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苏曼蕊特意提早半小时起床。
她选了身香芋紫的丝质家居服，微卷长发松散挽起，露出纤细脖颈。化妆师级别的裸妆，搭配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完美诠释了“看似随意实则精心”的早安造型。
走下楼梯时，她怔了怔。
开放式厨房里，陆子谦正背对着她忙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腰间系着围裙带子，宽肩窄腰的比例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料理台上已经摆好了鲜榨果汁和切好的水果，平底锅里正煎着培根和太阳蛋，香气四溢。
“起了？”他没回头，却像背后长眼睛似的，“咖啡刚煮好，你的那杯没加糖，只加了0.5毫升鲜奶，没错吧？”
苏曼蕊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子谦关火，利落地将煎蛋装盘，转身挑眉：“苏大小姐，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从小一起喝过的咖啡不下百杯，记得你的口味很奇怪吗？”
他今天没抹发胶，额前碎发随意垂下，看起来比平时年轻了几岁，也...顺眼了几分。
苏曼蕊在餐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接过他递来的咖啡杯：“谢谢。所以，昨晚的会议顺利吗？”
来了，第一轮交锋。
陆子谦把早餐摆上桌，自己在她对面坐下，笑容无懈可击：“很顺利。倒是你，瑜伽练得如何？有没有新领悟？”
避重就轻，反将一军。
苏曼蕊切煎蛋的动作优雅流畅：“很有收获，尤其是想通了一些过去的事。”她抬眼看他，“比如说，三年前你为什么突然取消我们当时的合作项目？”
陆子谦手中的叉子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陈年旧事，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可能是重逢让你我都有所感触吧。”苏曼蕊微笑，“你说有事情要问我，关于三年前的？”
陆子谦放下餐具，身体微微前倾：“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问起我最近在查什么？听到了什么风声？”
两人的目光在餐台上空交锋，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噼啪作响。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陆子谦皱眉：“这个时间会是谁？”他起身走向门口的可视对讲屏，画面显示出来人后，他明显愣了一下。
“谁啊？”苏曼蕊问。
“...快递。”陆子谦语气有些奇怪，“我出去拿一下。”
苏曼蕊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在他关上门后立即悄声跟到玄关，透过侧窗缝隙向外看。
来人根本不是什么快递员，而是一名穿着创世科技制服的中年男子。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男子递给陆子谦一个小巧的银色U盘，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
“这是最后一批了，陆总。”男子声音压得很低，“再查下去恐怕会打草惊蛇...”
“我知道风险，赵工程师。”陆子谦接过U盘，“谢谢你的勇气，这事关公司存亡。”
“不只是公司，”男子叹气，“还关乎很多人的前程...包括苏小姐家的。”
苏曼蕊屏住呼吸。关乎她家？
“我有分寸。”陆子谦点头，“你先回去，按计划行事。”
男子匆匆离去，陆子谦站在原地凝视着手中的U盘，神色是苏曼蕊从未见过的凝重。
她迅速退回餐厅，刚坐下，陆子谦就回来了，U盘已经不见踪影。
“快递呢？”她假装随意地问。
“放门口了，待会儿拿。”陆子谦神色如常，但眼神深处多了几分警惕，“刚才说到哪儿了？哦，三年前。”
他重新坐下，却不再吃东西，只是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曼曼，三年前我取消项目，是因为发现了严重的技术漏洞，继续下去会导致大规模数据泄露。”
苏曼蕊挑眉：“就这么简单？那为什么当时不解释？”
“因为...”陆子谦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抱歉，重要电话，我得接一下。”
他起身走向书房，关上了门。
苏曼蕊毫不犹豫地起身，悄无声息地跟到书房门外，将耳朵贴近门缝。
“...确定吗？”陆子谦的声音隐约传来，“U盘里的证据足够？...好，继续监视，但别轻举妄动...对，尤其是苏家那边，保护好...”
苏曼蕊的心跳加速。保护苏家？什么意思？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偷听不太妥当，正要退回餐厅，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口装饰架上的一个小摆件。
“哐当”一声，在寂静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书房门猛地打开，陆子谦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如鹰：“曼曼？”
苏曼蕊急中生智，弯腰捡起摆件，假装镇定：“差点碰倒你的宝贝收藏，吓我一跳。”
陆子谦审视着她，眼中的怀疑渐渐褪去，转为一丝玩味：“担心什么，摔了就摔了，不过是**双年展的限量作品，也就值七位数吧。”
苏曼蕊差点手滑又摔一次：“多少？！”
陆子谦笑出声，走过来接过摆件放回原处：“开玩笑的，路边摊买的。”他突然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际，“不过，你刚才真的只是在担心摆件吗？”
太近了。苏曼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杂着咖啡味，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数清他眼角若隐若现的笑纹。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不然呢？陆总以为我在干什么？偷听你打电话？”
陆子谦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大笑：“好吧，信你。”他转身回书房拿手机，“对了，今天我得去公司处理急事，婚戒的设计讨论改到晚上？”
苏曼蕊点头：“正好，我也要去盛世一趟。”
一小时后，两人各怀心事地分别出门。
苏曼蕊的迈***刚驶出别墅区，她就拨通了林薇薇的电话：“薇薇，帮我查个人。创世科技的赵工程师，大概四十多岁，微秃，戴黑框眼镜，左手有块银色手表。”
“哇，这么具体？有情况？”
“可能关系到我们家的商业安全。”苏曼蕊语气严肃，“另外，帮我约李泽宇见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前男友李泽宇？曼曼，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他不是一直想拿到创世科技的代言吗？”苏曼蕊微笑，“或许我可以帮他牵线搭桥，顺便打听点消息。”
“美人计？陆子谦知道会炸毛的！”
“就是要他炸毛。”苏曼蕊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有些人啊，只有嫉妒了才会说实话。”
挂断电话后，苏曼蕊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街景，若有所思。
陆子谦在暗中调查的事情显然关乎两家公司，甚至可能牵扯到三年前的旧事。而那个神秘的红衣女子与她父亲有关联...
她需要信息，而获取信息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水面波动起来，看看底下会浮起什么。
与此同时，陆子谦的跑车正驶向城市另一端的科技园区。
车载蓝牙响起，是他的私人助理。
“陆总，U盘里的数据初步分析出来了。三年前的项目确实被人为植入后门，证据指向苏氏内部高层，但具体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解密。”
陆子谦眼神一凛：“继续解密。另外，我要苏振宏最近三个月的全部行程和联系人名单。”
“苏董事长？陆总，这会不会...”
“照做。”陆子谦语气不容置疑，“还有，派人暗中保护苏曼蕊，24小时不间断。”
“明白。对了，还有件事...星煌集团的人今天又接触了赵工程师，开出三倍年薪挖人。”
陆子谦冷笑：“让他们挖。赵工是我们的人，这场戏要演得像一点。”
结束通话后，陆子谦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星煌集团——创世科技最大的竞争对手，近年来不择手段地窃取技术，据说还涉嫌商业间谍活动。三年前的项目失败，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背后操纵。
而现在，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苏氏内部有人与星煌勾结。
陆子谦的眼神变得深沉。他必须查清真相，但在那之前，绝不能让苏曼蕊卷入危险。
哪怕她会误会他，憎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