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顾修远签下那份价值十亿的合同那天，他递给我的，不是奖金，而是一封辞退信。

信封很厚，带着他身上那股我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气。

就在十分钟前，这双手还捧着我的脸，在无人的休息室里，给了我一个带着烟草味的，缠绵的吻。

他说，晚晚，你真棒。

他说，晚晚，今晚去我那儿，给你庆功。

我信了。

就像过去五年里，每一次我为他拿下千万级别的项目后，他都会用这种，介于情人和下属之间的，暧昧不清的奖励，来安抚我。

而我，每一次，都心甘情愿地，沉沦。

可今天，不一样。

“修远，这是什么？”我捏着那封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他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俯瞰着这座城市的黄昏。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依旧是我迷恋了整整八年的模样。

“字面意思。”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残忍。

“林晚，你被解雇了。”

轰的一声。

我的脑子，炸了。

解雇？

为什么？

我跟着他，从公司只有三个人的初创团队，一路拼杀到现在，成为行业内不可撼动的巨头。

我为他，熬过无数个通宵，喝过无数次，伤胃的酒。

我为他，挡过商业对手的，阴谋诡计。

甚至，为他，挡过，疯狂爱慕者的，硫酸。

我的左边小臂上，至今还留着一道，丑陋的疤。

我以为，我，就算不是他的爱人，也该是他最不可或缺的，战友。

可现在，他，要解雇我。

在我，刚刚为他，打下这片江山之后。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抖。

他，终于，转过了身。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半分凉薄。

“因为，清清，要回来了。”

清清。

苏清清。

他，藏在心底的，那抹白月光。

那个，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却贯穿了我与他，所有岁月的，女人。

原来，她要回来了啊。

所以，他就要，把我这个，碍眼的，不清不楚的，地下情人，给，清理掉了。

是吗？

“顾修远，”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这五年，算什么？”

“你为公司做的贡献，我不会忘记。”他，避开了我的问题，语气，像是在谈一笔，公事。

“按照劳动合同，我会赔偿你，N+1。”

“另外，这套房子，还有那辆车，都留给你。”

“就当是，我个人，对你的一点补偿。”

呵。

补偿。

他，说得，多么轻描淡写。

他以为，我林晚，这五年的青春，这五年的，掏心掏肺，就值，一套房子，一辆车？

“如果，我不走呢？”我，死死地，盯着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却，倔强地，不肯让它，掉下来。

他，皱了皱眉。

似乎，有些不耐烦。

“林晚，别让我，难做。”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啊，我就是太聪明了。”

“聪明到，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项目，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咖啡，知道，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主动，躺到你的床上去。”

“可我，就是蠢在，以为我的聪明，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我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我，将那封辞退信，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顾修远！你就是个混蛋！你就是个，没有心的，混蛋！”

那封信，很厚。

砸在他的脸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

直到，我的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林晚，”他，看着我，眼神，冷得，像冰。

“我，给过你，体面了。”

“是你，自己，不要的。”

说完，他，松开我，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保安部吗？”

“来我办公室一趟。”

“把林副总的东西，清理出去。”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在公司里，看到这个人。”

嘟——

电话，挂断了。

也，彻底，挂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八年的男人。

心，在那一刻，死了。

原来，飞鸟尽，良弓藏。

原来，我林晚，在他顾修远眼里。

不过是，一把，用顺手了的工具。

现在，他，不需要了。

便，可以，毫不留情地，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