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血:弃妃的诅咒前世,她是丞相府嫡女沈清漪,才情绝艳,容颜倾城。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因帝王一丝怜爱,引来六宫嫉恨。一杯毒酒,了却残生,临死前她才看清,
所谓恩宠不过是一场精心算计。再睁眼,她成了异世被弃之女,手腕上却多了一枚血色玉佩。
当深宫怨魂学会现代营销术,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前世篇:朱墙碧瓦血泪枯承庆三年,春。皇宫,凤仪宫偏殿。沈清漪斜倚在临窗的软榻上,
身上盖着一条半旧的锦被。窗外几株桃树开得正艳,粉云蒸霞,
是她这冷寂宫殿里唯一的亮色。可那暖融的春意,却半分也透不进她的骨子里。她只觉得冷,
一种从五脏六腑里渗出来的寒气,缠绕着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着青白。
殿内陈设依稀还能看出昔日的华美,紫檀木的雕花桌椅,博古架上曾摆满珍玩,
如今却空了大半,只余几件不值钱的瓷器和几本翻旧了的书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和一种属于衰败的、尘封的气息。“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袭来,
她用手帕死死捂住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好一会儿,咳声才渐渐平息。她摊开帕子,
雪白的丝绢上,一抹刺目的殷红,如同窗外凋零的桃花瓣。她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
曾几何时,她是丞相府千娇万宠的嫡女,名动京城的才女沈清漪。父亲沈文渊官居一品,
母亲出身江南望族,她自小锦衣玉食,诗书熏陶,及笄之年求亲的人便踏破了相府门槛。
可她偏偏,在那年上元灯节,遇见了微服出巡的皇帝——李弘。灯火阑珊处,
他一身月白常服,眉眼清俊,气质温雅,与她猜灯谜、论诗词,言笑晏晏。她不知他身份,
只觉此人谈吐不凡,心生仰慕。直到宫灯引路,内侍跪迎,她才惊觉,那竟是九五之尊。
不久,一纸诏书,她入选进宫,初封便是正五品贵人,赐居钟粹宫,圣眷优渥。
那时她多么天真,以为那是金风玉露的相逢,是才子佳人的佳话。
她带着少女的憧憬和对爱情的幻想,踏入这四四方方的皇城。却不知,朱墙碧瓦之下,
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她因家世显赫,容貌才情出众,一入宫便成了众矢之的。
皇后表面贤德,暗中忌惮她年轻貌美,家世足以动摇储位;宠冠后宫的淑妃柳氏,
视她为眼中钉,屡屡构陷;就连那些平日看似温顺的嫔妃,也常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起初还想着以诚待人,谨守宫规,以为只要安分守己,总能求得一方安稳。可她的忍让,
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凌。淑妃诬陷她用巫蛊诅咒皇后,人证物证“俱全”,她百口莫辩,
被剥夺封号,降为采女,打入这偏僻寒冷的凤仪宫偏殿。父亲在朝中为她奔走,
却遭政敌攻讦,被皇帝申斥,罚俸半年。娘家势力大损,她在宫中更是举步维艰。寒冬腊月,
炭火供应不足,她冻得手足生疮;夏日炎炎,份例中的冰块被克扣,她热得夜不能寐。
饭菜时常是馊的,衣物是旧的,宫人见风使舵,对她怠慢轻蔑,
连最低等的粗使宫女都敢给她脸色看。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学会了如何用冰冷的井水洗衣,如何在漏雨的屋檐下接水,如何忍着饥饿和病痛,
在这冰冷的宫殿里挣扎求生。而那个曾对她许下温柔诺言的男人,皇帝李弘,
早已将她忘却在脑后。或许,他从未真正记得她。他宠幸淑妃,眷顾新人,她的死活,
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偶尔,在病得昏沉时,她会想起初入宫时的片段。
他曾执着她的手,在***中赏牡丹,赞她“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他曾在她弹琴时,静静聆听,目光似水;他曾在她生病时,亲自探视,
喂她汤药……那些短暂的温情,如今回想起来,像淬了毒的蜜糖,让她肝肠寸断。是她蠢,
看不透帝王心术,信了那镜花水月的恩宠。他宠她,或许只因她父亲是丞相,
需要沈家的势力来平衡朝堂;他冷落她,或许只因父亲势力过大,引起了猜忌,而她,
不过是棋盘上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呵呵……”沈清漪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
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眼泪顺着她凹陷的脸颊滑落,冰凉一片。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名穿着体面宫装、面容刻薄的老嬷嬷端着一個托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
是淑妃宫里的掌事嬷嬷,姓钱。沈清漪止住笑,擦去眼泪,眼神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钱嬷嬷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得意:“沈采女,淑妃娘娘念你久病缠身,痛苦不堪,
特赐你一杯御酒,助你早登极乐,免受这人间之苦。”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玉酒杯,
杯中液体澄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沈清漪的目光掠过那杯酒,看向钱嬷嬷,
声音虚弱却清晰:“是淑妃……还是……皇后的意思?
”钱嬷嬷嗤笑一声:“采女还是糊涂着好,何必问那么清楚?安心上路吧,下辈子投胎,
眼睛放亮些,别再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果然……他们终究是容不下她了。
怕她父亲东山再起?怕她万一病好了报复?还是单纯地,不想再看到她这个碍眼的存在?
恨吗?自然是恨的。恨淑妃的狠毒,恨皇后的伪善,恨那些落井下石的妃嫔,
恨那些踩低捧高的奴才!更恨……那个将她召入宫中,给予她虚幻的希望,
又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帝王!她好恨!恨这吃人的宫廷!恨这无情的天家!
强烈的怨恨如同毒火,灼烧着她仅剩的生命力。
她猛地攥紧了一直握在手中、贴在心口的一枚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一枚质地上乘、触手温润的血玉玉佩,雕刻着简单的祥云纹样。她所有的冤屈,所有的不甘,
所有的怨恨,仿佛在这一刻,都凝聚在了这枚玉佩之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玉佩竟隐隐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沈采女,请吧。”钱嬷嬷示意了一下,
一个小太监上前,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颌,另一个端起那杯酒,就要往她嘴里灌。“滚开!
”沈清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一把打翻了酒杯。毒酒泼洒在地上,
发出“嗤嗤”的轻响,冒出几缕白烟,腐蚀了光洁的金砖。钱嬷嬷脸色一变,
厉声道:“给脸不要脸!按住她!”两个太监再次上前,死死按住沈清漪瘦弱的身躯。
钱嬷嬷从袖中又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眼里闪过狠辣的光。“既然酒你不肯喝,
那就尝尝这‘断肠散’的滋味!”就在钱嬷嬷捏着她的下巴,要将药粉倒入她口中的瞬间,
沈清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此刻却亮得骇人,
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恨意和诅咒。“李弘!柳嫣(淑妃)!还有你们所有害我之人!
”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这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我沈清漪以灵魂起誓!便是化作厉鬼,堕入九幽,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那一声诅咒,凄厉决绝,
仿佛耗尽了她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点气息。药粉入口,剧烈的绞痛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鲜血从她的口鼻、眼角不断渗出,视野迅速模糊、黑暗……在意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刻,
她仿佛看到,手中那枚紧握的血玉玉佩,闪过一道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芒,随即,
她感觉自己的一缕意识,仿佛被什么吸了进去,
坠入了无边的冰冷与黑暗……今生篇:异世魂醒玉随身痛……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痛,
尤其是后颈,像是被重物击打过,钝痛阵阵。林薇(沈清漪)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凤仪宫那熟悉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承尘,
而是蛛网密结、朽烂不堪的陌生房梁。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还有一种……带着淡淡草木腥气的、完全陌生的味道。这不是皇宫!她猛地坐起身,
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环顾四周,家徒四壁,
窗户纸破了好几个大洞,冷风飕飕地往里灌。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木板床,
铺着薄薄一层散发着怪味的干草。这是哪里?她是谁?她是沈清漪,承庆帝的妃嫔,
含冤而死的沈采女……不……不对……纷乱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头痛。
城……林家……旁支弃女……父母双亡……资质低劣……家族欺辱……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她脑中疯狂交织、碰撞。她捂着额头,痛苦地蜷缩起来。过了许久,
那剧烈的冲突才缓缓平息,两种记忆逐渐融合。她明白了。她死了。
那个在深宫中受尽折磨、含恨而终的沈清漪,已经死了。但她的灵魂,或者说,
是她临死前那凝聚了所有怨恨和不甘的一缕意识,不知为何,没有消散,反而穿越了时空,
附身到了这个名为林微的、同样凄惨的异世少女身上。是那枚玉佩!她下意识地抬手,
看向自己的手腕。一枚质地上乘、触手温润的血玉玉佩,正安静地系在那里,
雕刻着简单的祥云纹样,与她前世母亲留给她的那一枚,一模一样!只是,这玉佩的颜色,
似乎比以前更加浓郁了些,那血色,仿佛真的浸透了鲜血,隐隐流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是它……带着她的残魂,来到了这个世界。沈清漪,不,现在是林微了。
她轻轻抚摸着那枚血玉,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触感,
却也让前世那刻骨铭心的痛苦、怨恨和绝望,再次清晰地浮现。冷宫饥寒,宫人欺凌,
淑妃构陷,帝王无情……还有那杯毒酒,那穿肠蚀骨的痛苦,
那濒死时发出的、泣血的诅咒……一滴冰冷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双原本属于林微的、或许怯懦卑微的眸子,
已然被一种历经生死、看透人心的沉静与冰冷所取代。深宫十年,她学会了隐忍,
也看清了人心鬼蜮。那些阴谋算计,那些捧高踩低,与这异世家族中的倾轧,何其相似!
只是,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最终含冤而死的沈清漪了。她是林微。
一个从地狱爬回来,带着前世血海深仇和宫斗智慧的异世之魂!她低头,
看着自己这具瘦弱、布满新旧伤痕的身体,感受着腹中传来的强烈饥饿感,
以及这破败环境带来的屈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弧度。老天爷待她,
终究不算太薄。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给了她一个……报仇雪恨,将前世所受之苦,
百倍奉还的舞台!那些害她之人,无论是在深宫,还是在这异世,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血玉玉佩,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属于沈清漪的滔天怨念。
“等着吧……”她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所有欠了我的……我都会……亲手讨回来!”先从这林家开始。
她目光扫过这间破败的屋子,落在那个干硬的窝窝头和半碗清澈见底的稀粥上。生存,
是眼前的第一要务。然后,才是复仇。她拿起那个能砸死狗的窝窝头,
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走了出去。阳光有些刺眼。
她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属于林微的世界,也看着……她即将踏上的,
一条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道路。手腕上的血玉,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不祥的红光。
锦瑟重华:覆手改乾坤沈清漪重生了,回到十五岁,尚未被选入宫的那年春天。
手腕上莫名多出的血玉玉佩,夜夜带她重温前世酷刑。她笑着接过选秀的圣旨,
眼底却淬满寒冰。这一世,她要做执棋人。只是,那本该在三年后才会兵临城下的敌国太子,
为何提前出现在了她的闺阁?还一眼认出了她:“娘娘别来无恙?”痛!蚀骨穿肠的痛!
冰冷的药粉混着血腥气在口中炸开,五脏六腑仿佛被无数只手狠狠撕扯、揉碎。
钱嬷嬷那张刻薄狰狞的脸,在模糊的视野里扭曲、晃动。“……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些!
”“……血债血偿——!”她凄厉的诅咒声,仿佛还在凤仪宫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带着不甘的余音。“小姐?小姐!您醒醒!”谁?是谁在叫她?沈清漪猛地睁开眼,
剧烈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入目不是冰冷腐朽的宫墙,
而是熟悉的、绣着缠枝莲纹的鲛绡纱帐,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她自幼用惯的梨花香薰的味道。这是……她在丞相府,漪澜院的闺房?
“小姐,您可是又做噩梦了?”一张带着稚气、满是担忧的小脸凑了过来,是她的贴身丫鬟,
云珠。云珠……她不是早在自己入宫第二年,就被淑妃寻了个由头,活活打死了吗?
沈清漪怔怔地看着云珠,又猛地抬起自己的手。手指纤细白皙,肌肤细腻莹润,
没有半点冻疮和劳作的痕迹。这不是那双在冷宫里熬干了气血、布满薄茧和伤痕的手。
她掀开锦被,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巨大的水银镜里,映出一张尚带稚气的脸庞。
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清澈得能倒映出人影。
正是她十五岁及笄不久的模样,鲜妍,明媚,带着未经世事的娇憨。
不是那个在冷宫里形销骨立、油尽灯枯的沈采女。她……重生了?巨大的冲击让她踉跄一步,
扶住了梳妆台边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镜中的少女,
眼底却翻涌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惊涛骇浪——震惊、狂喜、茫然,最终,
尽数沉淀为一种刻骨的冰冷和恨意。“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云珠被她苍白的脸色和异样的眼神吓到了,声音带着哭腔。沈清漪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还带着一丝梦魇后的沙哑:“无妨,只是……梦魇着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抬起的手腕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系着红绳的玉佩。
质地上乘,触手温润,是极为罕见的血玉。颜色浓郁得仿佛真的浸透了鲜血,
内里似乎有光华隐隐流动。玉佩雕刻着简单的祥云纹样,与她前世母亲留给她的那一枚,
一模一样!是它!沈清漪的心脏猛地一缩。前世临死前,就是这枚玉佩,
仿佛吸走了她所有的怨恨和不甘。是它,带着她的记忆和灵魂,回到了过去?
她指尖轻轻触碰那血玉,一股微不可查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同时,
一些纷乱破碎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淑妃得意的笑,皇后伪善的脸,宫人鄙夷的眼神,
还有……李弘那看似深情、实则冰冷的眼眸……不是梦。那十年深宫生涯,
那饮毒而亡的彻骨痛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老天爷,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小姐,
您手腕上这玉佩真好看,以前没见您戴过呀?”云珠好奇地问道。沈清漪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翻涌的杀意,淡淡道:“母亲留下的旧物,昨日翻箱子找出来的。”她记得,
前世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这枚玉佩。是在入宫前,母亲才郑重地将这枚家传的血玉交给她,
嘱她贴身佩戴,可保平安。看来,因为她的重生,一些事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今日是什么日子了?”沈清漪状似无意地问道。“回小姐,今天是二月初二,龙抬头呢。
”云珠一边为她整理床铺,一边答道,“府里正准备晚上的家宴。
”二月初二……沈清漪眸光一凝。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就是在三天后,二月初五,
宫中选秀的圣旨便会下达。而她的人生,也将从此走向那条万劫不复的轨迹。
“父亲下朝回来了吗?”她又问。“老爷刚回来,正在书房呢。”沈清漪站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菱花格窗。初春微寒的风拂面而来,带着庭院中初绽梅花的冷香。远处,
丞相府的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尽显钟鸣鼎食之家的气派。这一切,
曾经是她赖以生存的荣耀,也是最终将她推入深渊的枷锁。这一世,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入宫?可以。但那不再是她懵懂无知下的命运安排,而是她主动选择的战场。
那些曾经将她踩在脚下的人,淑妃、皇后、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还有,
那个负了她、利用她、最终默许她死亡的男人——皇帝李弘!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初露锋芒,“小姐,您真要穿这身去家宴啊?
”云珠看着沈清漪挑选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藕荷色襦裙,有些不解。往日小姐最爱鲜亮颜色,
尤其是这种阖家团聚的场合。沈清漪对镜理了理鬓角,镜中的少女,
褪去了几分刻意张扬的明媚,多了几分沉静内敛的气质,反而更显风骨。“清淡些好。
”她语气平淡。前世,她就是在家宴上,因穿着过于出挑,被前来传旨的内侍看在眼里,
回去在皇帝面前多了句嘴,才更坚定了李弘选她入宫的念头。这一世,
她不需要这种“瞩目”。晚宴设在府中花厅。沈清漪到的不早不晚,
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低眉顺目。父亲沈文渊端坐主位,神色一如既往的威严。
母亲早逝,如今主持中馈的是继母王氏,此刻正满脸堆笑地照顾着众人。王氏所出的嫡女,
她的二妹沈清霜,穿着一身崭新的石榴红遍地锦长裙,珠翠环绕,正娇声向父亲说着什么,
引得沈文渊微微颔首。沈清漪心中冷笑。前世她只觉得二妹活泼可爱,如今看来,
那笑容底下,藏着的尽是算计和讨好。王氏母女,没少在背后给她下绊子,
入宫后更是暗中与淑妃勾结,传递对她不利的消息。“大姐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沈清霜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沉默,转过头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可是身子不适?”沈清漪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劳二妹挂心,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有些精神不济。
”她的眼神太过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凉意,让沈清霜没来由地心头一悸,
准备好的后续话语竟卡在了喉咙里。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在沈文渊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文渊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目光扫过席间众人,
尤其在几个适龄的女儿身上停留了一瞬,沉声道:“宫中传来消息,陛下已下旨,今春选秀,
三日后开始初选。”席间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几位小姐脸上神色各异,
有羞涩,有期待,有紧张。沈清霜更是瞬间红了脸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沈清漪垂眸,
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玉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过。来了。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的心境已截然不同。她知道,这道圣旨,沈家适龄的嫡女都必须参加。
她也知道,父亲沈文渊,为了巩固权势,一定会全力推动她这个嫡长女入选。前世,
她是在惶恐和一丝对帝王虚幻的憧憬中接旨的。这一世……她缓缓抬起头,
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不安又隐含期待的羞怯,
轻轻点了点头。姿态做得十足,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湖面,不起丝毫波澜。玉佩异动,
夜深人静,漪澜院内,烛火摇曳。沈清漪屏退了云珠,独自坐在窗下,
手腕上的血玉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去触碰那玉佩。
起初并无异样,但当她回想起前世某个具体的事件时——比如淑妃第一次陷害她,
用的是在她宫中埋藏巫蛊人偶的手段——那玉佩竟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吸力,随即,
一段更为清晰、更为细致的记忆画面涌入脑海!
她甚至“看”到了那个负责埋***偶的小太监的样貌,
听到了他与淑妃心腹宫女在角落里的低语!这玉佩……不仅能储存她前世的记忆,
还能在她需要时,帮她提取、细化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沈清漪心中巨震。
这简直是逆天的利器!有了它,她就等于拥有了洞察先机、未卜先知的能力!
后宫那些人的阴谋诡计,在她面前将无所遁形!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尝试。
她回想起更多的前世片段,关于皇后的喜好与弱点,关于其他妃嫔的把柄,关于朝堂的局势,
关于……李弘的性情和习惯。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被她迅速梳理、记忆、分析。
头痛欲裂,但她甘之如饴。这些,都将是她未来复仇的资本!直到精神耗尽,眼前阵阵发黑,
她才不得不停下来,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额间已是冷汗涔涔。然而,
就在她精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刻,那血玉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从玉佩中窜出,顺着手臂直冲头顶!“呃……”沈清漪闷哼一声,
只觉得眼前景象骤然扭曲、变幻!不再是她的闺房,而是……凤仪宫那冰冷的偏殿!
钱嬷嬷狰狞的脸就在眼前,毒酒的气息扑面而来,穿肠蚀骨的剧痛再次席卷全身!是幻象!
是玉佩让她再次身临其境地体验临死前的痛苦!比梦境更真实,比回忆更残酷!她咬紧牙关,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抵抗着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和绝望。不能屈服!
她既然回来了,就绝不能再被过去的阴影打倒!这痛苦,这怨恨,她要牢牢记住,
化作最锋利的刃!不知过了多久,那幻象才如同潮水般退去。沈清漪浑身脱力地瘫软在榻上,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里衣已被冷汗彻底浸透。手腕上的血玉,温度渐渐恢复正常,
但那浓郁的血色,似乎又深了一分。她看着那玉佩,眼神复杂。它既是助她复仇的神兵,
也是时刻提醒她勿忘血仇的诅咒。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无妨。无论是神兵还是诅咒,
她都接受。这一世,她就是要踩着这些痛苦和怨恨,一步步,走向那权力的巅峰,
将前世所有负她、害她之人,拖入地狱!选秀在即,丞相府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几位小姐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裁新衣,打首饰,学规矩。沈清漪却显得格外“不上心”。
她每日依旧去给继母王氏请安,然后便窝在自己的漪澜院里,或是看书,或是抚琴,
偶尔出门,也只是去京城最大的书肆“翰墨斋”淘换些孤本杂记。王氏乐得她不出风头,
只当她是因为生母早逝,无人悉心教导,故而怯懦不上台面,
越发将心思都放在打扮自己的女儿沈清霜身上。这日午后,沈清漪借口要去翰墨斋,
只带了云珠一人,乘坐一辆青帷小车出了府。她确实去了翰墨斋,但目的并非买书。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翰墨斋的老板因为得罪了权贵,店铺即将被查封,
他手中有一批前朝孤本急于脱手。其中一本不起眼的《山河风物志》,
夹页里却藏着一幅极为精细的边境军事布防图残片。后来这残片落入敌国细作手中,
酿成了不小的边患。这一世,这东西,她要先拿到手。或许未来,能成为一张有用的牌。
顺利拿到那本《山河风物志》,付了银钱,沈清漪将其小心收入袖中,便准备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口,忽然猛地一顿,停了下来。“怎么回事?”云珠探头问道。
车夫惶恐的声音传来:“小姐,前面……前面好像躺着个人,挡住了去路。”沈清漪蹙眉,
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巷子中央,果然蜷缩着一个黑影,看身形是个男子,衣衫褴褛,
沾染着大片深色的、疑似血迹的污渍,一动不动。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血腥气。
沈清漪心头一跳。京城天子脚下,怎会光天化日出现此等事?她本不欲多事,
正欲吩咐车夫绕道。然而,就在此时,那地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来。
巷口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足以让沈清漪看清那人的侧脸轮廓——深邃立挺,
带着明显的异域特征,即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掩其眉宇间的桀骜与……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马车,以及车帘后沈清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