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行囊早已收好置于门边。我拎起包袱,推开房门。
径直离开了这曾寄予无数憧憬的别院。夜风清冷,吹散了我一身郁结。这一次,绝不回头。
我坐上了回老家的马车。跟着镖师的队伍,一路急行。一路上,
我收到数封秦婉传来的书信与口信。我全部尽数焚毁退回。不多时,陈澜的信也加急送来。
“听闻你深夜狼狈离去,辰逸兄,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学小孩子玩这种离家出走的戏码,
也太可笑了吧!”“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婉儿多看你几眼吗?”“你不过就是一个穷书生,
婉儿心悦之人,从来都是我!”“你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手下败将!”看完陈澜炫耀的书信,
我冷笑提笔回了一句:“君子爱成人之美。我恭祝二位鸾凤和鸣,瓜瓞绵绵。”送出以后,
陈澜的一切消息,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三日后,镖师将我送到离家最近的客栈。半日后,
我回到家中。安顿好一切,我1准备休息一段时间。连日的奔波与心绪起伏,
竟在熟悉的旧榻上化作沉沉倦意。翌日午后,我尚在浅眠,便被府中老仆急促的叩门声惊醒。
“少爷!少爷!不好了!”“秦…秦家大小姐她…她带着人,直接闯到府上来了!
”“她此刻正在前厅,说什么都要见您!”老仆声音焦急,带着惶恐。我蹙眉起身,
疑惑不解。秦婉?她为何会来?印象中,我已经将工作都交接清楚。思索片刻,
我还是准备见见她。略整衣袍,我缓步走向前厅。还未踏入,就已听到秦婉那拔高了嗓音,
带着难以抑制怒火的呵斥。“叶辰逸呢!让他立刻出来见我!躲着算什么本事!”踏入厅堂,
只见秦婉一身出行骑装尚未换下,风尘仆仆,发丝微乱,显然是匆忙赶来。她面色铁青,
胸口因怒气而剧烈起伏,昔日姣好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
几名叶府下人拦在她身前,面露难色,却又不敢真的阻拦这位曾经的未来主母。
她一眼瞥见我,立刻推开挡在身前的下人,几步冲到我面前,扬手似乎就想打下,
最终却只是指尖发颤地指着我:“叶辰逸!你长本事了!明日便是婚期,你竟玩消失!
是真要逼我取消婚约不成!”面对眼前怒不可遏的秦婉,我只觉荒谬至极。“秦小姐,
”我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昨夜你亲口言道取消婚约,我说‘甚好’,
你可是没有听清?我同意了。”“往后你与陈澜如何,都与我无关。那处京城的别院,
便权当作我给二位的新婚贺礼。”向来对秦婉唯命是从,甚至有些卑微的我,
此刻骤然展现出的平静与决绝,令她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她咬牙切齿:“叶辰逸,赌气也要有个限度!你堂堂男儿,不告而别,可有担当?
”见我迟迟不语,秦婉急了。“行!算你厉害!立刻跟我回去!商会里一堆事还等着!
”我打断她,语气冰冷却清晰:“秦小姐,我想你忘了。我的辞呈,你早已批准。
我早已不是你秦家的雇员,更非你的未婚夫婿。”“叶辰逸!”秦婉几乎是尖叫起来,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给你台阶你不下,我真要取消婚约了!”“好。”我淡然颔首,
甚至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我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彻底激怒了她。
秦婉脸色涨红,连喘了几口粗气才压住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怒骂,转而化为一声冷笑:“好!
要闹是吧!真当我不敢?叶辰逸,我这就取消婚约,日后你休要跪着来求我!”言罢,
她当场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代表秦家小姐身份的私印,又命紧随其后的秦家管事递上纸笔,
看样子竟要当场写下取消婚约的文书。她动作极大,似乎想让我亲眼见证这惩罚的一刻。
然而,她带来的那位老管事却面露极度为难之色,***手,凑近她耳边低声急语了几句。
秦婉执笔的手顿住,脸上愤怒的表情逐渐被惊疑替代:“你说什么?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那管事苦着脸,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前厅却清晰可辨:“小姐…千真万确…叶家老爷前日便收到了正式的退婚书,
是…是叶公子亲笔所书,还附回了当年订亲的信物…叶家已…已认可了此事。
”“还有…迎亲那边也回复说,迎亲的船队和仪仗,早在十日前就被叶公子亲自去取消了,
定金都按规矩扣除了…”秦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笔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墨点滴落在昂贵的宣纸上,洇开一团污迹。她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以及一丝被彻底羞辱后的难以置信。“你…你早就…”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质问,
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份她以为可以拿来威胁我,惩罚我的取消婚约,
原来早已被我悄无声息地率先完成。她此刻的举动,不过是一场徒惹人笑的闹剧。
她手指微颤,又试图联系几位德高望重的原证婚人。结果无一例外。所有婚仪安排,
早已在我离开前,悄无声息地,彻底地取消了。秦婉面色灰败,握着卷轴的手不住发抖。
显然,接连的讯息给予她巨大冲击。她大抵从未想过,从来都是她以退婚相胁,
而我竟默不作声地落实了一切。秦婉眼圈泛红,隔着光影死死盯住我,
声音哽咽:“难怪…叶辰逸难怪你…你是否早已攀附他人,才急于脱身!
”我对秦婉这倒打一耙之举深感无语。“你动不动以婚约相胁,此次如你所愿。
”“我叶辰逸,真心祝愿秦小姐与林掌柜,永结同心,白首不离!”“昨夜,新房我已让出,
总不至于婚宴之资也需我出吧?”“他陈澜总鄙我贫寒,想必不至连场婚宴也操办不起?
”秦婉疯狂摇头,泪珠滚落,冲淡脂粉,眼下乌青尽显。“夫君我不同意!你回来!
我与澜哥哥清清白白!你为何不信我!”8我只觉万分诧异,又无比讽刺。昔日在时,
她与陈澜形影不离,视我如无物。我离去,她竟哭诉挽留,声称清白。我又不是三岁稚童,
也早已不是昔日痴心的叶辰逸。那个叶辰逸,早在那段千疮百孔的情缘中死去了。
我冷嗤:“秦小姐,合格的前任,当如逝者。”“婚约解除,是我单方面知会你,不是商议。
”“此外,以后请不要在来我家骚扰我”至此,我与秦婉,恩怨两清。我将开始新的生活。
9归家半月,秦婉所为愈发离谱。她动用商会关系,
令所有与我略有交集的旧日同僚、甚至合作商户,皆来寻我,为其说项。不胜其扰之下,
我闭门谢客,方得清净。在家休养三月后,家父家母决意让我外出历练。