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顾衍的西裤口袋里还装着我们的离婚协议。而我正穿着他最喜欢的真丝睡裙,
在玄关等他。因为今天,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也是我决定,在他最爱我的时候,
毁掉他的夜晚。第一章凌晨三点,别墅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引擎声。
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到玄关的暗影里。
身上是顾衍最喜欢的那条墨绿色真丝吊带裙,丝滑的布料紧贴着身体曲线,
将每一分起伏都勾勒得淋漓尽致。细软的肩带仿佛随时会从光滑的肩头滑落,
裙摆短得恰到好处,行走间,双腿笔直修长的线条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带着无声的邀请。
我知道顾衍喜欢什么——喜欢我脖颈仰起时脆弱的弧度,
喜欢我腰窝下方那道为他挡下致命一刀留下的狰狞疤痕,更喜欢我臣服于他时,
眼中无法掩饰的迷离与沉沦。这些,都是我花了七年时间,精心为他准备的牢笼。他曾说,
沈知意,你是我戒不掉的毒药。门开了,浓重的酒气与他惯用的雪松香一同涌入。
他没有开灯,熟练地将西装外套扔在昂贵的丝绒沙发上,领带也被他不耐烦地扯松,
随意搭着。“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目光已经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
像带着实质的热度,从头到脚扫过,最终停留在敞开的领口下那片起伏的雪白上。
我没有回答,只是像慵懒的猫般走上前,踮起脚尖,温热的唇贴上他滚动的喉结。
他的呼吸瞬间粗重,手臂猛地环住我的腰,将我狠狠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膝盖强势地顶入我双腿之间,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在等你。”我仰头,
迎上他深邃中翻涌着欲望的目光,涂着蔻丹的指尖灵巧地滑过他衬衫下紧绷的胸膛肌肉,
“周年纪念日,你忘了?”他低笑一声,滚烫的掌心几乎灼伤我后背的皮肤,
指尖在那道凸起的、为他挡刀的疤痕上流连、按压,激起我一阵压抑的轻喘。“穿这个等我?
”他的唇贴在我耳畔,湿热的气息灌入,带着酒意的微醺,“故意的?”是啊,故意的。
故意在你可能带着另一个女人气息回来的夜晚,为你献上我最完美、最驯服的表演。
他打横抱起我,走向卧室。脊背陷入柔软的床垫时,
我敏锐地捕捉到他领口一丝若有似无的、陌生的栀子花香。清甜,干净,
与我常用的、带有侵略性的玫瑰香截然不同。心口像是被细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但脸上,我却笑得更艳,手指急切地解着他衬衫上昂贵的贝母纽扣。“今天见了谁?
”我故作不经意地问,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冒出胡茬的下巴。“几个难缠的投资人。
”他答得流畅,俯身,用牙齿咬住我睡裙那根细得可怜的肩带,缓缓下拉。
微凉的空气触及暴露的皮肤,激起细小的颗粒。“是吗?”我喘息着,
在他意乱情迷、防线最为松懈的时刻,
指尖轻轻划过他壁垒分明的腹肌上一道新鲜的、细长的抓痕。很浅,但在此刻,足以刺目。
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更重地吻下来,带着某种惩罚性的意味,
近乎粗暴地吞没了我所有可能的质问。在***的浪潮即将淹没理智的顶点,
我用力抱紧他汗湿的、肌肉贲张的脊背,在他耳边,用一种破碎而黏连的嗓音呓语:“顾衍,
我们要个孩子吧。”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热情,在那一刻,如同被冰水浇头,
急速冷却、僵硬。他撑起身,在黑暗中沉默地看着我。方才的缠绵狂热,
像一场突兀落幕的劣质戏剧。“怎么突然提这个?”他声音里的***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惯有的、审慎的冷静。“不好吗?
”我***他后腰那处火焰形状的纹身——那是我们确定关系那天,他拉着我的手,
在城南那家嘈杂的纹身店里一起纹下的。他说,沈知意,你就是我的火,烧死我也甘愿。
现在,这火,快要熄了。“睡吧。”他最终说道,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起身,径直走向浴室。
水声响起时,我拿起他遗落在床脚的西裤,从右侧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借着浴室玻璃门透出的、模糊的微光,我展开它。【股权赠与协议——甲方:顾衍,
乙方:白露】浴室的玻璃门上,隐约映出他挺拔而模糊的身影。
而我躺在骤然变得冰冷而空旷的床上,仿佛能听到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从心脏最深处开始,
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第二章我和顾衍,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亡命鸳鸯”。我们的故事,
带着血腥气,也曾是爱情最惊心动魄的注脚。十六岁那年,
我被亲生父母从那个嗜赌成性、动辄打骂的养父家里接回。
从潮湿破败、终年不见阳光的弄堂,踏入金碧辉煌、却冷得刺骨的沈家别墅。
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起球的毛衣,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入流”。第一次见到顾衍,
就是在沈家为我举办的、那场尴尬无比的欢迎宴会上。
我被几个所谓的“兄弟姐妹”堵在铺着天鹅绒帷幔的角落,他们笑着,
用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人听清的声音问我:“听说你以前在巷子里,
‘招待’过不少男人?一次多少钱?”是顾衍,像一把锋利无匹的刀,
劈开了那令人窒息的重围。他当时二十岁,已经是顾家说一不二、手段狠辣的接班人。
他没理会那些人带着恶意的目光,径直走到我面前,拉起我冰凉而颤抖的手。他的手心很烫,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霸道的力量。他对全场,
也像是对整个上流社会宣告:“她是我的人。谁有意见?”为了我,他几乎与整个家族为敌。
最激烈的那次,他父亲,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当着所有宾客和家族元老的面,
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要娶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除非我死!”顾衍当时做了什么?
他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决绝,然后拿起桌上沉重的黄铜镇纸,
毫不犹豫地狠狠砸向自己的左手。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得让我现在午夜梦回时,
仍会惊出一身冷汗。他说:“这只手,算我还你的生养之恩。从今往后,我的命,
是沈知意的。”他左手小指至今无法完全伸直,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那时,
他会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咬着我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危险:“知意,我为你废了一只手,
你这辈子都得赔给我。”我当时哭得不能自已,用力点头,觉得哪怕下一秒就为他去死,
也是值得的。可现在,那个说命是我的男人,却把象征着商业帝国核心资产的股权,
无声无息地给了另一个女人。白露。多干净的名字。浴室水声停了。我迅速将协议塞回原处,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假装陷入沉睡。我感觉到他站在床边,看了我很久。
目光像沉重的羽毛,扫过我的眉眼、鼻梁、嘴唇……最后,他俯身,
一个很轻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吻,落在我眼皮上。“知意……”他似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我,只是在装睡。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第三章我雇的***,在一周后给了我答复。照片拍得很清晰。叫白露的女孩,
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素雅的白色棉布连衣裙,站在顾衍身边,显得那么娇小、柔弱。
她仰头看他时,眼睛里有光,那种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的倾慕。
侦探说:“白小姐是聋哑人,在一家公益基金会做手语翻译。
顾先生是在一次慈善活动上认识她的。”侦探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他们有一个儿子,
刚满三个月。”那一刻,我正坐在我们最初同居的那套小公寓的阳台上。
这里保留着一切最初的样子,狭窄,拥挤,但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滚烫的回忆。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永远住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窝里。侦探给我的地址,
是城西一个高档公寓小区。顾衍名下的产业。我站在楼下,
抬头望着那个亮着温暖橘色灯光的窗口。真是讽刺,我住了七年的家,
常常冰冷空旷得像豪华酒店。而这里,却像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我没有上去,
只是坐在楼下的花坛长椅上,像个被遗弃的幽灵,沉默地仰望着那扇窗。偶尔,
能看到窗帘后人影晃动,是顾衍抱着孩子的影子,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如同捧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宝。他曾说过,他讨厌小孩,嫌吵,嫌麻烦。
他曾跪在顾家祠堂,对着列祖列宗发誓:顾家绝后也无所谓,他只要沈知意。现在,
他不仅有了孩子,还把他商业帝国的一部分,如此轻易地赠予了孩子的母亲。而我,沈知意,
跟着他十二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八岁,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七道疤。
最严重的那次,绑匪的匕首差点刺穿我的肺部,我在ICU里昏迷了整整半个月。醒来时,
他眼睛血红,胡子拉碴,紧紧抓着我的手,声音嘶哑:“知意,我们不要孩子,
我不能再让你冒任何风险。”当时的感动与誓死相随的决心,如今都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狠狠扎在我的心上。我拿出手机,给顾衍发消息:“在干嘛?晚上回家吃饭吗?”隔了很久,
手机屏幕才亮起,他的回复简单到吝啬:“忙,不回。”言简意赅,
连多打一个标点符号都觉得浪费。我看着那扇窗,想象着里面的画面:他,白露,
他们的孩子。一家三口,共享天伦。而我,
是那个多余的、不被欢迎的、迟早要被清理出去的障碍。长椅很凉,
寒意透过薄薄的裙子渗入肌肤。我坐了很久,直到那扇窗的灯光彻底熄灭,
融入一片沉沉的黑暗。就像我的心。第四章我最终还是去了那间公寓。站在门外,
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轻柔的古典钢琴曲。顾衍知道我喜欢极致安静,
从不会在我们住的别墅里放任何音乐。门铃响后,来开门的是白露。她看到我,
明显愣了一下,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
她便露出一个干净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她确实很美,
是一种未经世事污染、不染尘埃的纯粹的美。像清晨沾着露水的栀子花瓣,洁白,柔软。
而我,早已在顾衍那个弱肉强食、充满算计的世界里,摸爬滚打,
沾上了一身洗不掉的血腥与尘埃。她认出了我,或者说,她感知到了我的不同。
她急切地用手语比划着:【您好,请问找谁?】我看着她,突然失去了所有质问的力气。
她能给我什么答案呢?或许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许她知道,但并不在意。我摇了摇头,
转身想走。她却急切地向前一步,轻轻拉住我的手腕,然后拿出手机,
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打,递到我眼前:【姐姐,你看起来很难过。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我看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那里只有纯粹的、不掺假的关切,
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是顾衍发来的消息。我的角度,
恰好能看到。【露露,这两天别出门,照顾好自己和宝宝。我怕沈知意会来找你。
】而我的手机,安安静静,没有一条属于他的消息。她看了看信息,失落地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然后,她又抬起脸,带着一丝好奇和更深的试探,
继续打字:【姐姐,你……是不是认识阿衍?】【你是我在他身边见过的,第一个女生。
】【姐姐,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孩子都生了,阿衍还是不提结婚的事?】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对真相一无所知、却阴差阳错地拥有了我梦寐以求一切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