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钻心刺骨的痛!温暖是被活活痛醒的。背上、腿上,火辣辣的,
像被烧红的烙铁一下下地烫。她费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昏暗的油灯光晕在晃动。
一股霉味和灰尘味儿直冲鼻子。这是哪儿?
她不是应该在实验室里通宵记录最后的实验数据吗?怎么会……“你个天杀的白眼狼!
扫把星!克死你娘不够,现在又来克家里的鸡!那只下蛋的母鸡是不是你偷偷弄死的?说!
”一个尖利刻薄的老妇声音炸响在耳边,伴随着“呼”的一声风响。啪!
又是一藤条狠狠抽在她瘦弱的背上。温暖痛得浑身一抽搐,彻底清醒了。
她发现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身处一个堆满柴火、四处漏风的破屋子里。眼前,
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衣、三角眼、颧骨高耸的老太婆,正举着拇指粗的藤条,
面目狰狞地瞪着她。她是温暖,又不是温暖。脑子里一阵剧痛,
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了进来:温家村,农女温暖,出生克死亲娘,后来爷爷上山摔死,
叔叔下河淹死,全村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灾星转世。奶奶温老太把她当眼中钉,
非打即骂。眼下,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母鸡不见了,温老太认定是她克的,
或者就是她偷吃了……温暖的心凉了半截。她穿越了?穿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扫把星?
“奶……奶奶,不是我,我没有……”身体残留的本能让她瑟缩着辩解,声音细弱蚊蝇。
“还敢狡辩!”温老太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脸上,“不是你还能是谁?自从生了你,
我们温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个丧门星!看我不打死你,省得你再祸害人!
”藤条又没头没脑地落下来。温暖咬紧牙关,用手臂护住头。这老太婆是真下死手啊!
再打下去,这刚穿来的小命非得交代在这儿不可!不行!她不能刚来就死!她猛地抬起头,
看向站在柴房门口的那个黑影——她这具身体的父亲,温家瑞。
一个老实得近乎懦弱的庄稼汉。“爹!”温暖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鸡真的不是我弄的!我昨天一天都在后山捡柴火,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爹,你信我一次!
”温家瑞蹲在门槛上,抱着头,身影在灯光下缩成一团。他嘴唇哆嗦着,
看看凶神恶煞的老娘,又看看遍体鳞伤的女儿,
也只是懦懦地说了句:“娘……要不算了……一只鸡……兴许是自己跑丢了……”“跑丢了?
你说得轻巧!”温老太调转枪口,“那是我留着给你大孙子宝山补身子下蛋的鸡!
定是这个灾星克的!温家瑞,我告诉你,这扫把星不能再留了!明天我就去找人牙子,
把她卖到山里去,还能换几个钱给宝山交束脩!”温暖如坠冰窟!卖掉?记忆里,
被卖到山里的女人,没几个有好下场!恐惧激发了求生欲。她脑子飞快转动,
目光扫过窗外漆黑的夜,和屋里快要见底的米缸。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不能靠求饶,
得拿出“价值”!就在温老太的藤条又要落下时,温暖突然不再躲闪,
反而挺直了瘦弱的脊背(尽管疼得她直抽气),大声道:“奶奶!你打死我,或者卖了我,
除了能得几个铜板,还能得到什么?”温老太被她突然的强硬弄得一愣,藤条停在了半空。
“咱家最缺的是粮!是钱!”温暖语速飞快,眼神却异常明亮,
“我知道怎么能让咱家那块荒坡地长出比别人家多一倍的粮食!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要是做不到,不用你卖,我自己走!”这话一出,不仅温老太愣住了,
连蹲在门口的父亲温家瑞也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那块荒坡地,石头多,
土又薄,种啥啥不行,几乎是废地。“你……你说啥?”温老太怀疑自己听错了,“就你?
能讓那破地增产?吹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说到做到!”温暖斩钉截铁,
“现在家里都快断粮了,赌一把,奶奶你也不亏!要是我真做到了,家里日子好了,
堂哥还愁没束脩吗?”温老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是啊,家里确实快揭不开锅了。
这死丫头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说话一套一套的。万一……万一她真有点邪门歪道呢?
温老太盯着温暖看了半晌,像是在衡量一件货物的价值。最终,她扔下藤条,
恶狠狠地说:“好!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那块坡地要是没起色,
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到时候卖去窑子里,价钱更高!”说完,温老太骂骂咧咧地走了。
温家瑞赶紧上前,想扶起温暖,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只低声道:“暖丫……你……你何苦吹这个牛……”温暖忍着浑身的疼痛,
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父亲懦弱的样子,心里一片悲凉,却又有一丝火焰在燃烧。吹牛?
她一个农学博士,还能在古代被饿死?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握紧了拳头。十天!
她只有十天时间,让这块贫瘠的土地,和她这“天煞孤星”的命运,一起发出芽来!
温老太丢给温暖的,是位于后山脚下最偏僻的一块坡地。说是地,
其实更像是石头堆里勉强扒拉出的一点土,稀稀拉拉长着几根半黄不绿的苗,
看着就让人绝望。但温暖蹲在地头,抓起一把干得发硬的土在手里捻了捻,心里反而有了底。
贫瘠、板结、酸性偏强,典型的缺乏有机质。问题很大,但对一个农学博士来说,
解决方案也很明确。第一步,改良土壤!家里是指望不上了,
温老太能给她一口吃的吊着命就算“开恩”。温暖只能靠自己。她拖着还隐隐作痛的身子,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后山树林里,忍着蚊虫叮咬,
收集那些腐烂的落叶和表层黑土——这是天然的有机肥。
她又想办法挖了些腐殖质丰富的塘泥,甚至还偷偷捡了些村里人不要的草木灰。没有工具,
她就用手刨,用削尖的树枝撬。十指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磨破,钻心地疼。但她咬着牙,
一声不吭。她把收集来的“宝贝”混合在一起,加上水,堆在角落让它发酵。温老太看见,
骂她尽弄些“污糟东西”,温暖只当没听见。第二步,选择合适的作物。
她仔细观察了这块地的光照和排水情况,又结合季节,心里选定了红薯。这东西耐瘠薄,
产量高,浑身是宝,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救命粮。种子也是个问题。家里那点红薯种,
温老太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根本不会给她。温暖只能去山里碰运气,看有没有野生的红薯苗。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几株瘦弱的野薯苗,如获至宝地移栽回来。
她采用了自己知道的高效种植方法——做垄栽培。这样可以提高地温,利于排水和块根生长。
村里人看她在地里起了一条条奇怪的土埂,都议论纷纷。“看,温家那个扫把星,
又在作妖了!”“把地弄成那样,能长出啥?真是瞎折腾!”“可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看来真是疯了!”堂姐温宝珠更是每次路过,都要捏着鼻子,夸张地嘲笑:“哎呦,臭死了!
温暖,你整天摆弄这些粪土,自己也快变成粪球了吧?离我远点,别把晦气传给我!
”温暖充耳不闻。她心里有底,懒得跟这些人做口舌之争。
她每天精心照料着她的“试验田”,除草、捉虫,还把发酵好的简陋堆肥小心翼翼地施下去。
十天期限快到的时候,温老太叉着腰来验收了,准备好好教训这个“说大话”的死丫头。
然而,当她走到地头,一下子愣住了。之前半死不活的几株野薯苗,不仅活了,
而且长势旺盛,叶片绿油油地铺展开,比旁边别人家精心伺候的苗子看着还精神!
那块死气沉沉的地,似乎也因为她的打理,多了几分生机。温老太张了张嘴,想挑刺,
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温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孙女。这死丫头,
难道真有点邪门?“哼,苗是长起来了,结不结薯还不一定呢!别高兴太早!
”温老太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没再提卖她的事,扭身走了。温暖悄悄松了口气。第一关,
算是勉强过了。地里的红薯还需要时间生长。为了改善眼前的困境,温暖开始利用一切机会。
她上山挖野菜,辨认能吃的菌菇,偶尔设个小陷阱,运气好能抓到只野兔打牙祭。
她甚至利用有限的材料,尝试制作简单的陷阱捕鱼。她的手巧,心思活。
她把采来的野菜精心搭配,把有限的粮食做出花样,虽然依旧清汤寡水,
但至少能让父亲和偶尔偷偷帮她的邻居小孩吃上一口热乎的。温家瑞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
眼神复杂,有时会默默多劈点柴,或是把她够不着的重物挪个地方,
但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地维护她。这天,温暖又去后山深处,
想找找有没有更多野生薯苗或者其他有用的作物。走到一处偏僻的山涧时,
她突然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她警惕地停下脚步,拨开浓密的灌木丛,
赫然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男子倒在溪边,小腿上插着一支断箭,鲜血染红了一片溪水,
人已经昏迷过去。温暖心里一惊!这人是谁?看穿着不像普通村民,难道是遇到了山贼?救,
还是不救?这荒山野岭,万一惹上麻烦怎么办?她自身难保……可是,
看着那人苍白的脸和不断流血的伤口,温暖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想起自己前世学过的急救知识。她一咬牙,走了过去。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
然后迅速检查男子的伤势。箭射得很深,但幸好避开了大动脉。
她撕下自己里衣相对干净的布条,用力扎在伤口上方止血。又找来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