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川得令后立刻起身,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起,如拎小鸡般把我拖走,沉岳剑的剑鞘时不时磕在我的腿上留下淤青。
“走吧,公主。”
他故意在“公主”二字上加重嘲讽的语气,凑近我耳畔压低声音,呼出的气息冰冷刺骨如冰碴。
“这冷宫许久没住人了,正适合你这位落魄凤凰。”
他将我一路拖行过数道宫墙,沿途宫人皆低头屏息不敢张望,最后把我甩进一间破旧宫殿,生锈的铁门哐当一声合上,只剩小窗透进几缕昏黄日光。
冷宫之内,蛛网横七竖八地结着,地上厚厚的灰尘随着我的呼吸扬起,呛得我不住咳嗽。
那扇小窗透进的光十分有限,仅能让我勉强看清周遭环境,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落,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地啃着什么,时不时传来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
过了不知多久,冷宫那扇破旧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萧临渊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的楚国公主江白莲则好奇地朝里张望,眼神里满是打量与幸灾乐祸。
江白莲手持绣着繁复花纹的团扇,半掩着脸,走进冷宫后嫌恶地蹙起眉,捏着锦帕捂住鼻子,打量着破旧的四周,故作惊讶地拖长尾音。
“哎呀,这就是燕国的冷宫呀,看着比我楚国的猪圈还破旧呢。”
她随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眼神中闪烁着嫉妒与快意交织的光,用甜腻却又满含恶意的语调开口。
“这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燕国公主,如今的阶下囚呀?啧啧,真是落魄得不成样子了,这和我想象中的可大不一样呢。”
说完,还故作优雅地摇了摇团扇,她眼中的轻蔑之色愈发浓重。
萧临渊踏进冷宫后目光便紧锁在妙瑰身上,见她衣衫凌乱、形容狼狈,心底复仇的快意与莫名的刺痛交织,面上却只冷声道。
“怎么?曾经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如今在这冷宫待得可还习惯?”
侧过脸吩咐江白莲,声音冷得似乎要凝结成冰,却隐有一丝不自然。
“白莲,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她吗?人就在这,随你处置,只要别让她死了就行。”
说罢抱臂倚靠在一旁的残垣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玉佩,实则余光始终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高傲的不肯服软。
“哼,此一时彼一时,有什么神气的。”
那什么白莲见我虽身处困境却仍不失高傲,心底的妒火更盛,啪的一声合上团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用扇柄狠狠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直视她。
“都沦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敢嘴硬。”
她细细打量着我眉眼,似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瑕疵,却又不得不暗自嫉恨我的美貌,凑近我耳畔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带着浓重的香气,话语却如毒蛇般阴狠。
“你可知,萧哥哥能捡回这条命,全是拜我所赐。”
说罢,还得意地直起身,朝萧临渊抛了个自以为风情万种的媚眼,炫耀似的轻抚自己曾为萧临渊包扎伤口的手。
“如今他重回燕国,我自然也该陪他回来,顺便看看,燕国皇宫里的金丝雀,没了笼子后还能如何趾高气昂。”
他听到江白莲提起救命之恩,神色微动,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看向别处,语气却依旧冷漠。
“白莲,莫要与她多费口舌。”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声音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命令。
“你想怎么折腾她都可以,只是记住我说的话,别让她轻易死掉,我要让她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后的墙壁,目光在冷宫中四处游移,就是不肯落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心如刀绞也不为过,可我依旧冷着声音质问。
“你让别人践踏我?”
随即把目光移到江白莲身上,语气十分不屑。
“我妙瑰公主何等高傲,就她也配伤我?”
江白莲好似被我的话彻底激怒,双眼圆睁,手中团扇被她捏得咯咯作响,原本温婉的面容变得有些扭曲,狠狠将团扇摔在地上,精致的妆容也难掩此刻的狰狞。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都成了阶下囚还敢嘴硬,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尊贵的公主呢?”
她转头看向萧临渊,故意做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告状。
“萧哥哥,你瞧瞧她,到现在还这般嚣张,对我如此不敬,我不过是想替萧哥哥出出气,她却这般羞辱我,实在太过分了。”
他闻言眉头微皱,目光在我和江白莲之间来回扫视片刻,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眼神复杂,虽有冷漠却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不过开口后声音依旧冰冷如霜。
“你如今有什么资格谈高傲?”
他微微侧头,看向江白莲时神色略微缓和,语气虽淡却隐有纵容之意。
“白莲,既然她这么不识好歹,那你便随意处置吧,只要留着她一口气就行,让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今非昔比。”
她得了萧临渊的默许,好似顿时有了底气,脸上露出恶毒又快意的笑容,转头看向我,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哼,听到了吗?萧哥哥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再挣扎了。”
说着,从发髻上取下一支镶着硕大珍珠的金簪子,狠狠朝我戳去,目标正是我那倔强的脸。
“我倒要看看,等你这张脸花了,还拿什么维持你的高傲!”
她手臂挥动间,金簪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
我徒手抢过她的簪子,用力推开她。
“不劳你动手,不过一条命罢了,就当我还给他了。”
江白莲好似没料到我竟敢徒手接簪,一时被推得踉跄后退,站稳后见簪子还在我手中,又急又怒,尖声叫嚷起来。
“你这疯女人,竟敢推我!”
转头望向萧临渊,眼泪说来就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十分刺耳。
“萧哥哥,你看她呀,不仅抢了我的簪子,还动手推我,她这是要反了天了!”
她边哭边跺脚,精心描绘的眉眼因扭曲而显得有些可怖。
他听到动静迅速转身,见我手中拿着簪子,江白莲在一旁撒泼,眸光一寒,几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狠狠捏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其捏碎,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怎么?还想寻死?”
他死死盯着你,眼眸深不见底,似是要将我吞没,另一只手用力夺过我手中的簪子,扔给江白莲。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试试!”
江白莲见萧临渊为自己出头,立刻止住了哭,得意洋洋地接过簪子,插回发髻,还故意整理了一下鬓发,挑衅地朝我扬了扬下巴。
“听到没有?萧哥哥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掉的,往后的日子,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手指轻轻抚摸着簪子上的珍珠,眼神如毒蛇般阴冷,死死缠绕着我。
我心如坠冰窖,江白莲的话对我来说不过是耳旁风,而我在意的是萧临渊的话,他偏袒江白莲的样子,如同往***偏袒我那般模样。
可我说出来的话也如冰碴子一般的冷。
“好啊,我乐意奉陪。”
江白莲见我依旧不服软,眼神变得更加阴狠,双手抱臂,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我,故意提高声调。
“哟,嘴还挺硬,希望你等会儿也能这么有骨气。”
说着,眼珠一转,似是想到了新的折磨人的法子,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转头看向萧临渊,故作娇柔地开口。
“萧哥哥,这冷宫又破又脏,我看不如让人在这屋里放几条毒蛇,再撤掉她的吃食,看她在又饿又怕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硬气,您说好不好呀?”
她说完,掩唇发出一阵做作的轻笑,眼睛却紧紧盯着我,好似等着看我害怕求饶的样子,可我并没有如她所想那般。
萧临渊沉默片刻,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也许是见我虽处境艰难却仍未露怯色,心中五味杂陈吧。
随后好似又被复仇的快意与莫名的怜惜交织,终还是冷着脸点了点头,他的声音低沉,令我听不出情绪。
“随你处置。”
他看向我,语气冰冷如霜。
“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今日说的话。”
他说完,背过身去,走到冷宫的角落,手在剥快脱落的墙皮。
我想笑话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幼稚,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江白莲得了萧临渊的首肯,很快便差人弄来几条颜色斑斓的毒蛇,那些蛇吐着信子,被倒进冷宫后便在角落里盘踞起来,时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与此同时,我的吃食也被尽数撤去,冷宫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老鼠的偶尔叫声和毒蛇游动时细微的沙沙声,时间在这压抑的氛围中仿佛凝固了,每一刻都变得无比难熬。
江白莲站在冷宫门外,透过小窗看着屋内的情景,脸上露出残忍又快意的笑容,用手帕掩着嘴,声音里满是兴奋与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