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综《心动信号站》的食堂跟战场似的,刚七点就挤满了扛摄像机的大哥和端着餐盘的嘉宾。我缩在角落的柱子后,手指***兜里那枚五十块钱淘来的***头——这是俺在电子厂打了半个月工买的,王翠花临走前还嘱咐俺:“野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那个苏晴晴。”
我摸了摸脸上糊着的厚重粉底,指尖划过故意贴上去的假龅牙,又拽了拽身上洗得发白的碎花裙。镜子里这张红肿痘肌、扎着鸡窝头的脸,连俺自己看了都嫌丑,可只有这样,苏晴晴才不会认出俺,俺也才能借着“农村作精”的名头在恋综里抢镜赚热度。毕竟俺娘在老家等着俺赚医药费治过敏,这脸再烂下去,怕是连村口的狗都要绕着俺走。
“晴晴姐,您的定制三明治!加了牛油果和松露酱,特意给您留的!”早餐店老板系着沾油渍的围裙,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精致的餐盒递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苏晴晴穿着仙气飘飘的白裙子走过来,鹅蛋脸上是精心打造的伪素颜,笑起来嘴角弧度都像量过似的:“麻烦老板啦,多少钱我转给你。”
就是现在。
我攥着口袋里的摄像头按了录制,猛地冲出去,在苏晴晴碰到餐盒的前一秒,一把将三明治抢了过来。塑料餐盒被我攥得咯吱响,我张开嘴就咬了一大口,牛油果的腻味混着松露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差点没让俺吐出来——这玩意儿还不如俺娘烙的葱花饼好吃。
“你干什么!”一道尖利的男声炸起来。赵宇踩着潮牌运动鞋冲过来,他那头韩式花美男发型被气得有点乱,指着我的鼻子骂:“林野你是不是有病?晴晴姐的早餐你也抢!长得丑就算了,怎么人品也这么差?”
周围的摄像机“唰”地全对准了我,弹幕提示疯狂跳动。我瞥见屏幕上划过一串“丑八怪滚出恋综”“这女的是来蹭热度的吧”,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梗着脖子,故意把假龅牙露得更明显:“俺娘说了,饿了就得抢,抢镜才能赚大钱!这三明治又没刻她苏晴晴的名字,凭啥她能吃俺不能吃?”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晴晴眼圈红了,委屈地咬着唇,伸手想去抢三明治,“那是我特意订的,我有点低血糖……”
我往后一躲,正准备掏出手机假装要曝光什么——这招是王翠花教我的,对付白莲花就得比她更能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节奏缓慢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周围的喧闹瞬间降了半调,连赵宇都闭了嘴。我心里咯噔一下,回头望去。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冷白皮在灯光下近乎反光,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狭长锐利,扫过来的时候,俺感觉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身形很高,站在食堂门口,无形中把周围的光线都压暗了几分,气场强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顾总?您怎么来了?”导演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点头哈腰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顾总?哪个顾总?俺正愣着,就听见男人开口,声音又冷又淡,像淬了冰:“低俗。”
这两个字明晃晃地砸在我头上。我看着他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知道他是在说我抢三明治的举动。一股火气瞬间窜上来——俺要是有钱治脸,用得着在这里扮丑抢食吗?资本家站着说话不腰疼!
“俺低俗?”我往前迈了一步,故意把嗓门扯大,“顾总您穿金戴银的,自然不知道俺们穷人的难处!俺抢个三明治是为了赚热度换医药费,总比某些人表面光鲜,背地里干龌龊事强吧?”
话一出口,周围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赵宇脸都白了,拉着我的胳膊想让我闭嘴:“林野你疯了!这是顾衍之顾总,咱们恋综的投资方!”
顾衍之?那个顶流娱乐公司的老板?俺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万一他真撤资,俺岂不是连赚医药费的地方都没了?
可输人不输阵,俺梗着脖子瞪着他,假装不怕。没想到他盯着俺看了几秒,眉峰拧成个结,眼神掠过俺的脸,又落到俺攥着三明治的手上,忽然嗤笑一声:“为了抢镜,连脸都不要了?”
“俺要脸!但俺更要治病!”俺急了,嗓门都劈了,“顾总您要是嫌俺低俗,大可以把俺淘汰,反正俺烂命一条,不怕!”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俺脸上停留了太久,久到俺都以为他要当场让导演把俺赶出去。可就在这时,他的耳尖却悄悄泛红了,快得像错觉。他移开视线,对着导演冷声道:“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闹剧,撤资。”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俺松了口气,刚想啃口三明治压惊,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女声:“哟,顾总这话说得不对啊。”
李姐翘着二郎腿坐在靠窗的位置,短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大红唇鲜艳夺目,手上那枚夸张的红宝石戒指晃得人眼晕。她是恋综的常驻观察员,圈内出了名的毒舌,人送外号“黑莲花教母”。
她呷了口咖啡,眼神扫过苏晴晴还泛红的眼圈,又落到俺身上,嗤笑一声:“虽说抢东西是难看了点,但至少比某些拿着低血糖当借口博同情的白莲花真实多了。再说了,人家小姑娘要赚钱治病,总比某些人占着资源还装纯强吧?”
苏晴晴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顾衍之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李姐一眼,又扫了俺一眼,没说话,径直走了。
赵宇狠狠瞪了俺一眼,赶紧跑去安慰苏晴晴。俺拿着啃了一半的三明治,站在原地有点懵——这就结束了?
弹幕却炸了锅,刚才还全是骂俺的,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串“李姐说得对!”“这女的虽然疯,但好像有点真实?”“顾总的耳尖怎么红了?”
俺摸了摸兜里的摄像头,按下停止键。刚想找个地方把这难吃的三明治扔了,就看见顾衍之的助理陈助理快步走过来,递给俺一张卡:“林小姐,顾总说……这是给你赔罪的,算他刚才说话冲了。”
俺看着那张黑金卡,吓得手都抖了——这玩意儿俺只在电视上见过!“俺不要!”俺赶紧推回去,“俺刚才也不对,不该跟顾总顶嘴。”
陈助理苦笑了一下,把卡塞到俺手里:“顾总吩咐的,您不收,我没法交差。对了,顾总让我问一句……您是不是对牛油果过敏?”
俺愣住了。俺是对牛油果过敏,可这事除了俺娘和王翠花,没第三个人知道。顾衍之怎么会问这个?
陈助理没等俺回答,放下卡就匆匆跟上顾衍之的脚步。俺攥着那张沉甸甸的黑金卡,又摸了摸脸上的假龅牙,心里满是疑惑。
远处,苏晴晴正看着俺的方向,眼神阴沉沉的,像淬了毒。俺心里一紧,赶紧把卡塞进口袋,快步躲进了厕所。
镜子里的人依旧丑得惨不忍睹,可俺的心跳却越来越快。顾衍之为什么会问牛油果过敏的事?他刚才看俺的眼神,好像不止是嫌弃……还有点别的什么?
俺掏出手机,点开王翠花昨天给俺发的消息:“野姐,苏晴晴三年前顶替你进顾氏娱乐的事,俺总觉得不对劲,你可得小心点。”
三年前……俺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俺在梧桐街救过的那个车祸伤员。他当时浑身是血,看不清脸,俺把他背到医院,还把奶奶留的银锁摘下来给他止血……
不会这么巧吧?
俺正想得入神,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陈助理发来的:“林小姐,顾总让我给您带句话,下午录制别再惹事。另外,您要的抗过敏药,我放在您的化妆间了。”
俺盯着手机屏幕,彻底懵了。顾衍之不仅没生气,还让助理给俺送过敏药?
这资本家,到底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