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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继兄纠缠三年。及笈当天,我潜入书房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却翻到了他密匣里珍藏的字画书信。「娇娇吾爱,于我而言,

谢时薇不过是个白送上来的解闷玩意儿。我的正头娘子只会是你。」「为入侯府,毒害我娘,

血海深仇岂能轻易勾销!」「待我报仇雪恨之日,便是迎你入府之时。」匣中女子画像泛黄,

却保存的很好。一看就是极为珍视。我浑身冰冷,止不住颤抖。

原来这些年的情爱不过是陷阱,情真意切也是可以装出来的。既然如此,我走就是。

我捧着那些信,心乱如麻。密匣中厚厚一摞,明显是长年累月攒出来的。

有些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一个字,他都用情至深,无一巨细,认真对待。临出门,竹林晃动,

假山后闪过人影。我跟上去,却撞见密林假山后的谢长礼。我蹑手蹑脚靠过去,

隔着假山缝隙,只见他圈着怀中娇弱的女子。那是我的闺中密友——楚云娇,

也是谢长礼书信里的娇娇吾爱。「二郎,我替你监视谢时薇良久,如今我早已及笈,

你为何不登门求娶?」谢长礼语气慵懒,勾起嘴角。「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明日便登门,

三日后是黄道吉日,我迎你入门。」「跟在那个蠢货身边,倒是委屈你了。」女子娇嗔一笑,

拳头向他胸口垂去。「不委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只是三日未免有些急促。」

谢长礼握着女子的手,顺势把她拉进怀里。「三日已是我能忍耐的最长期限,

娶你我一刻都等不及了。」他从袖里掏出一根玉簪,笑得宠溺。「我亲手雕的,

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前前后后雕废了四支,才出这一支精品。」我从假山缝隙里看过去。

谢长礼手中的发簪,通体碧玉,上面还装饰着珍珠,一看就是好东西。「二郎,

把你累坏了吧,雕废的那四支呢?」楚云娇晃着谢长礼的袖子撒娇。「你亲手做的东西,

什么样我都不嫌弃。」谢长礼嘴角带着戏谑,把玉簪插在楚云娇头上。「怎么,

还怕我送给其他小姐啊?」他顿了一下,满不在意开口。「那些我原本准备扔了。」

「这不是谢时薇要及笄了,我就随手拿了一支给她。」谢长礼嗤笑一声,

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有趣的事。「你是没看见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那个蠢货还真以为是什么宝贝呢!」这话从一向疼爱我的哥哥口中说出,我如坠冰窟。

明明是七月盛夏,我却像正处隆冬一样,骨缝里都是冷的。我苦笑一声,拔掉头上的玉簪。

玉簪做工粗糙,刻画的线条都马马虎虎。可他送我的时候,我还是满心欢喜。原来,

他口中精心准备的及笄礼不过是他雕坏的东西。心口一阵刺痛,气急攻心,

我不受控制向前倒去,玉簪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惊扰了假山后的二人。

谢长礼率先从假山后走出来,看见我倒在地上,忙冲过来将我扶起。「薇薇,你怎么了?

告诉哥哥哪不舒服,哥哥去给你请郎中。」谢长礼握着我的手,温热的掌心抚上肩头。

他言语中尽是关切,我却浑身泛起一阵寒意。原来如此深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玉簪碎渣散在地上,谢长礼把我拦腰抱起。「谢二哥哥,时薇这是怎么了?」

楚云娇用帕子捂着嘴,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我的目光都放在谢长礼身上,

并没有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怨毒。谢长礼抱我回了卧房,他肩膀孔武有力,

曾是我依靠的臂膀。我出生后,身体健康的父亲突遭疾病,

长我八岁的大哥也在五年后遭了强盗。后来随母改嫁,入府三年,母亲就与谢伯父就遭事故,

双双离世。从次,我被称为灾星。葬礼上,谢家族老扬言要把我赶出家门,

是谢长礼偷偷把我藏在屋里,替我解决了所有传言。他说他会永远护着我。我信了他的话,

还拒绝了姨妈要带我回江南的好意。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他早有预谋的报复。那时他说,

姨母只为贪图娘亲的嫁妆才要带我走,说只有他是真心的。可如今我才发现,

他才是那个要让我粉身碎骨的人。郎中来的很快,把完脉后并无大事。可谢长礼不依不饶,

硬是要他好好替我看看。「庸医!若是无碍怎会无故晕倒?」「你若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就进宫请御医!」他咄咄逼人,郎中只得开了滋补方子。「小姐体虚,

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晕倒,照着这方子吃上三副即可。」说罢,

谢长礼就抢着方子急匆匆出去了。「你等着,哥哥现在就差人去抓药。」郎中一边收拾东西,

一边打趣儿。「小姐可真是有福,遇上这么一个好哥哥。」

「这京城里谁人不知府上小姐是谢二爷心尖尖上的人啊!」我强撑着身体,

扯出一抹苍白的笑,让侍女采菊把人送了出去。躺在榻上,

我的被褥里都是谢长礼身上的熏香气。他回来的很快,摸了摸额头,

确认我没事后才放下心来。握着我的手,他的视线落在我的发髻上。

「哥哥送你的玉簪怎么不戴着。」「那可是哥哥好不容易寻来的料子,还是我亲手所雕呢!」

此刻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得讽刺极了。那簪子碎在地上,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认出来吧。

我鼻尖一酸,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声音哽咽,「二哥哥,簪子失手掉在地上,碎了。」

泪珠蓦然滚落,谢长礼忙用帕子替我擦去。「薇薇不哭,知道你笨手笨脚的,

哥哥给你准备了好几支呢!」他摸了摸我的头,眼底满是疼惜。说罢起身走到五斗柜前,

拿出一个小盒子。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一支,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玉簪。只不过,

这一支雕工比先前更细致了。可见原来送我的及笄礼不过是其中最差的那支。

我却像宝贝一样捧着,怪不得他说我是没见过世面的蠢货。3谢长礼凑近我,

仔仔细细把玉簪插在我头上,还举着铜镜过来给我看。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把我揽在怀里,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脖颈上。他轻吻我的额头,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

「薇薇,你既已及笄,为着你的名誉着想,我打算聘你的好友,楚家小姐为妻。」

「她为人和善,又是你的密友,过来还能帮着你我隐瞒。」我靠在他怀里,沉默点头。

谢长礼有点诧异我竟然答应了,本想继续追问,被我以困了为由赶了出去。他摸了摸我的头,

「乖,你身体不好就待在房间休息,等宴请完宾客,我就回来陪你。」我躺在床上,

乖巧点头。等他离开后,我起身锁门,翻开五斗柜。第一层摆着各式各样的手环臂钏。

翠凤凰纹钿子翡翠满绿如意耳坠碧玺雕琢的牡丹纹手镯珍珠领约等……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第二层放着金碧辉煌的凤冠,出自名匠之手。第三层是写有楚云娇名字的田宅地契。

京城内八进四合院府邸一座五百亩良田地契。第四层摆着厚厚一摞礼单。聘金万两,

江宁织造府特制妆花缎十匹,

苏州谢锦织五彩云蝠纹锦十匹缂丝百子图袍料八匹陛下特赐浮光锦四匹。

看着礼单上的奇珍物品,泪珠一颗颗滚落。那浮光锦,我生辰时想向他讨要半匹做衣服,

他只推脱说那是御赐之物,随意穿在身上不合适。可如今,他将御赐之物悉数给了楚云娇。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不过都是借口。最大的箱子里,放着一件纷繁复杂的嫁衣,金线织就,

缀以晶石点缀,袖口处还绣了楚云娇的小字。这些东西,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备好的?

我唤来采菊,拿出纸墨笔砚,提笔写下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扬州我姨母府上。」

……晚饭备好,我到书房去请大哥,却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密谋。「明日求亲?

你和时薇玩够了?她会同意吗?」谢长礼嘴角带着戏谑,挑着烟斗。「大哥,

宋时薇不过是顾家收留的一个小乞丐罢了,我娶亲的事还轮不到她多嘴!」我绞着帕子,

心如刀割。他竟恨我至此。以至于我早就改了谢姓,他却还称我宋时薇。「白送上门的玩物,

不玩白不玩。」「我收留了她,她就是我们谢家的下人!一个下人而已,

随便玩玩有什么关系?」谢长义皱着眉,抿了抿嘴唇,「二郎,母亲当年是病逝的,

和她们母女俩没有任何关系!」谢长礼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哥,

你不会被那个女人洗脑了吧,她一个商贾家的寡妻能嫁入侯府?」

指不定使了多少腌臜手段呢!」「算了,这事你别管了!」听到他凉薄轻浮的话,

我几欲摔倒,咬牙强忍着才没弄出动静,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他更加残忍的计划,

「如果被人发现爱上自己的继兄,

甚至在成亲当晚还穿着嫁衣试图勾引……这样的惩罚够不够?」屋里的谢长义也沉默了片刻,

「二郎,一步错步步错,你当真想好了?」「若她失了清白,你让她以后如何自处啊!」

谢长礼一阵冷笑,「大哥,她就是个灾星,克死了宋家上下,又克死爹,

不过损失了清白的名声而已,和几条人命比起来,一文不值!」谢长义咳嗽两声,

拍了拍胸口顺气,「二郎,你为她做过那么多事,我就不信你对她没有一点感情。」

「我最后劝你一句,泼出去的水可就收不回来了。」谢长礼摔着手里的烟枪,咣当一声。

「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那么贱吗?怎么可能爱上杀母仇人的女儿!」

「你别再说那么多了,等会吃饭,你故意当着宋时薇面催我成亲,别让她看出破绽。」

脚步声逼近,我慌忙躲闪却还是被谢长礼发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薇薇 ,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着痕迹错开他的接触,「可巧了,

嬷嬷让我来叫你和大哥吃饭,我刚来你就出来了。」谢长礼握着我冰凉的手,

「你还不舒服着,怎么不叫下人过来?」「药都喝了吗?大夏天的,手怎么这么凉?」

他扶着我到了前厅,落座后就开始挑鱼刺。「二爷,这种粗活我们来就行。」

嬷嬷心疼谢长礼,想要去夺他手里的筷子。谢长礼扭过身,朝我一笑,「薇薇最爱吃鱼,

你们挑我不放心。」我看着那块肉,心情复杂,主座上的谢长义也一脸同情看着我。

按照谢长礼的安排,饭还没吃一半,谢长义就时不时提起谢长礼的亲事。「二郎年纪也到了,

成亲一事不可耽搁。」谢长礼假意厌烦,随口一说,「那就娶楚家小姐吧,

明日请大哥上门为我求娶。」「三天后是黄道吉日,时间是仓促了点,

但他们小门小户也不在意那么多,早把她娶过来也算完事。」他装的毫不在乎,

语气里却是难掩的兴奋。我戳着面前的鱼羹,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从前谢长礼领兵出战,

只因我受了风寒,他跑死三匹马只为回来看我一眼。他不忍与我分别,

索性让我扮做男相陪在他身边,就连军中传言他有龙阳之好,他都不在乎。出师大捷后,

他入了公主的眼,可他为我死拒陛下赐婚,甚至扬言要挥刀自宫,只为让公主轻视。

陛下不忍失去良将,便为公主另选了驸马。那时我因公主多看了一眼怄气,他便哄着我,

「你等等我,我寻个好相与的女子回来摆着,堵住他们的嘴。」就连楚云娇也跟着骗我,

「你二哥哥那么好的人,娶妻是难免的。」「薇薇,若是你不喜她人,让二哥哥娶我也可以。

」「我帮你们好好瞒着,若你不愿嫁,就说是我舍不得你,只管堵住他们的嘴。」

那时我还庆幸遇到了这么好的朋友。谁曾想,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算计,只为了让我入局。

深夜,谢长礼照旧溜入我的房间。他眼神温柔,一下一下替我梳着长发。「薇薇,

明日上门求亲,你是家中独女又是楚小姐的闺中密友,按理说……」我知道他的意思,

「二哥哥,你放心,我会去的。」我低下头,生怕眼泪再掉出来。谢长礼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撩起我脸上的头发,心疼地把我抱进怀里。「薇薇,你生气了吗?若不是不能娶你,

我又怎愿意娶他人进门?」「纵使我娶了他人,我心里也只有你。」「哥哥一辈子守着你,

哪也不去。」他摸着我的耳坠,饱含深情看着我。若不是听到了那些话,

我又怎会相信这样的深情都是假的?这一晚,我们同床共枕,各怀心事。第二天一早,

谢长礼就把我拽了起来。他夜里起的早,四更就回去了。「采菊,快些来给小姐打扮。」

采菊替我穿好衣服后,谢长礼不满她所梳的发髻,亲手又给我打扮了一番。

府里的下人都爱议论主人家的事。去前厅的路上,街边洒扫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

「二爷对姑娘可真好,连梳发髻都会呢。」「姑娘真是天大的福气,

一翻身可就成了侯府的小姐了!」从前听着这些话,我只觉心中欢喜,

如今听着却比吃了苍蝇还难受。简单用过便饭后,我们一行人去了楚府求亲。楚家门第不高,

女儿能嫁入侯府自然是阖家欢喜。商议完婚事后,谢长义以公事为由离开了。

谢长礼吃过饭后,也借口走了。我也想离开,却被他劝住了。「薇薇,你和楚小姐是好朋友,

回府也没什么事。你就多陪她一会吧。」我木着身子,没有拒绝,跟着女眷去了楚云娇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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