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接通了。

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画面。

入目的首先是男人随意搭在白色羽绒被外的小臂，线条紧实流畅，肤色是冷调的白。镜头微微晃动，顾衍半张脸还陷在蓬松柔软的枕头里，只露出凌乱微卷的黑发、紧闭的眉眼和线条清晰冷峻的下颌。

他似乎刚被强行唤醒，眉心微蹙，带着浓重的倦意和被打扰的不爽，脊背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我悬着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一半。

还好还好！

穿了件看起来就很贵的深灰色丝质睡袍！

不是限制级！

谢天谢地！

下一秒，画面里的顾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动了动，缓缓掀开。

那双深邃的、此刻还带着浓浓睡意的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手机屏幕里——黑压压挤在一起的、近十张写满八卦、震惊、看好戏的脸。

空气再次凝固。

“顾总，早上好呀！”

林薇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甜得能掐出蜜，双眼亮晶晶地，满是心疼，“您是不是还没休息好呀？看您累的……”

顾衍的目光扫过屏幕，原本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眉头，开始无意识地、一点一点地压低。

下颌线绷紧，周身那股被打扰的不爽瞬间升级成了实质性的低气压。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谁TM敢吵老子睡觉”的森冷怒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球！

这表情我太熟悉了！‌⁡⁡

上次我把他限量版雪茄当普通香烟点了熏蚊子被发现时，他就是这副要杀人的模样！

偏偏林薇毫无所觉，笑容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娇嗔：“衍……顾总别生气嘛，我们都在呢！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

姐妹儿啊！

你长点心吧！

没看见这尊煞神快原地爆炸了吗？！

听筒里传来清晰的、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透过现场顶级的音响，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苏、晚。”顾衍开口了，声音比刚才挂电话时还要冷冽十倍，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觉得我瞎到看不见你？”

“怎么？”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堪称恐怖的冷笑，“现在改行当***了？大清早给我整一出百***见面会？”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屏幕，精准地钉在我脸上，带着冰碴子：“需不需要我现在把睡袍脱了，再给你表演个托马斯全旋助助兴？”

一连串裹挟着寒冰怒火的质问砸过来，演播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刚才还喧闹兴奋的空气瞬间被冻结、抽空，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主持人张着嘴，彻底石化。

其他嘉宾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只有各种拍摄设备运转时发出的细微电流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爷下一秒就要顺着网线爬过来杀人灭口时——

画面猛地一晃！

顾衍毫无预兆地坐了起来！

他抬手，随意地耙了耙凌乱的黑发，脸上那副要毁天灭地的煞神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漂亮得有点过分的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堪称阳光灿烂、甚至带点少年气的笑容，声线也变得清亮悦耳：

“开个玩笑而已。”‌⁡⁡

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那个要杀人的不是他，

“综艺效果嘛，大家配合一下，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

这变脸速度……堪称出神入化！

“哎呀顾总！您太坏了！吓死人家了！”林薇立刻***胸口，撅起嘴，娇嗔地跺了跺脚。

顾衍的目光这才慢悠悠地落到她身上，嘴角的笑容不变，眼神却疏离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哦，林小姐也在啊。”他语气平淡，“刚没注意。”

“……”

好一场精妙绝伦的变脸艺术。

好一场峰回路转的“阖家欢”大结局。

我看着屏幕里瞬间切换成“阳光开朗大男孩”模式、正“乖巧”地回答主持人问题的顾衍，肃然起敬。

顾扒皮，你挣这份钱，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眼红！

刚刚还一副要屠尽天下的阎王相，转眼就笑得跟邻家甜妹似的。

这演技，这情绪管理……他不当影帝真是商界的损失！

直播事故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落幕了。

但舆论的狂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