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檀香袅袅。

萧玦坐在书案后，手里把玩着一枚上好的和田玉，深邃的目光落在苏卿沅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你今天，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他缓缓开口，语气不明。

苏卿沅垂眸而立，神色淡然：“王爷过奖了。我只是在履行一个王妃的职责。”

“职责？”萧玦冷哼一声，“是清理门户，还是借机立威？”

他自然看得出，苏卿沅今天这一手，不仅仅是教训苏晚儿那么简单。她是在告诉王府上下所有人，她这个王妃，不是好惹的。

“两者都有。”苏卿沅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她抬起头，迎上萧玦的目光，眼神清亮而坚定：“王爷，既然我们要做盟友，那我就必须要有盟友的资本。一个懦弱无能、连后宅都管不好的王妃，如何能帮你稳定朝局，笼络人心？”

萧玦的眸色深了深。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在后宅哭哭啼啼的女人，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为他扫清障碍的伙伴。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声音里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探究。

“我想要的，昨天已经说过了。”苏卿沅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放在书案上，推到他面前，“这是我拟定的一份契约，王爷可以看看。”

萧玦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用一手清秀有力的小楷，清清楚楚地写着几条约定：

一、人前扮演恩爱夫妻，互为颜面，不得有误。

二、人后互不干涉私生活，王爷可有红颜知己，王妃亦可有蓝颜知己。

三、王府内务由王妃全权掌管，王爷不得插手。

四、王妃娘家若遇危难，王爷必须倾力相助。

五、事成之后，天下为聘，后位为礼。若王妃不愿，则和离，王爷需保苏家一世安稳。

萧玦的目光在第二条和第五条上停留了许久，脸色越来越沉。

“蓝颜知己？和离？”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这个女人，竟然还没开始，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甚至还想给他戴绿帽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书房：“苏卿沅，你放肆！”

苏卿沅却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王爷为何生气？这不是很公平吗？你我本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我帮你夺得天下，你保我家族平安。至于感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会成为我们的软肋。王爷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公平？”萧玦气极反笑，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嫁给了本王，就是本王的女人。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还想找什么蓝颜知己？本王告诉你，做梦！”

他的眼神狠厉，像一头被触怒的野兽。

苏卿沅被他攥得手腕生疼，但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悲哀和嘲讽。

“王爷，你爱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不是吗？”她轻声说道，“你爱的，是我身后苏家的兵权，是我这张能为你装点门面的脸。既然如此，又何必做出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你！”萧玦被她的话噎住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是的，他娶她，就是为了她身后的苏家。他对她，也确实没有任何感情。

可是，当这些话从她嘴里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时，他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刺耳，如此愤怒？

他看着她那双清冷倔强的眼睛，心中烦躁不已。

“好，很好。”他松开她，退后两步，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苏卿沅，你果然够狠，也够聪明。”

他回到书案后，拿起笔，在那份契约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本王答应你。”他将契约扔给她，眼神幽深，“但是，你最好记住，你只是本王的盟友。若是让本王发现你背地里有什么小动作，或者真的敢给本王找什么‘蓝颜知己’，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苏卿沅接过契约，小心地折好，放入袖中。

她对着他福了福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王爷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很有契契精神。”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萧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签下那份荒唐的契约。

只是，当他看到她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再无半分爱意的眼睛时，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似乎，失去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而这件东西，他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