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京城的柳絮像极了楚乔这三年来的心境,轻飘飘地追着镇北侯府二公子周怀瑾,
却总也落不到他心上。彼时,楚乔正提着食盒站在侯府角门外,
食盒里是她凌晨起身熬的莲子羹。周怀瑾素来爱甜,却厌弃莲子的苦,她便一颗颗去了芯,
又怕糖水腻人,特意加了些润肺的麦冬,熬得稠稠的,盛在霁蓝釉的小碗里,
衬得莲子愈发莹白。守门的小厮见了她,脸上堆着熟稔又带着几分敷衍的笑:“楚姑娘来了?
二公子今儿个在花园里和几位公子爷赏新得的那对白玉鸟呢。”楚乔点点头,
脚步轻快地往里走,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带起一阵细碎的风声。这三年,
她几乎成了镇北侯府的常客,府里上上下下,从主子到仆从,
没人不认识她——那个死心塌地跟在二公子周怀瑾身后的楚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吏部尚书家的嫡女楚乔,是周怀瑾的“影子”。他去马球会,
她必带着伤药候在一旁;他与人诗会斗酒,
她提前备好醒酒汤;就连他随口提一句想吃城南的糖葫芦,
她也能顶着烈日跑半个京城买回来,只为换他一句淡淡的“辛苦了”。旁人私下里议论,
说楚乔这般倒贴,丢尽了尚书府的脸面,可楚乔不在乎。她记得三年前刚穿越过来时,
脑海里那个自称“攻略系统”的声音告诉她,只要获得周怀瑾百分百的好感度,
她就能在这个世界安稳立足,甚至获得回到现代的机会。为了这个目标,
她心甘情愿做了三年“舔狗”,把一颗真心捧到周怀瑾面前,任他磋磨。转过抄手游廊,
果然看到花园的凉亭里,周怀瑾正和几个世家公子围坐在石桌旁,***着笼里的白玉鸟。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玉色鸾带,眉眼清俊,笑起来时眼角微挑,
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贵气。楚乔心头一跳,提着食盒快步走过去,
声音柔得像江南的春水:“怀瑾,我给你熬了莲子羹,你尝尝?”周怀瑾闻声回头,
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没什么温度,只随意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食盒,
转手就递给了身边的侍从:“先放着吧。”他甚至没看那碗精心熬制的莲子羹一眼,
注意力又转回了鸟笼上,和身边的人笑着说:“你看这鸟儿,羽毛多顺,
比上次王侍郎家那只要精神多了。”楚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细细密密地疼。这样的场景,三年来早已成了常态。她的付出,
在周怀瑾眼里,似乎从来都不值一提。可她还是强撑着笑意,站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偶尔在周怀瑾看向她时,及时递上一杯茶,或是替他拂去肩上落下的柳絮。就在这时,
脑海里的系统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冰冷:【紧急提示!检测到攻略目标错误,
原定目标周怀瑾并非宿主绑定对象,正确攻略目标为镇北侯府庶长子——周遇安。
请宿主立即调整攻略方向,若三日之内未与周遇安建立有效联系,系统将自动解绑,
宿主将面临未知风险。】楚乔猛地僵在原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耳边周怀瑾的笑声瞬间变得模糊。错了?她舔了三年的人,竟然攻略错了?她怔怔地站着,
脑子里一片混乱。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重复着刚才的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
砸在她的心上。三年来的委屈、不甘、执着,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她像个笑话,
用尽心思追逐的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周怀瑾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了皱眉,
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楚乔,你站在这儿发什么呆?挡着光了。”那语气里的嫌弃,
像一根刺,彻底刺破了楚乔最后的隐忍。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
抬起头看着周怀瑾,第一次没有露出讨好的笑容,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淡:“没什么,
既然你忙,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周怀瑾反应,她转身就走,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裙摆扬起的弧度里,带着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决绝。周怀瑾愣了一下,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眉头皱得更紧。以往不管他多冷淡,楚乔都会厚着脸皮留下来,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是闹了点小脾气,很快就会像往常一样,巴巴地又凑上来。
他挥了挥手,继续和身边的人讨论着白玉鸟,将楚乔的异常抛到了脑后。楚乔走出侯府,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觉得浑身脱力。她找了个僻静的茶馆坐下,慢慢梳理着思绪。
周遇安,镇北侯府的庶长子,她对他的印象很模糊。不同于周怀瑾的张扬耀眼,
周遇安似乎总是很低调,常年在外打理侯府的产业,很少出现在京城的社交场合。
偶尔在侯府见到,他也总是沉默地站在角落,眉眼温和,却带着一种疏离感。这样一个人,
怎么会是她的攻略目标?系统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
再次出声:【周遇安为宿主穿越时能量波动的绑定对象,此前因数据误差导致目标错误,
现已修正。宿主需尽快与周遇安建立联系,提升好感度。】楚乔叹了口气,事已至此,
她别无选择。三年错付,她已经累了,既然系统说周遇安才是正确的人,
那她就换个方向试试吧。至少,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卑微到尘埃里。接下来的几天,
楚乔彻底从周怀瑾的世界里消失了。她不再去侯府送汤送水,不再围着他转,
甚至在马球会上远远看到他,也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开。一开始,周怀瑾没当回事。
可接连半个月,他都没再见到楚乔,身边少了那个总是嘘寒问暖、随叫随到的身影,
他竟渐渐觉得有些不自在。马球会结束后,他习惯性地回头,想让楚乔递上水囊,
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身后;诗会上喝多了酒,头痛欲裂时,
才发现没人提前备好醒酒汤;甚至他随口说想吃糖葫芦,等了半天,
也没见人把糖葫芦送到面前。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楚乔是真的不再围着他转了。
“二公子,您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身边的侍从见他连着几天对着空荡的庭院发呆,
忍不住问道。周怀瑾皱了皱眉,烦躁地挥挥手:“没事。”可心里那股莫名的空落感,
却越来越强烈。他开始忍不住想起楚乔,想起她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
想起她为他跑前跑后的身影,想起她被他冷落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他第一次发现,
那个总是卑微跟在他身后的姑娘,原来早已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就在他心绪不宁时,
有小厮来报,说看到楚姑娘和大公子周遇安一起出现在了城西的书斋。周怀瑾猛地站起身,
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他的锦袍,他却浑然不觉,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说什么?她和大哥在一起?”小厮吓得缩了缩脖子,
小声应道:“是,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楚姑娘和大公子站在书斋门口说话,好像聊得很开心。
”周怀瑾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慌又乱。楚乔怎么会和大哥在一起?
大哥向来性子冷淡,极少和女眷来往,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坐不住了,抬脚就往外走,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找楚乔,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走到门口,
他又停住了脚步。他是镇北侯府的二公子,骄傲了二十多年,
怎么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追出去?更何况,楚乔本就是主动贴上来的,她要走,
他凭什么去拦?纠结了半天,周怀瑾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回到房里,
故意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又让侍从拿来凉水擦了擦脸,果然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
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副病得很重的样子。侯夫人急坏了,连忙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说只是风寒,开了些药就走了。周怀瑾却装作昏昏沉沉的样子,拉着来看他的母亲,
有气无力地说:“娘,我想见楚乔……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想喝她熬的莲子羹。
”侯夫人无奈,只好让人去尚书府传话,请楚乔来看看周怀瑾。可传话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说楚姑娘出门了,跟着大公子周遇安去城外的别院处理产业上的事,要过几天才回来。
周怀瑾躺在床上,听到这话,心里的慌乱更甚。他甚至开始怀疑,
楚乔是不是早就和大哥勾搭上了,以前对他好,不过是逢场作戏。越想越烦躁,
他干脆从床上爬起来,也不装病了,带着侍从就往尚书府跑。到了尚书府门口,
他却又不敢进去,只能像个游魂似的,在门口徘徊。
路过的行人看到镇北侯府的二公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都忍不住指指点点。
周怀瑾却顾不上旁人的目光,眼睛死死地盯着尚书府的大门,盼着能看到楚乔的身影。
可他从中午等到黄昏,直到尚书府的大门关上,也没等到楚乔回来。
就在他失落地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
楚乔和周遇安并肩走了下来。楚乔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带着笑意,
手里还拿着一支刚摘的桃花,正侧头和周遇安说着什么,眉眼弯弯,
那是周怀瑾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而周遇安站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周身的疏离感消失不见,只剩下化不开的暖意。
两人站在一起,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卷。
周怀瑾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看着楚乔脸上那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