来一个消息。“小姐，

傅公子他……把您给的那些银票，一张没留，全都扔进了护城河里。”我的心，

瞬间如坠冰窟。03这个倔驴。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我闭上眼，

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双清冷孤傲的眸子，里面写满了对我的恨意。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钱不行，那我就用别的办法。“备车，去济世堂。”济世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

坐堂的王大夫医术最高明。我记得前世，傅九京的咳疾就是在他这里看的，

只是后来因为付不起昂贵的药费，才断了药，最后活活拖死了自己。我走进济世堂，

一股浓重药味扑面而来。我直接找到了掌柜，将一张银票拍在柜台上。“掌柜的，

我要预付药费。”掌柜的眼睛一亮，脸上笑开了花。“以后，

会有一个叫傅九京的公子来抓药，他所有的药费，都记在我的账上。”“用最好的药材，

一分钱都不许省，听见没有？”掌柜连忙点头哈腰。“小姐放心，小的一定办妥，一定办妥！

”我又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傅九京的病情，反复叮嘱掌柜，务必用最上等的药材，

不能有半分差池。做完这一切，我才稍稍松了口气。他不肯要我的钱，

总不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只要他能按时吃药，身体就不会垮掉。接下来的几天，

我没有再去找傅九京。我知道，以他那样的性子，我逼得越紧，他反弹得越厉害。

我只能在暗中，为他铺路。我派人打点了他住处附近的邻居，让他们平日里多加照应。

我还匿名去画斋，高价买下了他所有的画。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隐蔽，就不会被他发现。

直到那天，我在常去的点心铺子，与他狭路相逢。他比前几日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看来，他还是去拿药了。我心中一喜，

抓着点心包的手都紧了紧。我刚想装作没看见他，从他身边走过。他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我。

“沈鸢。”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我停下脚步，

转过头，脸上瞬间换上不耐烦的表情。“干什么？阴魂不散。”他走到我面前，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我面前。“这是药钱，我还给你。”我看着那个瓷瓶，

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我托药铺制成的药丸。我的心，猛地一沉。他还是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谁稀罕你的臭钱。”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瓷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褐色的药丸滚了一地，沾满了灰尘。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沈鸢，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眸中满是痛苦和不解。

“我不想怎么样。”我强忍着心中翻涌的酸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

单纯地看你不顺眼。”“折磨你，让我觉得很快乐，不行吗？”话音刚落，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我身边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了萧琢那张挂着温和笑容的脸。“阿鸢，

上车。”他向我伸出手，姿态优雅。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面前脸色惨白的傅九京。一个念头，

像毒蛇一样，瞬间窜入我的脑海。一个，能让傅九京彻底对我死心，

也能让萧琢彻底对我放松警惕的主意。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妩媚入骨的笑容。我将手，

轻轻搭在了萧琢的手上。“好啊，殿下。”我上了马车，在车窗关上的前一刻，

我回头看了一眼傅九京。他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全世界遗弃的雕像。眼中，

是我从未见过的，铺天盖地的绝望。很好。傅九京。就是这样。再多恨我一点。04马车里，

萧琢握着我的手，力道有些大，捏得我生疼。“阿鸢，你和那个傅九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但我能感觉到，那温和之下，是冰冷的试探。“没什么。

”我抽出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不过是觉得他那个人有点意思，

像只不听话的野猫，逗逗他罢了。”“是吗？”萧琢的目光，像鹰隼一样，要将我洞穿。

“当然。”我迎上他的视线，毫不畏惧，甚至故意将身体向他靠近，吐气如兰。“三殿下，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他果然被我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轻笑出声。“阿鸢，

你还是这么顽皮。”他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龙涎香，心中却是一阵阵的作呕。这个男人，

比毒蛇还要可怕。我必须加倍小心。从那天起，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傅九京。

我用沈家的势力，买通了他身边的所有人，让他们处处为难他。我让全京城的画廊，

都拒收他的画。我让城西的书院，将他除名。我要断了他所有的生路。我要让他，在京城，

再也待不下去。每一次，当我从眼线那里听到他又遭遇了什么困境，看到他被逼到绝境，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染上愤怒和不甘时，我的心，都在滴血。可是，我不能停。我必须，

比所有人都狠。直到那天，我让人，砸了他赖以生存的画摊。那天下着很大的雨。

我坐在马车里，停在街角。我看着傅九京抱着他被砸得稀烂的画卷，跪在泥水里，一动不动。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那一刻，

我几乎要忍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下马车，将他拥入怀中。告诉他一切的真相。可是，我不能。

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任由指甲陷入肉里，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小姐，雨太大了，

我们回去吧。”云珠在一旁，小声地劝我。我摇了摇头，固执地看着窗外那个孤单的身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他缓缓地站起身，将那些破损的画卷，一张张，小心翼翼地，

视若珍宝地收好。然后，他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准确无误地，

落在了我的马车上。四目相对。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那滔天的，

足以将我焚烧殆尽的恨意。我的心，猛地一颤。他向我的马车走来，一步一步，

走得坚定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他走到我的车窗前，停下。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沈鸢，你赢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像是被砂纸磨过。“我离开京城。”“如你所愿。”说完这几个字，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走进了茫茫雨幕之中。我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雨中的背影，眼泪，

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傅九京，对不起。但是，活下去。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05傅九京离开京城的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萧琢的耳朵里。他来找我的时候，

我正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看新开的海棠。“阿鸢，听说，你把那个傅九京，逼走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是啊。”我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轻快。

“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留着也是碍眼。”“你倒是，越来越有手段了。”他走到我的身后，

轻轻地帮我推着秋千。“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我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明媚如光。

他看着我，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阿鸢，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喜欢了。

”他伸手，想要将我揽入怀中。我却从秋千上跳了下来，不着痕迹地躲开。“三殿下，

天色不早了，我有些乏了。”我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恼，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