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念,从小就是姐姐江月的影子。我们是双胞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明珠,耀眼夺目;而我,
是那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石头,黯淡无光。所以,
当江家需要一个女儿去和商业巨头顾家联姻时,选择落在了我的头上。不是因为我有多优秀,
而是因为姐姐江月,在订婚前夕,为了她的“真爱”,一个一穷二白的画家,私奔去了国外。
为了江家的颜面和利益,父母跪下来求我。“念念,求你了,就当帮帮家里。
你姐姐只是一时糊涂,等她回来,一切就都好了。”母亲哭得声泪俱下。父亲则板着脸,
用命令的口吻说:“这本来就是江家女儿的责任!你姐姐不在,你就得顶上!
顾家那边我们已经打点好了,他们要的只是江家的一个女儿,至于是谁,他们不在乎!
”我在乎。可我的在乎,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于是,我收起自己的名字,
顶着“江月”的身份,嫁给了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男人,顾砚臣。婚礼盛大,
却像一场与我无关的默剧。我穿着姐姐定制的婚纱,戴着本该属于她的戒指,
接受着众人的祝福,祝福的对象却是“江月”。新婚夜,我紧张得手心冒汗。顾砚臣很高,
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五官深邃立体,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只是那双眼睛,
黑沉沉的,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让人心生畏惧。他走过来,
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清冽的木质香。我攥紧了身下的床单,低着头,不敢看他。“抬起头。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命令。我认命地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我以为会看到厌恶或者不屑,毕竟,这是一场纯粹的商业联姻。可我没有。他的眼神很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探究。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
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却奇异地让我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你好像……很怕我?”他问。我咬着唇,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他似乎被我的举动逗笑了,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不用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那一晚,他没有碰我。他睡在沙发上,把整张大床留给了我。黑暗中,
我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第一次对这场荒唐的婚姻,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婚后的生活,和我预想的完全不同。顾砚臣非但不像传闻中那般冷酷,
反而……体贴得有些过分。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和葱,
每次吃饭都会仔细地让厨房避开;他会发现我喜欢在阳台上看书,
便让人在那里布置了一个舒适的软榻和遮阳伞;我因为生理期脸色不好,
他会放下上亿的合同,亲自开车去城南买那家据说最有效的红糖姜茶。他对我很好,
好到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不是一个替代品,而是他真心相待的妻子。这份好,
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侵蚀我的防备,让我沉沦。我开始贪恋他偶尔的微笑,
贪恋他叫我“月月”时温柔的语调,贪恋他每天回家时那个带着暖意的拥抱。
我知道这很可笑,他所有的好,都是给“江月”的。而我,
只是一个窃取了姐姐身份和幸福的小偷。这份窃来的幸福,让我每天都在甜蜜和煎熬中度过。
我害怕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天,害怕看到他眼中流露出厌恶和鄙夷。我的父母和姐姐,
则是我幸福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们几乎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内容千篇一律。
“念念啊,你跟砚臣说一下,让你姐夫的公司跟顾氏合作个项目呗,都是一家人。”“念念,
我最近看上一个爱马仕的包,你让砚臣给你买,然后寄给我。”这是江月的声音,理直气壮,
仿佛在使唤一个下人。“江念!你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让你办点事怎么那么难?
你是不是想看着江家破产?”这是我父亲的怒吼。每一次,我都默默地听着,
然后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我不敢让顾砚臣知道,我有一个如此贪得无厌的家庭。
我更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种日子,
在江月宣布要回国的那一天,被推向了悬崖边缘。那天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念念,好消息!月月要回来了!
她跟那个穷画家分手了,想通了,还是觉得砚臣最好!你准备一下,
过几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跟砚臣把事情说清楚,把位置还给你姐姐。
”“什么?”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什么?这不就是我们当初说好的吗?
你只是替你姐姐占着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你当然要功成身退了。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母亲的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的归还。我握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妈,
我不是一件东西。”我的声音干涩。“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你的命!是你欠你姐姐的!
要不是你,她怎么会跟我们赌气跑出去?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了,周五晚上,在‘御景轩’,
你把砚臣也带上。”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功成身退?把位置还给姐姐?原来从一开始,我在他们眼里,
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被丢弃的工具。我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窗外的天色由黑变白,再由白转亮。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时,我忽然笑了。
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愚蠢。我竟然真的以为,可以靠着一个虚假的身份,偷来一辈子的幸福。
梦,终究是要醒的。 周五那天,我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
选了一条顾砚臣送我的白色连衣裙。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温顺,笑容得体,
完美地扮演着“江月”这个角色。顾砚臣下班回来,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今天很漂亮。”他走过来,习惯性地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要去哪儿?
”我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一阵酸涩。“我爸妈说,一家人好久没聚了,
想一起吃个饭。”我轻声说。“好,我陪你去。”他没有丝毫犹豫。去“御景轩”的路上,
我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顾砚臣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包裹着我冰凉的手指。“怎么了?不开心?”他问。我摇了摇头,
对他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有点紧张。”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以他妻子的身份,
坐在他的身边了。到了包厢,我的父母和江月已经到了。江月穿着一身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
画着张扬的妆容,看到我和顾砚臣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她的目光越过我,
灼热地落在顾砚臣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势在必得。“砚臣,你来了。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和我平时温顺的声线完全不同。顾砚臣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便拉着我坐下。父母的脸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被热情的笑容取代。
“砚臣啊,快坐快坐。月月刚从国外回来,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母亲殷勤地招呼着。
一顿饭,吃得我食不知味。江月一直在找话题和顾砚臣说话,从她在国外的见闻,
到最新的财经新闻,努力地展现着自己的魅力和学识。而我的父母,则在一旁敲边鼓,
不停地夸赞江月有多优秀,多懂事。顾砚臣始终很冷淡,
大部分时间只是“嗯”、“啊”地应付着,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我身上。
他不停地给我夹菜,都是我爱吃的。“多吃点,你太瘦了。”他低声说,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宠溺。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这一幕,落在江月眼里,无疑是刺眼的。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在饭局接近尾声时,
她忍不住了。“好了,爸,妈,别演戏了。”江月放下筷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江念,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吧。”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包厢里炸响。
我看着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父母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显然,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只有顾砚臣,眉头微微蹙起,
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份协议上,然后缓缓移到我的脸上,带着一丝询问。我没有看他,
我怕一看,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会瞬间崩塌。我看着江月,看着她那张和我一模一样,
却写满了傲慢和得意的脸。“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江月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的好妹妹,你不会演戏演上瘾,
真以为自己是顾太太了吧?当初让你来,只是暂代我的位置,现在我回来了,
你也该物归原主了。”“物归原主?”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无比讽刺。“没错!
”江月提高了音量,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顾太太的位置,顾砚臣的妻子,
这所有的一切,本来就都是我的!你不过是个小偷,一个卑劣的替代品!
”我的父亲也在此刻开口,语气威严:“江念,别胡闹了!赶紧把字签了,别让砚臣看笑话。
这件事,我们江家会对砚臣做出补偿的。”母亲则开始打感情牌:“念念,算妈求你了。
你姐姐为了回家,吃了多少苦啊。你就成全她吧,啊?”他们一家人,一唱一和,
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我才是一个无理取闹、鸠占鹊巢的外人。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
听着他们无耻的话语,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般,
轰然爆发。我笑了。不是温顺的、讨好的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带着无尽嘲讽和悲凉的冷笑。“你们……”我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
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他们,“……真是可笑。” 我的反应,
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在他们眼中,我永远是那个温顺、懦弱、逆来顺受的江念。
江月的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江念!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我笑什么?
”我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我笑你们的自私、无耻和贪婪。
”我转向我的父亲:“当初,是谁说江家需要这场联姻来渡过危机?是谁说,
顾家不在乎嫁过来的是谁,只要是江家的女儿就行?”我又转向我的母亲:“当初,
又是谁跪下来求我,说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让我先替她稳住局面?”最后,
我的目光落在了江月身上,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错愕和恼怒。“还有你,
我的好姐姐。你为了你的‘真爱’,毫不犹豫地抛弃家族责任,将我推入火坑。现在,
你的‘真爱’靠不住了,你就想回来摘取胜利的果实?你凭什么?”我的声音不大,
却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包厢里。他们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你放肆!”父亲气得拍案而起,“江念!你别忘了是谁养你这么大的!没有江家,
你什么都不是!”“是吗?”我冷笑一声,“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从来都不是江家的女儿!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念念,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江月更是气急败坏,
她绕过桌子,冲到顾砚臣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砚臣,你都看到了!这个女人她疯了!她骗了你!我才是江月,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是她,是她偷了我的人生!”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试图博取顾砚臣的同情。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了顾砚臣的身上。他是这场闹剧的中心,也是最终的审判者。我看着他,
心沉到了谷底。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无论他之前对我多好,当真相被揭开,一个欺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