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怕我妈做饭累着。一大早就赶回去准备家宴。女儿没来得及吃早饭，小声喊饿。

我妈将半个干馒头摔在桌子上。女儿吃了一口，吐了出来，馊了。“瞎矫情，

白面馒头都不吃，放在过去早饿死了！”临近中午姐姐带着孩子来了。刚来，

就被我妈拉到房间里。“快吃，别让那俩赔钱货看见了！”推开门时，

刚好对上狼吞虎咽的母子俩。手里拿着我买的五香牛肉。气氛一时尴尬，我妈瞬间黑脸。

“拉着个驴脸给谁看呢，谁让你生的不是儿子，赔钱货不配吃好的！”既如此，

她这个老赔钱货当然也不配！1忙了一上午，终于把十多口人的饭做好了。

循声来到卧室门口，听到我妈说。“大口吃，别让外头那俩饿死鬼看到了。

”“刚来就要吃的，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没出息！”“给她馒头还不吃，

一个贱丫头还想吃好东西，她配吗？”姐姐含糊不清的附和。“就是，那还是饿得轻！

”准备敲门的手僵在半空中。为了早点回来帮妈妈准备团圆宴。

一大早就把女儿童童从被窝里拽出来。因为每年中秋，三个叔叔家都会来。

十几口子人连吃带拿。但无一人帮忙。我心疼妈妈。每年买菜、做饭、收拾一条龙服务。

今年来得更早。没来得及给女儿吃早饭，想着到亲姥姥家，那肯定不能饿着。结果，

我妈不知道从哪拿出来半个发黄的干馒头。我看着都难以下咽。更何况孩子。

但她还是懂事地咬了一口，结果馒头馊了。我妈阴阳怪气。“这么好的白面馒头都不吃，

看来是不饿，放在过去你这种挑嘴的早饿死了。”转头对着我，劈头盖脸。“瞅瞅你，

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没爸的野孩子就是没教养！”看着咳出眼泪的童童，我心中难受。

“妈，童童有爸爸，您这样说不好。”她立马跳起来，拍着大腿干嚎。“我造了什么孽，

生了你这个不孝女，赔钱货，养不熟的白眼狼，说你一句，你都敢教训亲妈了。

”我再三道歉加红包转账后，她嘭的一声摔上了门。直到姐姐来。她从屋子里冲出来，

抱着姐姐的孩子，一口一个‘乖孙’的叫着。同样都是外孙，我女儿吃馊馒头，

外甥吃几百块的牛肉。“妈，被老二看见了，她会不会生气？”“怕什么，你忘了从小到大，

我们怎么说的？”2我陷入回忆。从我记事起，姐姐每天都有一个荷包蛋，偶尔还会有鸡腿。

而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因为，妈妈每次都说。“姐姐身体弱，需要补充营养，

她身体好了将来才能保护妹妹。”“妹妹要懂事，有好吃的先给姐姐吃，有活要抢着干！

”所以，都是骗我的。火热的心突然一片冰凉。四目相对，他们脸上闪过被抓包的尴尬。

我妈皱眉。“一点教养都没有，不知道敲门吗？”“看什么看，我的东西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赔钱货只配吃馊馒头！”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知道馒头馊了，还给童童吃？”她嗤笑。

“馊怎么了，放在饥荒年间这可是人间美味，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那凭什么乐乐不吃？反而在这偷吃肉。”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将胖的眼睛都没了的乐乐抱进怀里。“她一个贱丫头，怎么跟我的宝贝大孙比！

”姐姐也不高兴地撇撇嘴。“什么叫偷吃呀，还不是你们太没出息，

一天天盯着爸妈这点东西。”我真是气笑了。婚后，她从未给爸妈买过一毛钱的东西。

每次都是连吃带拿。我回娘家，吃的、喝的、穿的样样买给他们，从没拉过。

就是想让他们感受到，不比那些有儿子的过的差，女儿远比儿子贴心。看到我带的礼物，

他们会夸我是小棉袄。得到他们的认可，我常常开心地要死。更加孝顺。每隔几天我就回来，

帮他们洗洗晒晒，收拾的妥妥当当。来时买的大包小包，走时两手空空。爸妈虚让一句，

我说不要，他们就不让了。姐姐说不要，他们追着跑着扔给她。所以，她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姐，到底是谁盯着爸妈的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现在嘴里吃的还是我买的呢？

”她咬了一大口肉，故意嚼嚼嚼。“妈给的就是我的，有本事你让妈也给你啊。

”妈又给了姐姐一大块肉。“我就是喂狗，也不给你生的赔钱货吃。”我忍无可忍。“妈，

如果童童是赔钱货，那您是什么？别忘了您也是……”话音未落，一巴掌呼啸而来。

打得我耳鸣了好一会儿，脸上火辣辣的疼。“小贱人，竟敢骂老娘，

真是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我还没反应过来，乐乐像头牛一样冲过来将我撞翻在地。

对着我拳打脚踢。“让你骂我姥姥，打死你这个贱人！”我妈激动地鼓掌。“我大孙真孝顺，

姥姥没白疼你。”“肉没白吃，好吃的以后姥姥都留给你。”女儿想拦他，

被我妈狠狠抽了一耳光。“小贱种，你敢打我宝贝大孙子，看我不打死你。

”她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妈，快停下，别打童童！”我用力推开乐乐，

护在女儿身前，也被我妈打了几巴掌。“妈，差不多得了，再打我就还手了。

”“你个不孝女，敢还手，我弄死你！”又要抽我时，我爸进来了。3“闹什么，

不嫌丢人吗？老二，你说你惹你妈干什么，打你几巴掌怎么了？父母教育孩子多正常啊。

”看着女儿肿起的小脸，我红了眼眶。“爸，打我没事，可童童那么小，我都没舍得打过她，

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她，我能不心疼吗？”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就因为你太惯着她，

你妈才替你教育一下，你应该感恩，而不是忤逆不孝！”“赶紧收拾一下，你叔叔婶婶来了，

准备开饭！”“乖宝，走，咱们吃饭去。”说着，拉着乐乐走了。

乐乐冲我和女儿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赔钱货！”姐姐也一脸冷笑，“哎，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何必自讨没趣呢。”我妈撞开我，拉开姐姐走了，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去上菜，杵在那等死吗？”童童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

拉着我的衣角，“妈妈，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点点头，抱起女儿往外走。“站住！

有没有规矩，全家等着吃饭呢，还不赶紧把菜都端上来！”我环视着一桌子的人，

个个像大爷一样等着伺候呢。“你们自己没手吗？我要不要一口一口喂你们吃啊！”瞬间，

一片寂静。众人惊诧地望着我。许是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会拒绝，会反击。

“你这个逆女，敢顶撞我？你今天敢走，我就没你这个女儿！”“二丫头，赶紧给你爸道歉，

招呼一家人吃饭本就你这个小辈该做的事情。”“是啊，你爸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没个亲兄弟，现在也没儿子，把咱们几家伺候好了，将来这几个堂弟都是你的靠山。

”“谁说不是呢，我们来吃饭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然请咱，咱们也不来，你还拉上脸了。

”叔叔婶婶们你一言他一语。爸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挂不住。因为没儿子，

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偏偏我爸爱面子。巴结着几位叔叔，将来指望侄子们养老送终呢。

等众人对我一通嘲讽后，姐姐才出来打圆场。“好了，老二，今天是团圆节，别扫大家兴，

我跟你一起把菜端出来。”见我不动，她靠近我低语。“你也不想让爸妈丢人吧，

这还有外人在呢。”上桌后，女儿没位置，坐在我腿上。我夹哪个菜乐乐就故意跟我抢，

众人视若无睹。快速给自己、自家儿子孙子夹的碗里冒尖，生怕抢不到。肉菜很快一扫而空，

只剩下一点没有鸡蛋的蛋炒饭。给女儿吃点垫垫后。“爸妈，叔婶，你们慢慢吃，

我们就先走了。”我抱起童童准备离开，又被我妈拦住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4“什么？”“节日红包呢？中秋是大节，我和你爸至少一人5000，

给你外甥还有侄子侄女们一人至少2000。”我三个叔叔，每家俩儿子，

六个堂弟一共12个孩子，加上乐乐13个。开口就要36000。我真是无语了。“妈，

你疯了？我又不是印钞机。”二婶不愿意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过节的，

长辈给小辈红包天经地义！”“那您准备给我发多少？给童童发多少？

我的堂弟们给童童发多少？”“做梦呢你，凭什么给你和你的便宜女儿发！”“你说的，

大过节的，长辈给晚辈红包天经地义！”被我一噎，二婶梗着脖子抬杠。“我，

我说的是男孩，谁要给赔钱货！”三婶和四婶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让你发是看的起你，

将来你老无所依，还不得指望你的侄子们。”“别废话，赶紧发！”我看向爸妈。

“你们也这么觉得吗？”“她们说的不对吗？你现在对他们好，将来他们才会对你好，

别不知好歹！”我抱起童童转身就走。却被在场的男人们堵住了去路。“不发红包，

你走不了。”“爸妈，你们就看着外人这么欺负我？”我妈冷笑。“外人？

在这里只有你和你的赔钱货是外人！”我爸直接抢走我的手机。“跟她啰嗦什么，按住她，

直接扫脸转账！”“爸，你这样是违法的，我是亲闺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堂弟们激动地红了脸，“大伯威武，等您老了，我们一定好好孝顺您！

”“大伯以后就是我亲爹！”我爸早就想儿子想疯了，听到这些恭维，乐开了花。

“每个人都有，一人5000，快按住她。”我奋力挣扎，却被踹了膝盖，按跪在地上。

女儿在一旁哭着‘不要打我妈妈’，被堂弟一脚踢开了。“童童！”胳膊拗不过大腿，

我爸将我卡里十万块全部发红包了。“滚吧，不孝女！”我妈立马制止。“不许走，她走了，

谁洗碗，收拾干净才能走！”我环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脸上都是嘲讽、不屑、挑衅，

唯独没有半点怜悯。麻木地走在饭桌前。我用尽全力掀翻。碗盘碎了一地。“二妮儿，

你疯了！败家玩意，不赔钱你休想走！”我捡起一块碎片，对着她。“来！

”她立即停住脚步，惊恐地瞪着我。“你想杀我，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白养你这么些年，你不得好死！”“你们快把她抓起来，扭送***。”我环视众人。

“谁敢过来，我就让他血溅当场！”他们***手。“天也不早了，家里还有事，

我们就先回了。”一个个心满意足地走了。我扔了碎片，抱起童童转身离开。“你给我站住！

”我转头死死瞪着她，她才不甘心地闭了嘴。闹成这样，我以为这辈子我们就这样了。

但一个月后，姐姐突然打电话说爸妈都病了，很严重。5“让他的好侄子们照顾就行，

打给我这个赔钱货干嘛？”听筒里传来二老的怒骂声。“我侄子们忙着赚钱养家，多辛苦呀，

我可舍不得连累他们，我养你大，你本就该养我老！”“就是，你要是敢不回来，

我就去你单位闹、去你家小区闹，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不孝女！”这一刻，

我接受了有的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姐姐一反常态，耐心劝说。“小妹，

爸妈生病了心情不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回来一趟吧，我一个人也看不过来呀。

”“天下无不是父母，咱们当子女的多多包容，你也不想因此跟爸妈阴阳两隔吧。”“爸妈，

你们也表个态。”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我妈的声音。“老二啊，那天是妈错了，你放心，

这次回来，我一定好好对童童。”“妈老了，还能活几天啊，见一次少一次，

就希望孩子能回来多看看我，回来吧。”从小到大，这还是我妈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跟我说话。

或许她真的老了。那就再相信她最后一次。次日，我带着童童，买了一兜子馒头回去了。

“不是病了，怎么不去医院啊。”我妈捂着心口，脸色不太好。“医院太烧钱了，

在家对付对付就行。”“童童，来姥姥这，姥姥给你拿好吃的。”童童缩了缩脖子，

一脸惊恐地躲在我身后。我妈当即冷脸。“赔……，女孩就是比不上小子，唯唯诺诺的，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妈，小孩子有灵，谁对她好她就愿意靠近谁，

谁要对她不好……”后面的话我没说，我妈脸已经黢黑了。正要发飙，被我爸拦住了。

“少说两句，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别再搞幺蛾子。”罕见的，

今天是我妈和大姐做饭。吃饭的时候，我爸主动给我夹菜。活了三十年，这是第一次，

虽然是我最讨厌的瓜菜。“老二啊，别怪你妈，她心里苦啊。”“生你的时候伤了身子，

生不了了，导致咱家没个儿子傍身，周围人都看不起，时间久了谁不疯，

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将你养大，送你读大学，读研究生，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