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没事，我们还有很多天很多夜可以说。”

向光没有回接话，只是让老板过来买单打包。

“您喜欢计算机AI这一方面的，生来就很喜欢。”

“……是的。”向浔以为向光不会再回答了。

“您高考后，会被帝国第一大学的AI智能算法专业录取。”

“啊你这算是在给我定目标吧？”

向光停顿了一瞬，“是的，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好吧，就冲你这句话，我头悬梁锥刺股学，都要学进帝国一大。”向浔笑着看眼前的黑衣人，怎么看都顺眼极了。

他曾偷偷参加过虚拟电子技术竞赛，特等奖。加了不少分。平日在巷子里自学，学习进度从未落下。

还有一周不到就高考了，他进帝国一大希望很高。

“不需要那样您就可以。”

“借你吉言。”向浔起身抢先接过老板打包好的菜，“因特殊情况已向学校请假一天，申请和向光一起去喂流浪猫，可以吗？”

“当然，我的荣幸。”向光走到向浔身边，想分担那一包饭菜，却被躲开，还被向浔眼神警示了一下。

向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牵住了向浔另一只空手，“走吧，我带路，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经常喂他们吗？”

“偶尔，经常见到。”

“嗯嗯。”向浔觉得，此刻他的一双手已经牵住了整个世界。

向光没带着向浔走多久，便到了一处到处堆砌着破铜烂铁，弥漫着铁锈腐臭味儿的地方。

向浔转着眼珠子偷偷观察四周，不由得疑惑，这里真的会有流浪狗流浪猫吗？

还是……向浔掐灭了自己那不好的念头。

身旁的向光目的明确地扒开一片草丛，出现了一台较大的废旧机器。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在运转，散发着些许温度。

机器下面是空的，一个碎衣烂布揉成的床窝放在正中间，里面掉了不少猫毛，看起来很温馨鲜活。

“他们住这里？”向浔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挺大的，一平米左右。

“嗯，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向光这次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打包饭盒，“我们放在这里就好，他们不喜欢靠近陌生人。”

“哦好。这机器……是你修的吗？”

“是的，资源有限只能这样。”

“你真善良，你真厉害。”

“嗯……我猜您会喜欢。”

“喜欢的。”向浔重重点头，蹲下来看着向光摆弄这些饭菜。

小时候父母忙于工作，只有一只不知品种的橘色小猫陪着向浔。

后来父母离异，他跟着母亲搬家，流浪猫便是他唯一能倾诉依偎的对象。

不知道这窝里面住的会不会有那几只经常见到的猫，他真的挺喜欢它们的。

“你的手套脏了，不换换吗？”见向光的手套沾了不少猫毛，向浔没话找话便问出了口。

“马上换。”

“回家换吗，你家在哪啊？……我家在尾巷c栋203号。”

“很近，等我收拾好了就请您来做客。”向光很平和地回答，还把窝里的毛清理了不少。

“好！”

“您说过想学mini通讯器的原理？今天学吗？”

向浔反应了一会，意识到什么后揉了下自己的耳根，“你说的是这个黑痣的原理吗？很复杂吧？”

“嗯，很简单的，学一些基础理论就会了。”

“你要不…先辅导我一下高考题？这个先不急。”

“都可以。”向光收拾好了一切，起身后弯腰向向浔伸手。

向浔看了看突然变干净地黑手套，呆愣着将手放了上去，“你换了一个手套了？”

“嗯，刚刚清理窝的时候顺便把旧手套塞进去了。”

“哦哦。”他刚刚一直盯着向光，居然没有发现……

“想去哪里学习？”

向浔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家，但想起来自家的命案现场还没有清理。便讪讪低头闭口，想去向光家…但向光刚刚说他家还没有布置好……

“去巷子里吧！我回家拿几个灯和小桌子。”向浔突然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向光。

“好，我回去拿桌子。您回去拿台灯就好，我们六点在巷子见面，记得来之前吃晚饭，好不好。”

“好。”

见向光安排得如此妥当，向浔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今天麻烦向光很久了。

虽然他很想继续这样下去。

“知道回家的路吗？我送您。”

“知道的知道的。”

“嗯，我送您。”向光还是握住向浔的手不紧不慢地往前面走。

“好。”向浔顺着向光的力道前进，不想分离，还想进尺。

“你为什么要用您来称呼我呢？”

“……这样称呼习惯了。”

“其实……我听着不太习惯，你可以叫我…小浔吗？”

“可以，小浔。”

“你好，向光！”

“你好，小浔。”

向浔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黑巷里。

没多少，一套校服，一件薄被，一个桌子，还有一堆他最好的文具。

比起那个家，他更喜欢黑巷。

尤其是黑巷被向光收拾干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邻居们居然不再往这里丢生活垃圾了。

向浔盘坐在沙发上，感受着冰冷柔和的空气，支棱起耳朵。

他瞄了一眼小桌上闪烁的钟：

17：59：55

有节律的脚步声响起。

向浔跳下沙发，三步并作两步跑去。

18:00:00

时钟滴答一声。

向浔落入向光的怀抱。

“你好准时。”

“让小浔久等了。”向光就这样抱着人走入黑巷，“小浔是想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

“这里不安全。”

“可我一个人在那个家里害怕。”

向光默不作声地将向浔放到沙发里，“过几天我给小浔找一间新房子住。”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只是最近有些害怕。”向浔抿了半天唇还是说出了口，“我可以先去你家，和你一起住吗？”

向光拍了一下向浔脑袋，“很乱。”

“我不介意的，我只是……”

“我刚来这里，有很多事要办，晚上经常不回家。”

“我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向浔知道自己被拒绝了。

他意识到，向光会同意的要求都会立马答应，不会同意的，自己扯再多理由都不行。

莫名地有点委屈，还是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我想问你一些题目。”

“好。但是小浔得先吃点东西垫肚子。”向光从塑料袋中拿出几本资料书和蛋糕，仔细地将蛋糕拆开。

蛋糕上面是一只橘***的猫，正在抱着一颗大奶糖睡觉。

“喜欢就把它吃完吧。”向光将勺子和蛋糕凑到向浔呆呆的眼前。

“好，我很喜欢。”向浔低着头慢慢戳出下面的面包。

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水。

向光啊，总是会在自己想要后退时又吸引自己前进。

一点点吃着蛋糕，听着向光翻页的哗哗声。

向浔心跳得很快。

“为什么要看空盘子。”向光将向浔手中的空盘子拿开，递了一张纸。“以后还会吃到的。”

向浔的脸瞬间红透了，欲言又止。

“小浔的卷子都是空白的，是想让我每道题都讲吗？”

看着向光手中自己精挑细选仍然有些褶皱的卷子，向浔连忙扑去拿过，“不……先讲这道题吧？”

“好，题读了吗？”

向浔飞快的扫了一眼，眼巴巴地看着向光，“读了。”

“好。”向光拿起黑笔开始慢慢讲解，“那你看，这两个排球运动的逆过程其实可以当做平抛运动，要比较它们运动的时间长短，只需要……”

向光的调子平直又低缓，讲得很细致，延伸的知识点很广。向浔不自觉便入了迷，有时还会插嘴一起探讨。

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一切痛苦还未发生的时候。

“今天就到这里吧，很晚了，该睡了。”

“我就想睡这里。”向光扯住了向光的衣袖，轻轻摇摆。

“……好。那我陪小浔……一会儿。”

向浔瞬间绽放了笑容，“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的，这里很安全。”

向浔还没有说完便被向光抱起，放在了沙发里，“睡吧，我自有安排。”

向浔依旧扯住向光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家里，有什么？”

“一堆破铜烂铁罢了，脏。”

向光给向浔拉上了薄被，再把向浔的手放进去，在向浔发亮的目光中吻了一下额头，“晚安，小浔。”

黑巷似乎又恢复了往常，但向浔知道这里已经存在了光。

“晚安，向光。”

“晚安，小浔。”

……

“向光……”

“我在。”

“……”

“向光……”

“叮铃铃——”

向浔瞬间清醒。

薄被上还盖着一件西装外套，随着向浔的起身滑落在地。

见此向浔连忙掀起薄被，捡起西装。

心疼地拍了拍西装上的灰，然后将头埋进去深吸一口气。

一口让向浔心安的冷气。

向浔有些不舍的抬头，四处张望，眼里全是落寞。

明明他在梦中不断呼唤着这个名字都能得到回应。

有些落差。

直到向浔看到了小桌上的热气，他的唇又不争气地勾起。

昨晚散乱在桌上的书笔已经被规规矩矩放在左上角，一袋包子豆浆放在了正中间。

向浔一眼就看见了带子旁边的便签纸：

有事，先走，抱歉。好好吃早饭，努力学习，晚见。

——向光

规整严肃的宋体字。

向浔笑着把便签抚平放到了自己兜里。

黑巷外面透着光，向浔走向了那处光。

就这样，他们再次在六点的铃声中拥抱。

向光没有问向浔为什么不吃饭，而是带了两个肉粽。

向浔开心地向分享一起吃。

被拒绝，没关系。

一起讨论题目的时光依旧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